尘长明这才放心的走了进去。
宫殿内装饰的华丽和高贵自不必多说,如果是普通的人类看到这样的场景,估计会被震撼得连呼吸都给忘了。
而一直牵引着尘长明前行的那缕白雾,源头似乎在大殿的正上方。
尘长明沿着那缕白雾缓缓的抬起头望向上空,眼前诡异的一幕让他不自觉的微微颤抖起来。那些疯狂袭来的食人藤嘭的一声撞在那防守结界上,无法再往前靠近半步。
“啊啊啊!!”
尘长明依然抓起那些银白长剑,不停的朝那球状物砍去,他必须得赶在那些食人藤蔓再生之前将林离救出来。
即使已经满身疲惫,即使累累伤痕,他也不曾停止。
“阿牟你同意了?太好了!!”
林离兴奋的跳了起来,将她那股高兴的情绪毫不隐藏的表露在了脸上。
“可是……流霜镇不是一个很黑暗的地方吗?你们不怕到时候遇到危险?”
尘长明疑虑。
虽然林离和阿牟同意送他到流霜镇,让尘长明心里很是感激,但他不能总想着自己,他得站在他们的角度上为他们考虑才是。
毕竟他们是尘长明在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的朋友。
“如果害怕遇到危险,我们就不会去当冒险者四处探险了。”
林离回答。
“是吧,阿牟?”
她看起来一点都不害怕,反而有些激动。
这次一定可以碰到不少有趣的事……
“嗯,这一路走来,我和小女遇到的危险无数,但我们却从未想过停止前行的步伐。”
阿牟的那双巨大的白色双翼,让它看起来神圣无比。
“但事先说好了,如果遇到巨大的危机,不管你的处境如何,我都会优先保护阿离离开。毕竟阿离跟你不同,她不是圣灵,也没有其他非凡的力量,她只是肉体凡胎而已。”
“这是当然。”
尘长明很理解阿牟的这种做法。
毕竟林离是它的女儿,是无法替代之人,如果换作尘长明,他也会这么打算的。
“现在夜还未深,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阿牟望了黑暗的苍穹一眼,转过身对尘长明和林离说道。
他想要挣脱魔能的控制,但他的力量,在那些狂戾强大的能量之中,是如此的微渺。
“银伯,霜儿......”
石决的口中呼唤着这些名字,他不甘心,不甘心就这么被魔石反噬。
他还没有亲手杀了桀德,也没有执行跟孟霜之间的承诺。
他怎么能,就这么死去。
但就算石决再怎么抵抗魔石的入侵,也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
最终,石决没有了感知。
他的灵魂,被魔石吞噬,湮没在一片黑暗之中,陷入了沉睡。
片刻之后,那块高阶魔石逐渐褪去了耀眼的红芒。
只是,它不再是原来的黑色,而是变成了一块透明的石头。
它像失去了力量般,从半空中堕落,摔成了细小的碎片。
石决的身体,这时也轻轻的降落在地面上。他低着头,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身上的气息强大而令人恐惧。
咳咳咳......
石决的嘴中,发出一阵似笑非笑的诡异声音,令人琢磨不透。
嗷嗷嗷......
他突然四肢趴在地上,像魔兽那般怒吼起来。他的吼声气势磅礴,充满着野性与暴躁,令这片荒落村庄的房子纷纷倒塌。
他不断的吼叫着,空气中泛起无数黑色的能量波纹。
轰!
石决的手脚,在这一瞬间膨胀开来,变成了巨大黑色的爪子。
他的躯体,也在暴涨,看起来威猛无比。而他的头颅,变得面目狰狞,有着让人胆寒的白色獠牙。
嗷嗷嗷......
石决的嘴中,不停的散发出魔兽的叫吼,场面极其的怪异。
最终,被魔石反噬的石决,变成了一头魔兽。
那魔兽体型庞大,长满了密密麻麻的黑色尖刺,有一座小山般大小。
“这就是【黑雷咆哮】麽?”
