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对她微微一笑,跟着就消失在花丛里。
她走进客厅,女人已经从楼上下来,她穿着一件酒红色真丝睡衣,身材曼妙惹火,烫卷的头发蓬蓬的扫在肩上,看着是一副慵懒模样,其实红唇浓妆,妆容早就收拾的一丝不苟。
她纤长的手指中间夹着一根烟,见到雪苼后就滟滟的笑,“我竟然没想到,这有生之年还能见到你。”
雪苼对她勾唇一笑,“曼丽,你好。”
原来这个女人就是以前雪苼的交际花邻居,曼丽。
三年没见,她身上的风尘味更重了,一双勾魂的眼睛扫了扫雪苼身后的俩个年轻小伙子,“薛小姐,啊,不对,应该是尹小姐,几年不见,你身边的男人可总是换,那个叫李程的给你甩了吗?”
雪苼没理会她话里的轻佻和不敬,低声说:“李程他去世了。”
“啊?不是我想的那样吧?”曼丽对李程记忆很深,越是风尘越是觉得纯真可贵,而李程,是她见过最纯真的男人。
雪苼垂下羽睫,可是悲伤却挡不住,“就是你想的那样,马革裹尸战死沙场,都三年了!”
曼丽鼻子一酸,她不是个轻易掉泪的人,可是李程的死却等于毁了她心里最后的一片伊甸园,说不出的难过。
雪苼跟着说:“你藏起的这个男人身份尊贵,可以说他的安危关系着半个国家。曼丽。非常感谢你能救他,我们会重金酬谢,但是别的打算,你想都不要想。”
她的这番话把曼丽给挑怒了,“瞧瞧你说的,都是女人,你怎么就这么看低我呢?好歹我是他的救命恩人,就算你是他的正房夫人,我这样的身份当个小妾总可以的吧,你也说了他身份尊贵。”
雪苼轻笑,“其实我也不是他的妻子,我跟他……没什么关系。”
曼丽惊讶的很。“你说……唬谁呢?几年前他为了你就追到这港岛,闹了多大的动静儿,这都三年过去了,你们还没在一起?”
雪苼笑笑,显然不想多说,她对曼丽说:“人呢,让我们见见吧。”
曼丽剑拔弩张的样子,“慢着,我们都还没谈好条件,见什么见?”
雪苼无奈,“如果是别人我可能觉得难缠,曼丽,我们是老相识,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
曼丽红唇吐出烟圈儿,妩媚的眼神落在石头和小马的脸上,满满的都是勾引。“那你说说我是什么人?”
雪苼跟红姨接触的久了,对风尘人没有歧视,曼丽倒是和红姨的性子有几分相似,所以她淡淡的说:“你是……性情中人。”
一句话说的曼丽竟然红了脸,她张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胡乱把烟蒂在烟灰缸里蹙灭,她似乎很不耐烦的说:“你这个狐狸精,搞的老娘身边的男人都一个个都喜欢你。好容易钓个凯子朱大全,竟然还是让你撬走了,为了你呀,他都要独身了,到现在都没有成家。”
雪苼挺惊讶的,“大全还没有结婚?他年龄也不小了。”
提到朱大全,曼丽的眼眶漫上一层红色,情绪也不对劲儿了。
雪苼很会察言观色,她觉得曼丽和朱大全之间一定有什么问题,就暗暗把这件事给记下来。
曼丽转过身去,“我的条件很简单,你们把我摆脱白和会那帮人。以前没钱我就想就想着要有钱,住山上的别墅,穿豪华的衣服。可是现在有钱了,我却渴望自由。”
大概人都是这样,越是缺什么就越想得到什么,可得到了却又觉得不过如此。
雪苼的手放在曼丽的肩膀上,“好,我答应你,现在可以带我去见人了吗?”
曼丽摇摇头,“可惜呀,他人并不在我这里。”
雪苼勃然大怒,“你耍我?”
曼丽咧开艳丽的红唇,“你呀,还是不明白黑道儿里的这点龌龊。我是什么身份怎么能随便救你的男人?我不想活了吗?你的男人在我干爹那里,不,确切的说应该是我干爹的老婆白夫人那里。”
雪苼拧眉,“这到底怎么回事?”
“在这个小岛上,谁不知道有个喜欢吸食男人精血的白夫人。她就跟白骨精一样,专门挑年轻力壮的男人交好,她的沙龙在港岛出名,我那位干爹也不过沾着她的光做做样子罢了。”
雪苼头皮一阵阵发麻,都说女人是红颜祸水,看来男人也不差,赫连曜竟然给老妖精看上了。
“那我怎样才能见到那位白夫人?”
曼丽的眼睛扫过小马和石头,“有这两位小哥在,你还怕见不到吗?”
