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这世上总有些不为人知的力量,需要投以敬畏。
......
夜色深沉,白两在路边坐下,神识在慢慢恢复,他运转转生决,试图牵引体内的庞然大物。
那微弱的力量,就好像蚍蜉撼树。
一次,又一次......
一声巨响,沉寂太久的老磨盘,终于被人推动,荡开了岁月尘埃,在白两识海中炸开,无声地传了出去。
哑师先回去了,钟鼎棺三人慢吞吞地快要走到哑巴斋的街上,听到这声响,脚步一顿。
“我怎么感觉,白两比我们还适合转生决,这么快就把握要诀,天赋有点妖了。”棺摸着下巴,喃喃道。
“白痴,那是你资质差!”钟从来不放过任何能怼人的机会,“你不想想,他被人废掉了多少次修为,短时间就恢复过来,不适合才奇怪。”
鼎:“白两体内镇压的是实体的不朽物,远比我们观想的要强横,他能推动转生磨盘运转,已是不易了。”
棺懒得去理会钟,想到了这一点,他眼睛里的神采立刻都不一样了,嘀嘀咕咕走到了前面。
......
孟卓本身就是金都药学院的高材生,多年的煎熬让他更早的懂得生死之外,其他都是虚妄的道理,更知道如何掌握在自己手里。
他十几岁就开始学医,尽可能地汲取知识,探索人体的奥秘,并试图找到解除自己痛苦的钥匙。
在遇到白两之前,他已经是药学院的见习教授,被医学协会吸纳,一度参与到顶尖的制药实验室中。
饱受折磨的日子已经过去了,但孟卓并没有打算结束,他要从医药这块入手,辅助自己修行。
孟卓从他父亲那里申请了一大笔资金,邀请了李运来,建立了一个秘密实验室。
“孟先生,我觉得你们可以在考虑一下。”
来自玄黄药剂的陆曾脸色有些难看,就在他们磨蹭半年,终于得到了满意的条件,打算入驻万象角的时候,孟卓作代表,称取消合作。
“这是万象角元老会的决议,不会更改。”孟卓淡淡道。
这名管事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眯起来:“我听说你的实验室才开启,新药剂再快也要一两年,你们要承受多大的损失?”
“这就不让陆先生费心了,万象角亏得起。”孟卓语气始终不咸不淡,偏头:“阿明,帮我送客。”
“你们会后悔的。”陆曾一脸阴沉地甩袖而去。
康谦推门而进,正好与陆曾擦肩而过,他轻轻点头,走到桌子前坐下。
“孟先生似乎很有自信,这么快就让玄黄药剂出局了。”
孟卓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高楼外的风光,道:“父亲说玄黄药剂就是一只吸血虫,近几年不知道有多少商会被搞垮掉,与他们合作,不智。”
他走过来,修长的手指轻点,桌面从中间分开,升上来一个小巧的药箱,打开是两只淡褐色药剂。
“然后,我说服了元老会。”
孟卓用桌上的两个小杯子分出来,自己喝掉一杯,对康谦举杯示意了下:“先生,请。”
“新药剂?”康谦笑了笑,他自然做过很多次亲自试喝药剂的事情,也不怕孟卓做什么手脚,坦然接过来喝下。
微苦的药液入腹,慢慢沉寂下去,康谦微微皱眉,疑惑地看向孟卓,突然他的眼睛睁大。
无数细粒在身体里炸开,并以可怕的速度席卷向四肢百骸,他的手臂青筋暴起,砰地一下按碎了身前以钢化玻璃制成的桌子。
康谦轻轻喘气,慢慢缓过来,奇异地发现眼前清晰了不少,孟卓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看着自己。
“这......”康谦深吸口气,目光炯炯:“这是什么药剂,效用如此可怕!”
“这是我们的第一代产品,能洗伐身体里的杂质,长久可提升体质。”
“它叫什么名字?”
“一号药剂。”孟卓想起阿明花里胡哨取的名字,便有些好笑:“取名字挺麻烦的。”
康谦看着安静躺在桌上的剩下那管药剂,脑海里在迅速盘算,他知道,这种价值百万级别的数字药剂,必将在医药界掀起惊涛骇浪。
买断甚至窃取配方的想法都在他思绪里一闪而过,他抬头,孟卓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那双好看的眼睛似乎看透了一切。
康谦瞬间将那种不该有的心思扼杀,他知道孟卓属于那类可怕的存在,洞察世事,双方的交道最好在明面上进行,无法投机取巧。
他所不知道的是,这种药剂经过孟卓灵气的特殊淬炼,任谁都无法复制。
“孟先生,我希望你的药剂独家在天机所挂名出售......另外,天机所会尽快与万象角对接,设立店铺......”
......
