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书明白他的心意,微微一笑,道:“铁牛赢了也没关系啊,这英雄大会都开起来了,到时你再挑战他,他还能拒绝?”
童千斤一愣,傻傻地问:“能吗?”
常书无语,我这么强烈的反问语气当然是不能啊。
童千斤听他确切地说了“不能”两字,不由咧嘴而笑,“那好,那好。我打败铁牛,那就等于打败了小和尚,也等于打败了不杀剑。”
常书对他竖起拇指,表示没错,你推理真棒。
溪云摇头说:“打吧。”
郭达道:“小和尚莫非想跟那淫蛇学几招好去撩拨尼姑?”
“什么?”溪云这就疑惑了。
群雄纷纷发笑。
白影儿道:“要打便打,废什么话!”
群雄立即一凛,不敢再笑,反而有些担心,这白影儿这种种作为,像是站在小和尚一边呀。
郭达道:“我这铁棍重达三十六斤,小和尚,你不认输那死了可别怪我。”
溪云说:“好。”没有先出手的意思。
不少人叫道:“快打快打,废话真多。”
郭达吸口气,低吼一声,急冲过去,铁棍从右方拦腰横扫而去。
风声猛恶,力可毙虎狼。群雄都一惊,此人力量果然大。
溪云双脚一并,膝盖往后一崩,身形便滑退半尺,正好闪过。
白影儿、花笛、周义信几人都叫了声“好。”半尺,一分不多,一分不少,铁棍挟带的劲风也伤不到溪云。
郭达武功也是不凡,顺势拖棍,手腕一转,棍往左上腾飞,跃过头顶,兜转一圈,极快的速度使其头顶的棍影练成一片黑云。郭达厉喝一声,双臂猛凝,压住长棍,从右上往左下砍出,黑影如黑龙狂卷,意态狰狞。
这一招与前一招的劲力衔接在一处,威力十分恐怖,若然击中,上半身骨骼定然尽断。
溪云再退,棍影从他左肩前往腹下划过。
郭达心道:“你已退到桌边,我这三连杀下一杀看你还想躲!”
溪云这时却一笑,“你发力过于猛了。”
就在郭达再次拧动手腕,拖棍左回的时候,溪云闪退的身形突然闪进,手中紫竹第一次递出,立刻粘到了铁棍中前部。
郭达拖转铁棍往后,却发现紫竹跟随而来,吓得眼睛一圆,立即倒跃而出。
溪云随即前跃,紫竹依然粘在铁棍上。
郭达暗叫不妙,不得不发劲与自己收棍的力相抗,再推棍从左压去,自己消耗了自己,棍上力量自然小了许多。
溪云微微一笑,紫竹粘着铁棍,随之而动,上身微微后仰,紫竹往回收,同时将铁棍往右带。
郭达刚察觉那股牵引力,正要回夺,那股力忽然消失不见,然后紫影一闪,“嗤啦”,耳中便听到裂帛之音,低头一看,不由呆了。
群雄都看得有些发傻,郭达左胸衣衫被划破两层,竟也败北。不少人都没看清,不是郭达才刚刚逼得小和尚退到桌边吗?怎么小和尚一退一进,上身一缩一倾,郭达就中招了?!
白影儿看得目光闪闪,显得十分惊喜。
花笛鼓掌叫好。
周义信与张芬桦对视一眼,暗暗心惊,这郭达武功不弱,小和尚竟赢得这般轻松!
朱丽珍眨眨眼,奇道:“赢了?”
白影儿道:“轻巧胜重拙。”
朱丽珍还是不解,但白影儿肯解释一句已是给面子。
花笛看了白影儿一眼,能说出这话说明他武学修为已极高,看来明天一战,情况不容乐观。
郭达忽然大吼一声,“再来!”长棍提起,当头砸下。
朱丽珍一惊,立时道:“喂,大笨牛,你已经输了,怎么还打?”
郭达哇哇大叫,“我没输,就划破点衣衫算什么输!”
朱丽珍大怒,对另一边的数百人喊道:“喂,你们说他是不是输了?”
群雄纷纷变作哑巴瞎子,或转头他顾,或低头不语,或仰头观天。郭达当然是输了,但他们不能为站在淫蛇一方的人说话。
童千斤本来还担心自己没机会亲自打败小和尚,现在却知道自己绝对有机会登场,至于能不能打败小和尚却是另一回事了,这时反而希望郭达坚持久一点,这样自己或许可以趁他体力不支之际赢他。
朱丽珍气得咬牙切齿,却见场中郭达将一条铁棍舞得虎虎生风,势大力沉,威势十足,却始终连溪云一片衣角也沾不到,这才忍气坐下,却依然不住地嘟囔。
溪云闪身退避铁棍,说:“你打不过我。”
郭达道:“有种你别逃!”