小马和石头感觉凉飕飕的,蛋蛋发冷。
经过曼丽的改造,小马和石头大变了样子。
石头长得呆,戴上眼镜穿上学生服,俨然就变成了个大学生,而小马则是一身黑衣,黑背心外面是一件黑色夹克,隐隐看着身上的腱子肉,再加上他长腿宽肩,看起来特别的爷们儿。
雪苼也换了一件黑色紧身长开叉的旗袍,妆容艳丽,说是这俩个人的“姐姐。”
为了救赫连曜,雪苼这次是下了血本,小马和石头成了港岛人说的“鸭”,而她则成了拉皮条的。
一辆汽车拉着好几个人,到了白公馆。
白公馆到了晚上灯火通明,门口车子几乎要停满了,彩灯闪烁间有钢琴声传来,隐隐夹杂着男女暧昧的笑声,雪苼倒是觉得这里比醉生楼更加的热闹。
她拿出帕子擦擦鼻翅上的粉,扭着腰跟曼丽走进去,那高雅矜贵的气质全然变了,带着一种故意卖弄的风尘气,偏偏这风尘气里又有那么一点尖刻一点清高。倒是把一个内地来的做皮肉生意的女人演活了。
曼丽都不敢认她,心说这样清冷的大家小姐怎么还有这样一面,她不知道雪苼混迹风月场有多少时间,她在模仿红姨。
曼丽交给他们一人一个面具,在这里的人因为身份问题,都不已真面目示人,其实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熟悉的人岂是半面儿面具能挡住的?侄子和婶子,姐夫和小姨子,公爹和儿媳妇,都在这块遮羞布下变得顺理成章起来。
曼丽带着他们来到了金碧辉煌的大厅,虽然早有心理准备。雪苼还是给吓住了。
所谓的沙龙,不如说是淫窝。
虽然舞会还没有开始,但是窝在沙发上的男男女女都已经把持不住,,围在一起调笑声断,乌烟瘴气的不堪画面醉生楼根本比不了。
雪苼腿肚子发软,小马和石头紧紧在后头跟住他,在这样的地方可来不得一点偏差,否则就万劫不复。
曼丽跟一个穿着宝蓝色旗袍的女人耳语几句,那女人扫了雪苼身后的俩个男子一眼,眼睛里露出贪婪的光,“夫人最近可是忙着。那天你们从水里捞起的人她一直没有拿下,急的跟什么似得,估计也没有空理会这俩个人了,不过来了也好,陈夫人李太太这些一个个跟饿狼一样,总能有的玩儿。”
曼丽故意说:“还没搞定?这个混蛋真不识抬举,夫人那样的人,别人想抱大腿都抱不着呢。”
“可不是。不过夫人说这人身份特殊,也不敢用强的,不过也快了,过了今晚,他就是夫人的人了。”
曼丽一听就明白了。这白夫人要对赫连曜用下三滥的手段。
她递了一个眼神给雪苼,雪苼其实心里也没有低,她就带了两个人,显然不能在人家的地盘上明抢,眼下只能先看看情形,要是赫连曜给人拘禁灌药,那么只要不危害到生命,干什么都行。
虽然这样决定,但是一想到赫连曜和别的女人做那种事,雪苼的心就闷得疼,整个人都带上一层烦躁的情绪。
忽然,钢琴声激昂起来。经常来这里的人都知道,是白夫人要出场了。
雪苼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眼看着铺着红色毯子的楼梯。
一个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雪苼身边,他递给她一杯酒,“新来的?”
曼丽早就嘱咐过,这里的任何东西都不能碰,她虽然接过但也不喝,只是对男人一笑。
虽然是戴着面具,男人依然还是惊艳了,他小声对雪苼说:“一会儿你身后那俩个男孩要去赚钱吧?我陪着你怎么样?”
雪苼一勾唇,“你怎么知道我不去赚钱呢?”
男人一愣随即色色的目光在雪苼身上流连而过,“我有钱!”
正在此时。一阵欢呼,原来是白夫人出现了。
楼梯上出现一个穿着大红晚礼服的女人,她带着渔网面纱,遮住了最能看出年纪的脸,虽然身材保持的不错,但是脖子上的皱纹还是出卖了她的年龄,雪苼猜她大概在五六十岁。
在她的身边,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他穿着一身黑色西装,带着金色魔王面具,和身材娇小的白夫人站在一起,他更像是一个王。
白夫人显然很痴迷她。隔着面纱都能看出她的一双眼睛黏在男人身上,撕都撕不下来。
男人走的很慢,手扶在白夫人的肩膀上,细看因为是腿脚有点问题。
众人鼓掌,白夫人慢慢走下来,她的声音甜滑,娇滴滴的像个小姑娘,“谢谢大家的光临,今晚尽情的玩儿,让我们快乐起来!”