白两的神识立在转生磨盘的边缘,显得格外渺小。
丝丝缕缕的灵气从天幕撕扯下来,坠入那黑渊的洞口中。
在修士眼里,他此刻就是一个失去了修为的废人,拔掉了爪牙的凶兽,平常的身形下,不过是比寻常人强横了点的肉身。
如意山。
白两坐在崖边的石头上,以一种极慢的速度吸收灵气,他的身体如同破了洞的麻袋,灵气大多数逸散,反哺这片天地。
转生磨盘千锤百炼后,炼化出来的灵气就是山火院一直在追逐的纯净灵血,能够生生不息,堪比天地造化。
然而,只是百万中求一。
钟鼎棺他们说,不要太期待转生磨盘的效率,你这段时间就好好当个凡人。
重修两大境界,意味着白两可以尝试不同的方法突破境界,他首先想到的是赤脚观的心神意。
那门借辜北澜的记忆改进的呼吸法,将意念和内劲近乎完美地糅合在一起,内息绵长细腻,随心神而动,也是锻炼神识的极佳功法。
很快,白两体内出现了一缕特殊的气息,几乎不受转生磨盘的引力影响。
......
深山有道观。
道观很破,残破的木门在风中呻吟,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在世人眼中应该不食烟火的道人们七零八落地趴在院子里发呆,打瞌睡。
道观的后面有座小山丘,上面坐着个赤脚老道人,须发皆白,若是忽略他手中的烟杆枪,远远看过去,像极了在餐食云霞的仙人。
老道人忽地坐正,眼睛发亮地掏出一部神州通,手指连动:“这鸟不拉屎的破地方终于有信号了!”
显得与古朴残破的道观格格不入。
“唔。到时间了。”
老道人抬头看了看天色,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云烟雾饶,在空中极不正经地扭动,形成一个个烟气人影,冲到了下方,各自找了个弟子。
吐烟成兵。
道人们顿时哀嚎声一片,原以为老头子霸占了山上信号最好的地方,就该知足了,没想到还是逃不过。
无奈声中,弟子们被迫和烟气人影打斗在了一起。
打斗的场面实在不美观,抓头发,踢裆......各种阴损的打法层出不穷,当然,挨打的都是弟子们。
老道人说过,在保持形象收取香火钱的以外时间,我可以允许你们不正经,但以后不能给人欺负了。
干架干不过,有辱师门。
谁也不会忘记,两年前老道人突然发神经地把山上其他道观都赶走了,只留下他们赤脚观一家独大,每天的“功课”也是那时候开始。
小日子安安静静的,谁来找事啊!赤脚观的弟子只敢在心里,无数次腹诽。
老道人哼着调调,看着下方的弟子,又把注意力转回神州通,浏览着上面的信息,不时嘿嘿地笑出声。
忽然,他目光一凝,喃喃道:“难道那个倔小子真的折腾出来门道了?”
几分钟后,一个竹竿似的烟气人影牵着一个皮肤黝黑的少年走上山头,在老道人身后停下来。
“老道儿,你要见我?”那个长得像只黑猴子的少年低头剔着指甲,他大概是方圆十里内唯一不怵老道人的存在。
“散心啊,你帮我去看看你那不成器的散人师兄,在搞什么名堂......”
少年哦了一声,眼底还是有些光芒跳动。
他还是观里十年来,第二个被允许下山的道人。
......
白两若有所觉地抬头,青石碑前不知何时站了个披着黑色罩袍的人,不知道来了多久。
“我是你的师兄。”他掀开黑袍,露出一张风霜的脸。
很多年前,出现了一次灵气潮汐,很多还不能称为宗门的组织涌现,疯狂争夺资源,培养强大的修士。
那是个极为动荡的时代。
修士们到处作乱,为祸一方,引起了云殿的怒火,派出无数殿卫剿杀。
黑道人的梧桐道场遭受无妄之灾,传承断绝,只有最小的弟子侥幸活了下来。
他叫巫槐。
“师尊带着他的道场遁入虚空,消失了四十年,我也找了四十年。”
“那道场呢?”
“它选择了你。”
巫槐一步步走过来,身形缩小,直至成了一束光,照射进白两的识海中,白两的神识在他的身后凝聚,并肩而立。
“开!”巫槐伸手一指,识海深处被撕开了一角,庞大的神识带着白两一晃而入。
梧桐道场以强大的虚空不灭神识闻名修行界千年,哪怕肉身破碎,神识只要遁入虚空,便有几率存活下来。
“师兄们在梧桐道场寻找进入虚空的入口,在虚空中磨砺坚韧的神识。”
古老的梧桐树下,时间随着静止在空中的落叶仿佛定格,巫槐看着四周朦胧的空间,眼中露出一丝回忆。
虚空不灭神识分为入虚,乘虚,化虚三个境界,遁入虚空,在虚空中行走,神识化作虚空的一部分,这是三个阶段的层次。
巫槐当年还未达到入虚,山门就被人打破,师兄们尽皆战死,黑道人肉身被人打碎,神识遁入虚空,就此消失。
几十年一直在寻找师门道统,他的境界靠自己摸索,居然走完了乘虚的大半段路。
“师尊的残魂可能就消散在他的道场里,我还在想办法给他聚魂,重塑肉身......你就在这里修行不灭神识。”
白两睁眼,如意山上空无一人,才想到巫槐竟只是神识到来,不免有些骇然。
可想而知,梧桐道场当年的强大,最后还是被人灭门,这世上总有些不为人知的力量,需要投以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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