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动静越来越大,长公主也已移步下来。
候夫人不禁慌乱起来,乱了分寸。
不一会儿,长公主府中的太医很快便判断出这是何物。
致幻之药物,服用下去更令浑身燥热。
而又是让浑身热,又是制幻,是在这的盛大宴会中,所有人目光更是深意的看向似已魂飞天外的谭茗薇。
“混账!”
脸色变了又变,又惊又怒的侯夫人转身一巴掌重重扇在谭茗薇的脸上。
若非有身后侍女立着,呆呆傻傻的她便该跌倒于地下。
这时谭茗玉抽泣喊道:“六妹妹!”
谭茗薇低着头,一点点站起身,手从侍女身上落下。
她再神色呆滞的抬眼望去,目光所及都是灰蒙蒙一片。
而被她紧紧相望的那道修长身影,她逐渐视线向上,映入眼底是对方极度不敢相信之后的厌恶防备。
“表哥……”谭茗薇身形晃过,微不可闻的喊道。
在周遭一片寂静中,站于晋王与穆炎身后的谢知安听到发飘的唤声,只怜惜又后怕不已看着垂泪不语的谭茗玉。
他这一眼,谭茗薇便明白了。
“是臣妇管教不严,以致教出这么个孽障!扰乱宴会,还望长公主恕罪,臣妇定会将她带回去严加惩诫!”
忍着脑海中的眩晕,侯夫人尽量冷静的告罪道。
她已顾不得这消息传出去整个侯府名声会如何,尤其是未出嫁的小姐、庶女们将来亲事和还有未曾娶妻的公子。
“让我回去、带我回去,然后呢?再把我送到哪?
那已经没的破村里,还是把我绞了头发让我去尼姑庵?”
谭茗薇嘶吼不堪的喊声传出,盛怒之中的侯夫人又是一巴掌打去,眼神一扫,示意心腹将其堵了嘴拖下去。
晋王目光转了几转,最终落在谭茗玉泪痕斑驳的小脸上,心生爱怜,面上则是冷凝道:
“怕是要违背夫人之意,姑姑宴会上搜出这种药物,岂知她对多少人下了药,如此的心性恶毒。
夫人宅心仁厚,怕是管教不得,此事就得有劳崇安侯爷亲自来提人。”
长公主秀眉一蹙,但看过神色冷峻的侄子,还是默认了。
“我知道你怨我,可是你也不该在大庭广众下要对我下药啊!
你是要逼死我吗?”
这时谭茗玉挣开侍女扶着她的手,踉跄地上前,似情绪失控的哭问道。
谭茗薇睁大发红的眼睛,猛地扑上去,“是你要逼死我!你这个盗贼,你这个窃贼你才应该死!”
“你抢了我的一切,你害我落水,抢了母亲,抢了爹爹,抢了我的哥哥,还抢走了表哥!
你偷了我的一切,足足十六年,现在你却还不回去,而我为你受了十六年的苦啊!”
谭茗薇神色狰狞,眼睛猩红的似要滴出血来,双手便扼上谭茗玉纤细白皙的脖颈。
周围之人发出惊疑的喊声,尤其是贵妇小姐们朝边上退去。
“还不快拉下这个孽障!”侯夫人连声喊道。
却是更快一道身影如同火光闪过,随即发狂的谭茗薇便被一脚踹飞,直撞在身后的案几上,杯盘摔落砸碎。
一甩衣摆,穆炎随即轻柔的抚过就要跌落的谭茗玉。
“竟敢众目睽睽之下行凶,前有下药后有见毒计不成便行凶,此等心如蛇蝎之人断不可轻饶!”
晋王冷酷的说着,他身后的护卫便即阔步上前做缉拿手势。
唐安睁开眼睛。
额上潺潺而流的鲜血挡住了眼前的视野,但盖不住她冷静的眼神。
冰凉的手掌往边上轻轻一格,拿来的大掌瞬间动弹不得,随即向下一按,对方整条手臂发软的垂下。
“大胆!”
另一个侍卫一声厉喝,挥掌便劈去,但眼前一花,那条手臂发出“咯吱”一声,他整个人扑倒在地。
这骤然剧变,一点不比方才搜出药物,谭家姐妹不合竟在宴厅中下药来得骇然。
后宅中的阴私手段一点都不陌生,但方才已完全吓傻的人突地竟然将晋王殿下能以一抵十的侍卫制下。
让两人都毫无反抗之力地倒下,这可着实让人惊骇,包括一直面不改色的晋王与穆炎。
“拿下她!”
有些尖锐的喊声是侯夫人喊出来,她周身的婆子侍女下意识便拥上去。
所有人都没看清发生了什么,转眼间五六个的人已全都倒地。
而这时唐安已立直身形,她脸上被血污模糊,但周身气度堪称天翻地覆的改变,再迟钝之人都能感受出来。
“原是如此。”
一片寂静无声中,她略显沙哑而感叹的声音响彻在众人耳中。
“装神弄鬼!”穆炎看过一眼谭茗玉,手腕翻转,已是一柄匕首在掌,快如闪电般直往唐安右手扎去。
只“叮”的一声锐响,唐安右手食中两指并拢,轻轻点击在雪白反射寒光的利刃上,锋锐的匕首当即一分为二。
吸气声此起彼伏,众人不敢相信之时,穆炎临近,同样不可置信间,身体反应更快,左手横劈而去。
但唐安比他更快,左手一扬,略微宽大绣花纹的袖子轻轻一拂,对方便毫无反抗之力的整个人倒飞而去,砸到了后面的折叠屏风。
唐安顺势收回左手,袖子掩过面容,再垂下,肤色微黑的整个面庞显露在外,额头的伤口已是止住血。
此时无人再敢出言呵斥或动手。
“你——”
侯夫人脚步一动,惊疑喊道。
唐安侧目看去,淡漠无波的目光似寒潭般幽深。
候夫人一个寒战,下意识朝后退了一步。
“众位且遮耳。”
随着两扇屏风接连倒下,男子席上众人也都看来,于所有人目光注视下,唐安只道了一声。
在所有人还不解之时,一身清亮绵长的清啸声震荡在众人的耳边。
他们连忙抬手遮住,唐安已合上嘴。
“唳——”
尖锐长唳声振聋发聩,又似洪钟大吕,随即花厅中似飓风生出,惊骇的望去。
一道黑影自远而来,眨眼间已至上空,只见一头全身羽毛赤红,如同火焰盘绕的大鸟在天盘旋一圈,神骏的振翅疾冲而来。
眼看来势凶恶而凌厉,有人尖叫、再四散逃开之际。
唯有唐安身姿纹丝不动立于原地,那大鸟径直飞来,才看见其背上竟有一个玉盒。
唐安抚过玉盒,她两袖一振。
下一瞬所有人眼睛几乎要瞪得突出,只见这一眨眼,她已换了一身行头。
素白道袍,大袖飘飘,墨发飞扬,玉冠束发,真谓神清骨秀,冰肌玉肤,骨子里透出清逸旷远。
当所有人已是瞪目结舌时,又听得她清亮似水又如玉磬敲响的清音。
“今日胸中灵丹复归,当点化俗情,摆脱世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