说完,她就带着男人在黑色真皮沙发上坐下,几乎依偎在男人怀里。
雪苼从他们出现后一直都看着,要不是有面具的遮挡,她的眸子要喷出火来。
男人的目光跟她的撞在一起,虽然是很短暂的一瞬,但已经擦出火花,雪苼甚至还能看到他眼睛里戏虐的笑意。
太他妈气人了!
她身边的男人说:“这人是白夫人的新欢,说是什么大老板,我看就是个出来卖的小白脸儿,但是白夫人可是给他迷惨了,你看看,看看。”
雪苼明显的听出男人语气里的嫉妒,想来这男人也是白夫人的入幕之宾。刚巧有人跟男人打招呼,他走开后曼丽小声说:“这个人是霍公子,前段时间白夫人那里最得宠的,他给的东西不要喝。”
雪苼看了眼以及要黏在一起的俩个人,“这个霍公子倒是可以利用一下,不过我看某人是乐不思蜀。”
曼丽娇笑,“你这是吃醋了,还说跟他没什么关系。”
雪苼抿紧了樱唇,不再说话。
雪苼身边的俩个小伙子太诱人了,不时的有女人来摸摸蹭蹭,小马对石头说:“你赶紧去招呼一下那个胖大婶,别引起别人的怀疑。”
她把小马也推给曼丽,自己成了一个人。
石头细皮嫩肉的一副呆样儿,“为什么不是你去?”
小马在他的帽子上摁了一下,“因为那个大婶比较有母性,她喜欢你。”
石头给小马推走了,雪苼也赞成他这么做,要不几个人在一起实在是怪异。
石头被胖大婶抱在怀里都快喘不过气来了,那位大婶的凶器差不多就跟石头的半边脸那么大,一直往他嘴巴上贴。
雪苼越来越受不了这里的淫靡之气,她想速战速决赶紧离开这里。
霍公子又回来了,看到雪苼身边少了人,便伸手搂住了她的细腰,“不如我们去跳舞?”
“好啊。”
雪苼跟霍公子滑入舞池,跟着曼丽和小马也跟了进去。
霍公子看着轻佻,但是跳舞的时候手还算规矩,雪苼发现他就算有什么亲热动作的时候也是做给白夫人看的,但是白夫人一心都在赫连曜身上,几乎视而不见。
雪苼心生一计,她哎呀一声,说崴了脚。
“我们去那边休息一下吧。”
霍公子带着她坐到了白夫人附近。
曼丽说过,这里的座位都很讲究,大厅里的座位普通会员可以做,但是珠帘里面只有白金会员可以坐,雪苼自然是没有资格,但是跟着霍公子就可以。
他故意坐在对着白夫人的位置,白夫人看着赫连曜,他就看白夫人。把白夫人看的烦躁不堪。
雪苼倒是好奇他的怪品味,这霍公子看起来也就二十多岁,看身形风流潇洒又口甜舌滑,为什么独独对白夫人这么上心,缺乏母爱吗?
白夫人给霍公子看的浑身难受,她实在是受不了了,站起来走到他们这边,先微微的对雪苼点点头,然后对霍公子说:“你跟我来。”
俩个人一前一后上了楼。
雪苼看着他们的背影,显然霍公子是很会讨好女人的,不知说了什么,本来愤怒的白夫人竟然娇憨的对拧了他的腰一把,他顺势把人给搂到了怀里。
雪苼出神的档口,赫连曜已经站在她身边,“小姐,请你跳支舞可以吗?”
雪苼看看他的腿,“跳舞?先生,你确定?”
她这样一身刺儿的模样勾的赫连曜浑身发痒,仿佛又看到了三年前那个尹雪苼,微微一笑,他拉住了她的手,“可不可以,你试试。”
暧昧的热气喷洒在手背上,俩个人算是老夫老妻,可是三年后的每一次靠近都那样慌乱无措,就像小姑娘一样。
被他拉起来,俩个人滑入了舞池,被胖太太缠的没法子的石头也拉着胖太太去跳舞。
光线幽暗,音乐销魂,赫连曜的手紧紧放在她的腰上,“都找到这里了,还真是本事。”
雪苼咬着牙低声说:“我看我是不该来,耽误你的好事了。”
“吃醋了?”低低的声音萦绕在耳边,低徊不去。
“谁吃醋,我……”没等雪苼说完,赫连曜的手就在她屁股上用力一捏,然后让她整个人落入他怀里。
“别动。”他的声音微微沙哑,热气喷洒到雪苼耳畔。
雪苼脖子上的鸡皮疙瘩都出来了,她觉得从后背到脚底一阵阵颤栗。最关键的是,这个男人竟然在这样危险的场合有了反应。
“你,你禽兽。”这几个字说的一点没有威力,倒是像在撒娇。
赫连曜眸子一黯,要不是因为场合不对他真想好好亲亲雪苼,可是现在他只能在她耳边说:“看到那边的红色牌子了吗?你去拿一个,然后跟我走。”
那些牌子雪苼早已经看到,不时的有人去拿,她一直没明白,现在看到很多人拿了牌子往后面走,原来后面是房间。
她有些担心,“你会有人阻止吗?那个白夫人……”
“她一时半会儿下不来,你再磨蹭我就保证不了了。”
雪苼去拿了牌子,跟着小马也拿了,剩下的石头一看傻眼了,那胖女人看他一直往放牌子的地方瞟,就发嗲的说:“宝贝儿,想休息了吗?”