尘长明注视着那颗漂浮在他胸膛正中央的那黑色光球,他可以很清晰的感受到那黑色光球之中所蕴含的那股强大恐怖的力量。
当年姐姐在落日山脉为了救出被黑色巨兽抓住的自己,所使出的灵术就是这一招灵术【黑雷咆哮】。
尘长明不禁又想起了过去的往事。
尘长明深呼吸一口气,下一个瞬间,在那昏黄的油灯灯光的照耀下,可以隐隐约约的看到,那漂浮在他胸膛位置的那黑色光球,随着一阵阵黑色闪电不断窜动所散发出来的声响,就连塔楼那冰凉的空气之中,都出现了无数细小的黑色电纹。
嗡......那金色光阵发出了更加耀眼的金色光芒,随后便化作一条巨大的黑色龙形,张开那长着无数尖牙的巨大嘴巴,朝尘长明前方那高耸的层楼呼啸而去。
刹那间,第五层塔楼上空那悬挂的五彩流苏,被黑色巨龙所撕裂出的疾驰气流吹袭得猎猎作响。
站在距离尘长明不远处的白瑛,在那呼啸的气流之中几乎睁不开眼睛。塔楼中那些沾满灰尘的杂物四处飞舞,她将一脸茫然的尘小羽紧紧的护在身后,免得尘下羽不小心会被那些舞动的杂物砸中。
而一直躺在灰色地板上熟睡的林离就比较可怜了,她孤零零的躺在那里,不断有一些不是很重的小杂物落在她那娇小的身躯上,但林离的呼吸依然很平稳没有醒过来,可见林离那小丫头睡得是有多熟。
还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作为低阶圣灵的尘长明,便将在那灵术小簿上排名第二十五位的灵术,仅凭自身之力便将其学会了,这实在是......让人咋舌!
白瑛将眼眸睁开,注视着塔楼之中的情况。
只见尘长明在将那黑色光球化作黑色龙形释放出去之后,眼看就要击中前方那高耸的层楼......
不好,如果那层楼被尘长明所使出的灵术【黑雷咆哮】击中的话,势必会发出很大的动静,那他们的行踪在出发之前就会被青之獠牙察觉了!
白瑛察觉到这一点,那本来就已经很是苍白的脸显得更加的苍白了。
但以白瑛的实力,她根本就无法阻止尘长明,毕竟她虽然成为了圣灵有十几年了,但一直天赋平平的白瑛,只会那灵术小簿上排名前十的那些灵术,对于黑雷咆哮,她也仅仅是知道它的作用而已。
难道尘长明是失控了麽?虽然作为低阶圣灵的尘长明,能够凝结出黑雷咆哮这种灵术的阵,但在发动灵术后却无法控制那股力量的现象,在圣灵修炼灵术的过程中是经常发生的一种情况。
尘长明心中惊讶,没想到奴役区之中,居然还有人能够维持正常的生活状态。
在落灵帝国,流霜镇算是比较大的城镇,由于靠近天然海域的优势,所以在青之獠牙的入侵之前,流霜镇一直都是一个很繁荣的城镇。
天空依然阴霾得透不下一丝光,小雨依然滴滴答答的落在满是狼藉的地上。
“同样特别的还有第二奴役区,待在第二奴役区的人,基本上都是之前流霜镇的一些富商。在第二奴役区,被奴役的程度还没有很严重。里面的人们虽然也是被圈养在一块,但他们是吃完上顿没有下顿,至少还不会被饿死。”
“而剩下的五个奴役区,被奴役的程度都是一样的。正如你们现在在这第七奴役区所看到的那样,暗无天日,让人充满绝望。”
“在这里,人便是最低等的生物。这里没有食物,没有衣服,更没有没有店铺和买卖,连街道里的那些建筑都被摧毁了一大半,不允许我们住进去,如果被发现我们偷偷的躲进去,下场便只有一个字——那就是死。我们只能像现在这样,用破布搭起一个帐篷,好遮天蔽日。”
啊,我们真是连家畜还不如。
家畜至少还能吃饱肚子,而我们的生死完全没有人在意,小老鼠这时心想。
“我已经整整四天都没有吃过东西了。在剩下的这五个奴役区,什么时候能够吃上食物完全就是个未知数,这完全取决于青之獠牙的心情。有时候会每隔两天,青之獠牙的人就会给我们送来食物。而有时候过了五天,七天,甚至十天,青之獠牙的人都没有将食物送来,就好像完全忘了这事一样。我们只能像疯了一样到处找可以吃的东西,有时候饿到实在受不了了,有的人甚至会将同伴杀死,然后把他们身上的肉扯下来吃下去。”
原来这女孩和我一样,也是被某种东西给吸引过来的。
那么,那东西到底是什么?