溪云轻轻叹道:“好吧。”
这时郭达一棍直刺挺出,直插溪云胸口,却是棍化剑使,凌厉无比。棍乃百兵之祖,妙用无穷。
溪云手臂一震,五尺紫竹突然直射而出,平平无奇地往前刺去。
“啊!”郭达惊叫一声,急忙收势,再往前一步,自己就要先被对方刺中了。
群雄看得也是一惊,郭达的铁棍已是长兵器,但小和尚的紫竹却还长了半尺,平平无奇的一招,差点就令郭达受伤,虽然郭达闪得快,群雄还是为他捏一把汗。
郭达收住进势,脚下一转,往左前进半步,铁棍不收,手腕一扭,往右扫去。
这铁棍重达三十六斤,他握着一端还能如此变招,使铁棍转向,可见臂力之强。
溪云也是往左前半步,紫竹同样不收,往右扫去,竟是一模一样的打法。
两人面向而对,紫竹比铁棍为轻,这一招使得稍晚一分,却后发先至。
郭达脸色大变,反应也着实不慢,立即下蹲,左腿屈膝,右腿侧压,身形立即矮了大半截,铁棍随即下拉,贴地横扫。
这一下变招极快,群雄都为郭达叫好,这笨牛还挺灵便。
岂料溪云竟也一般动作,同样下蹲压腿,紫竹贴地横扫,又占着长半尺,更轻更快,总是后发先至。
郭达气得哇哇直叫,不得不立即弹地跃起,铁棍往下一插,要挡紫竹。
溪云却也站起,手腕稍一拧,紫竹反撩上走,几乎贴着铁棍上行,“啪”一声打在郭达手腕骨凸处,痛得他手掌一松,铁棍落地。
群雄失语,还是输了,这小和尚变招真快,竟能后发先至,委实厉害。
溪云退后一步,“我说了你打不过我。”
郭达脸涨得通红,“怎么打不过你,你就是占我便宜!”
溪云一愣,“我怎么占你便宜?”
郭达道:“要不是你的竹杖比我的铁棍长,我怎么会输?!”
群雄闻言,都替他害臊,无颜再看。
朱丽珍连声说:“不要脸。”
溪云静静站着想了想,道:“嗯,说得也是。”
众人都不由一阵愣神,小和尚是傻的吧,还“说得也是”,大家比武较技,又非同门同派,武器自然不尽相同,这样的说法到哪都行不通!
花笛也甚是无语,小和尚武功虽强,也十分有智慧,但一颗心,别人总看不明白。
溪云是真心实意认同郭达的说法,他一言一行都随心而动,心里这样想,便这样说,这样做。就像当初发生在醉红楼的事,后来在陈家亲眼看花笛对陈大少爷的小妾下手,又在饭馆中出手帮花笛,都是出于心中所想,却都让旁人无法理解,但他实则有自己的见解,有自己的观点,无为而无所不为,问心无愧。
就连杀死林正中,他也觉得事情该发生就发生了。第一次见到林正中,他就觉得此人煞气盖顶,命不久矣,只是没想到他的命会终结在自己手里,但事情发展到那一步,他丝毫没有手软。
后来他在花笛面前承认自己当时生气了,因为红袖的死,因为林清的死,他看到一个因贪瞋恚忿,因名利得失而发疯发狂的人,他生气,所以他射出紫竹,取的是林正中的心脏。事后他反省自己,更知不能失心,应去瞋去恚,定心生慧,慧斩欲色。
溪云都这样说了,郭达更是理直气壮,左手握着右手手腕,雄赳赳挺立着,一副豪迈的样子,大胡子粗眉毛都写着“不服”两字。
溪云见他无意下场,只好道:“那你觉得怎样才不算占便宜?”
郭达铜铃大的眼珠动了动,道:“你我换了兵器再打过。”心想:“如果他当真犯傻,那我就用他的方法来对付他,竹杖长了半尺,怎么都赢。”
溪云眉头微微一皱,“我的紫竹你用不来。”
郭达两眼一瞪,怒道:“三十六斤的铁棍大爷都使得,你这根破竹子还能更重不成!”
“重倒是不重……”
“那还废什么话,来,换了兵器再打!”
溪云无奈道:“好吧。”
群雄都甚是无语,花笛也是摇头,所幸郭达武功差小和尚甚多,倒无需担心。
溪云双手捧着紫竹在胸前,低声说:“你不要捣乱,让他拿着一会儿,一会儿就好,好吧。”
郭达道:“喂,小和尚,你为何跟竹子讲话?”
群雄见他对竹子窃窃私语,都暗觉奇怪。
朱丽珍也看到了,问花笛,花笛却也不知。
溪云将紫竹递给郭达,郭达接过,挥舞几下,不屑地说:“这么轻。”话音一落,忽然感觉全身一沉,两腿打了个颤,然后这种沉重感又瞬间消失,不由脸色变得极为怪异。
溪云拿着铁棍,道:“快点,出手吧。”
这话听在花笛耳里就觉得十分奇怪了,还未见过溪云催促别人的,莫非是因为那支紫竹?这紫色竹子的确罕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