石头忍着想吐的冲动,“是呀,我想,想,想……”
“死相!”女人捏了捏他的下巴。牵着他的手去摸了牌子,带着他也去了后面。
进了房间,雪苼惊呼,“这就是个妓院呀。”
赫连曜冷哼,“这里可比妓院贵多了,还不用白夫人自己养姑娘。在那里傻站着干什么,过来。”
雪苼走到赫连曜背后,见他推开了窗户。
他看看外面,原来这边的窗户直接对着后面的院墙,可以直接出去。
他率先跳出去,然后伸开双臂,“跳下来。”
不是特别高,但是也有一层楼的高度,雪苼闭上眼睛,一纵身就跳了下来。
稳稳的落在他怀里,他笑着说:“这么轻,你真要多吃点。”
雪苼从他怀里下来,低头看着他的腿,“你没事吧?”
他摇摇头,然后走到墙边,蹲下身子。
“你干什么?”雪苼不解。
“踩着我的肩膀,上墙。”
雪苼咬咬牙,先脱下高跟鞋拿在手里,然后爬到他肩膀上。
赫连曜慢慢的站起来。雪苼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她眼见着自己够到了墙上,先把鞋子放上去,然后双臂紧紧扒住,“好了。”
赫连曜往后退开,双手托住雪苼的屁股往上一用力,雪苼已经上了墙。
雪苼极低的发出惊呼,不是因为害怕,这混蛋在她爬墙的时候竟然捏了她的屁股。
顾不得计较,雪苼伸出手,要拉他上去。
赫连曜一笑,在月光下露出一排白牙,然后他一个纵跃。上了墙。
他的身手好雪苼一直是知道的,但是现在他的腿还适合做这种高难度的动作吗?
伸手去摸了他的腿,“怎么样?石头说你到了港岛后因为潮湿这腿是肿的,刚才有没有疼?”
赫连曜看着她,“你这是心疼我。”
雪苼收不回关心的表情,也没有刻意去掩饰,“当然,你是为了救长安才出的事,现在我们在一个战线上,我关心盟友,理所当然。”
赫连曜狭长的眸子凌厉眯起,在墙头上。他忽然把雪苼裹进怀里,嘴上说着,“我去他妈的理所当然。”
没等雪苼反应过来,赫连曜低头吻住了她的唇,那股子野劲儿,好像要把她给吞下去。
等她反应过来,他已经松开她,但还是意犹未尽的在她唇上舔了一下,“真甜。”
“赫连曜!”雪苼气的咬牙切齿,声音虽然压得极低,但是气愤的情绪没有压住。
赫连曜喉咙里溢出笑声,“小乖。下次叫一床的时候也这么叫,嗯?”
“你……”
雪苼话没说完,忽然给他捂住了嘴巴,“跳!”
这次的墙可比楼上的高,要不是赫连曜抱着她,雪苼自己绝对不敢跳。
落在地上,她都没有爬起来,虽然是摔在赫连曜身上,但双腿还是有些疼。
赫连曜把她给拉起来,“要尽快离开,你们的车子呢?”
雪苼看着他有些瘸的腿,想要关心的话差点脱口而出。
“问你话。听到没有?”
雪苼回过神,刚准备说话,忽然看到小马石头还有曼丽都跟过来。
曼丽非常狼狈,给一瘸一拐的还没有了一只鞋子,她一把攥住了雪苼的胳膊,“我可是混不下去了,你一定要帮我。”
雪苼点头,“放心,我们的车子呢。”
“跟我来。”
小马在前面带路,石头背起曼丽,而雪苼忽然想起来什么,“石头。那个胖大妈呢?”
石头俊脸一红,“给我打晕了。”
他们找到了自己的车,赫连曜对石头说:“你把夫人送回到医院里,小马跟我去救人。”
“救人?是长安吗?”雪苼抓住了他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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