“所以老板,你可以告诉我,是什么在呼唤我麽?以及,接下来我在酒馆里要做什么?”
女孩抬起小脸望着我。她身上的白色羽绒服有些旧,像是穿了挺长的时间。
她有着厚厚的黑眼圈,皮肤暗淡,看起来精神不太好。
“我……我并不是这里的老板。老板出门去了,我只是他新来的帮手。”我不好意思的说道。
“哦,看来我是多心了。冥冥之中,我还以为这家酒馆可以为我……”女孩停了下来,没有再说下去。
“唉,算了。”她站起来,准备要离开了。
“这位客人,且慢。”
昏暗的酒馆里,突然传来低沉的说话声。
是方叔。
我转过身,居然看见方叔不知何时竟然站在了我的身后。
这老头,怎么神出鬼没的。
“方叔,你去哪里了?”
“没去哪,就出去散散心罢了。”方叔笑言。
“您就是这酒馆的老板吗?”
方叔点了点头。接着便背着手走进长长的木柜台里,不知道从哪里倒腾出了一张菜单,微笑着递到女孩的手里。
女孩重新坐下,把那张蓝皮菜单打开。
我站在她的身旁,只见里面写着几个大字——辗转寒夜勿能忘,南城有酒散了愁。
这是什么意思?我心中困惑至极。
此时,方叔在女孩的对面坐下,昏黄的烛光里,他看起来和蔼而温柔。
“想必你走进这家酒馆,就已经察觉到了,这家酒馆并不是什么普通的酒馆……”
方叔神秘的笑了笑。
“我们这里有一种特殊酿造的美酒,喝下它之后,你就能彻底忘记你生命中念念不忘的忧愁,烦恼,甚至是执念……”
方叔缓道,话语里似乎隐藏着一股让人深陷的魔力。
所以他才感觉到有一些惶恐,即将要面对一个充满未知的世界。
噗嗤噗嗤......
阿牟挥动着那双巨大的翅膀,在这寂静的夜空里发出一声声清脆的声响。
“哎,那边那个可爱的小姑娘,流霜镇是怎样的一个地方?”
林离本来正蹲在一旁独自生着闷气,但听到尘长明说自己可爱,她的气马上就消了,小脸上又是一副笑嘻嘻的神情。
阴暗的天空下,淅淅沥沥的小雨依然在不断的下着。
雨水滴落在长满苔藓的青石板上,在昏暗的光线里发出“哒哒哒”的清脆声响。
咔嚓!
一道金色的闪电划破天际,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炸裂声。
雷电的闪光映照着尘长明坚毅的面庞,他英俊的眉眼此时看起来就像是坐落在绵绵山峦之间的明净湖泊。
缓缓飘下的雨水渐渐浸湿尘长明的身躯,使他全身上下都笼罩出一片蒙蒙的水汽之中。
一股难以形容的腥臭味道,依然从那狭窄的街道里传了出来,但尘长明并没有躲开,对于那些难民,他的脸上也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嫌弃和厌恶。
尘长明从他们身上,从这仿佛炼狱一般让人恐惧的景象中,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了一股让人无比痛苦的绝望。
那是一团阳光无法照耀到的漆黑,足以磨灭所有人的斗志,并让他们匍匐在地,只能像是被人随意践踏的家畜一般的苟活着。
黑暗中,尘长明的眼眸中缓缓的流过一道灵气,让他的眼眸散发出淡淡的金光。
尘长明对他们的处境感同身受。
因为他不久之前,他也曾经历过这种绝望。
鸣山的一切都在他的眼前都被残忍的毁灭。
那是怎样的肝肠寸断,灼人心骨,自可不必再多说。
以至于现在回想起来,他仍会陷入那段痛苦的回忆中难以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