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天蝎呵呵一笑,单手握住枪尾,耍出一片枪花,最终枪身一收,只见枪尖仿佛在空中留下了一根蓝色丝线,半晌才从人们视觉里消失。
沈轻歌更是看得目瞪口呆。他本就是使枪的行家,刚才看到恨天蝎单手使枪,无论力道,角度,灵活,都是自己望尘莫及的。最后的收枪式,竟能让枪尖仿佛切割开了空间一般。若不是自己的师公在场,沈轻歌估计会纳头便拜。
“小子,这杆枪,本是老子打娘胎里出来时,长在老子尾巴上的第一根毒刺。从小到大,死在我这毒刺中的高手数以万计!”恨天蝎摩挲着枪身,仿佛再向老朋友告别,“本来这毒刺因为剧毒无比,通体紫黑。现在我将其中毒性抽空,只留一个空壳给你。至于你能将我这毒刺运用成什么样,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说完,便将这毒刺向沈轻歌递去。沈轻歌正要拜谢,却听银线蟾蜍大叫一声:“使不得!使不得!使不得啊,大哥!”
恨天蝎笑眯眯的看着银线蟾蜍,依然保持着递枪的姿势。
“大哥……你把自己的蝎刺给了这小子,你对敌时,岂不,岂不费劲?”银线蟾蜍看着恨天蝎手中的蝎刺,眼神都直了起来。
恨天蝎刚要说话,只听得赤心蛛开口骂道:“放你的癞蛤蟆屁!大哥若是只有这一根毒刺,又怎能做得了五毒之首?退一万步讲,就算大哥只有这一根刺,也轮不到你拿走!癞蛤蟆,我警告你,你若是敢对这蝎刺起歪心,我赤心蛛……”话说到一半,她忽然发现其余三毒(除了被骂的银线蟾蜍)都笑嘻嘻的看着自己,知道自己泼辣的一面凸显而出,慌忙改口:“可不愿意呢!”
三毒看她这窘迫的样子,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银线蟾蜍爱宝如命,他常自诩,除了神箫魔笛不敢奢望以外,要收集齐天下所有宝贝。恨天蝎的第一根蝎刺,金丝蛇的第一对毒牙,黑头蜈蚣的第一对虫足,赤心蛛的第一根毒丝都在他收藏名单最顶端。现在眼看着恨天蝎把这宝贝送给沈轻歌,他自是心痒难耐。他心里也清楚,自己拦也拦不住。若要硬抢只能换来大哥一顿臭揍。他可没有想到大哥尚未答话,自己最宠溺的赤心蛛却站出来臭骂了自己一顿。心下惨然,可是又仿佛明白了点什么,又笑了起来。
沈轻歌又哪会错过至宝,慌忙双手从恨天蝎手中接过长枪。然后再度跪地拜谢。只听恨天蝎说道:“这蝎刺跟了我这么些年,我尚未给它取个名字。不如你来取吧!”
沈轻歌也轻抚枪身,思考半晌,才说:“枪身湛蓝如晴空,不如便叫它晴空好了!”
众人皆抚掌叫好,从此,这支蝎刺便有了名字。后来沈轻歌拿它枪挑仙魔,威震六道,已是后话。
“小子,我与你甚是投缘,这晴空还有一妙用!他日若有危难,你只需将神识注入枪身,告诉它你在何处,我自然能够感应。”恨天蝎拍拍沈轻歌的肩膀,才又说道:“毒也解了,枪也赠了,剩下的事情,你就听尚云跟你说罢!”
说完,冲着尚云略一点头,便不见了身影。
其他四毒看大哥已走,也分别跟尚云打了个招呼,便下山去也。
尚云看看呆在当场的沈轻歌,便一五一十的将事情始末讲给自己的徒孙。
沈轻歌耐心听完,知道此事非同小可,只是不知道自己这个薄云弟子,能做些什么事情。
尚云轻抚沈轻歌的头顶,才说道:“你能与神箫涟漪产生共鸣,所以,我便派你下山去,只为寻找神箫!”
沈轻歌心下凌然,他自懂事起,便在薄云山学艺,从未出过薄云山范围。常听后来入门的大龄弟子说起山外的红尘世界是如何如何精彩,他便悠然神往。此次真能下山,心中竟有些兴奋难忍。
“下山后,你唯一要注意的事情,就是万不得已,不能再凡人面前透露你是修行之人。否则麻烦无穷。你准备一下,便下山去吧。”尚云一甩袖子,也没有了身影,但听得半空中飘来几句诗文:
山中自有山中苦,一盏清茶伴残灯。
美酒朱唇情动处,怎知红尘熬煞人?
沈轻歌听罢,脸上自是红透,自己的这点小心思竟一点儿都没有瞒过师公法眼。又朝着天空拜了三拜,算是告别师公。才拎着晴空飞往师父师娘住处,向师父师娘告别。师父师娘自然又少不了一通叮咛交待,可是他又哪里听得进去?
从师父师娘处出来,又去跟师兄师姐,还有小师妹一一告别。回到西云峰,又检查了一遍穷奇的封印,等山上未尽的事宜交接完毕,天光早已大亮。沈轻歌收拾完行装,便飞往山下。一路无话,直到脱离了薄云山范围,才一下傻了眼。
“天大地大,我又能何去何从?”沈轻歌这才开始回想刚才师父交待的话语,只记得话中有些“人国”,“仙界”词句。具体意思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沈轻歌啊,沈轻歌,你真是个笨蛋!光顾着兴奋,竟然连去哪都不知道!还找个什么神箫?既然如此,听那些师弟说起,山国国都最是繁华,不如去那里看看有什么线索罢!”
主意是这么定下来了,可是他又怎么知道山国国都该怎么个走法?正在一筹莫展,便看见一高一矮两个身影站在远处,当下心中大喜!那不正是赤心蛛吗?
“前辈!”沈轻歌展开身法,闪到赤心蛛身前,深施一礼。
原来赤心蛛下山后,走了几步,便站在此处一动不动。侏儒自然不敢询问,便陪着。等了许久,才见着沈轻歌下山来。
“你打算往哪里去?”赤心蛛看了沈轻歌一眼,才缓缓说道。
“回前辈的话,我也正在犯难。虽然知道此次下山的任务,却不知道任何的线索。本想着去那山国国都,可是又不知道怎么走!还望前辈能够指点。”
“我住在薄云山上时,世间哪有什么山国?你问我,我又怎么知道?”赤心蛛横了沈轻歌一眼,微嗔道。
沈轻歌顿时又呆在当场,暗骂自己真是蠢的可以。心下正在失望,却又听见赤心蛛说道:“你这个呆子!我不知道,不代表他不知道啊!”
沈轻歌顺着赤心蛛的手指望去,看见站在赤心蛛身后的守宫。正待开口询问,却看见赤心蛛一跺脚,便没了踪影。
守宫也是一惊,拿手一指正南方向,便跟着没了踪影。
沈轻歌一阵摇头,把自己骂了个透彻。在山上时,自己这三师兄将那一众徒弟指挥来操练去,莫敢不从。偶尔遇上偷懒的,还能踹上一脚,扇上两巴掌,那是何等的威风?这刚下山来,便叫人骂成了呆子……长叹一声,便往正南方向飞去。一路上,见那风景美丽之地,便停下欣赏一番,偶尔也能见到一些兽类鸟儿,便追逐嬉戏一阵。如此停停走走,直到中午,才行了几百里,正好来到听风村。
沈轻歌这是第一次见到薄云山外的凡人,心下好奇,便落在村口,缓缓步入村内。正打算与村中百姓打个招呼,问个路途远近。谁知一路上一个村民都没有见到。心中正纳闷,却听得村中一阵铜锣声响,一个男人大声喊道:“父老乡亲注意了,此图画中人,是乃江洋大盗,如若见到,立即呈报官府!官府重重有赏!”
沈轻歌心下好奇,便寻声赶到村中古树下。这才见到村中的村民,全都聚在一起,正看着几个官差手中的图画。
“哟!这大盗长得,真是丑陋,一看便不是好人。官老爷,这人犯了什么罪过啊?若是杀人放火,我们见了还是得躲一躲的!”一个妇人看了图画,尖声叫道。
“倒不是杀人放火,只是此人偷了皇后娘娘的两颗宝珠!不过此人功夫却是了得,皇宫守卫都奈何不得。乡亲们若是见到,报得官府知晓便可,万不可与之起冲突!”
沈轻歌也瞧那图画,一瞧之下,顿时乐不可支,竟哈哈笑出了声。
只见图上画了一张圆鼓鼓的胖脸,两个眼珠子瞪的溜圆,正咧着大嘴坏笑,形态洋洋得意之极。这画师确是非凡,竟将银线蟾蜍盗珠得手之时的表情,画的惟妙惟肖!
“这位小哥,因何发笑?莫非认得图中大盗?”那官差见人群中有人发笑,心中觉得蹊跷,当即发问。
沈轻歌心中一颤,再也笑不出来。这可如何是好?将实情说了,岂不是出卖了前辈?改日前辈问起,自己这顿毒打是肯定要挨的。若是不说,又怎么应对这官差?
“快说!你到底因何发笑?”其他官差见沈轻歌收敛笑容,又踌躇再三,认为这个俊朗青年必定知道什么线索。
“额……,我笑你们啊,你们竟然连他都不认识!”沈轻歌肠子都快悔青了,心中暗骂自己,脑子缺不停的找寻合适的说辞,“此人大大的有名!”
官差面面相觑,有那性子急的,已经将沈轻歌围了起来。
“此人姓褚,名禅音!”沈轻歌心想,储禅音这个名字,在修者之间自是大大的有名,在这些凡夫俗子之间,估计没人听过。若是后者,顶多被这些村民官差骂上两句,自己再信口胡说些,也就应付过去了。
谁知话音刚落,古树下的百姓一阵惊叫,纷纷做鸟兽散,回到家中关门的关门,关窗的关窗。留下几个官差和沈轻歌,几人均傻在当场。
沈轻歌傻,是因为他万没有料到这寻常百姓也知道储禅音这个名字。看百姓的反应,虽不一定知道这储禅音就是五毒,但是银线蟾蜍给百姓留下的,绝非什么好名声。
那个拿图画的官差呆了一阵,才慌忙将手中的图画扔出老远,仿佛那图中人物会随时跳出来似的。
“小兄弟,玩笑可不敢乱开,你确定此人便是储……此人便是你说的那个人?”一个年级稍微大一些的官差声音颤抖着问道。
“啊,有些像而已……我乍看之下,便觉得是。再看之时,又有些不像。”沈轻歌赶紧借坡下驴,企图往回找补。
那官差长出一口气:“还好还好,若真是那人,我们这些官差,便算是倒了霉了!小兄弟,我看你身背长枪,估计也是练家子。不如您跟我们回府衙一趟,您跟我们大老爷说说明白?”
“这……也好……”沈轻歌心想,反正自己也没见过什么大老爷,不如去开开眼界,反正自己真心要走,这些凡人官差,又怎能留得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