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第36章(1 / 1)

<>第36章

宋云意咳得很凶,因为躬身,那翠色的长发垂下,如同夏末的柳条,虽然还是充满生机的可却因为秋日将近而蒙上了一层无法忽视的灰败之色。

叶言有些揪心:“陛下……”

宋云意微微伸手摆了摆:“没事。”

他的声音很虚弱,那沙哑的音色暴露了他的年纪,虽然容貌依旧年轻,但这个人……真的老了。

英雄迟暮,总是让人不禁心生惋惜。

尤其这还是一位十分得民心的君主。

叶言没有上前,一来他的身份摆在那儿,二来他明白,越是强悍的人越是容不得别人的怜悯和同情。上去扶他一下其实是非常没有礼貌的事,叶言有分寸。

宋云意略微缓了缓,总算平复了喘息,再抬头,那本就白皙的面容几乎趋向于透明,除了浅红色的眸子依旧,其他的一切都成了白色,苍白的,病态的。

“叶言对吧?”他缓慢开口。

叶言垂手而立:“是的,陛下。”

“多谢你救了衍之。”

叶言连忙说道:“并不是什么值得道谢的事……”

“我是他的父亲,”宋云意说话的声音很慢,“我应该向你道谢。”

叶言没再出声,他听出了宋云意话中的含义,与其说是在向叶言道谢,他更像是在自责。

宋云意微微喘息了一下,才继续说道:“来,我为你解毒。”

叶言应道:“有劳陛下了。”

宋云意走在前面,叶言跟上去,从后背看去,这个男人的身形是修长的,背影是强大的,哪怕如今染了病,哪怕现在年迈了,可那股子与生俱来的强者之尊却是任何时间和病魔都无法遮掩分毫的。

“叶言,解了毒之后,你就离开衍之吧。”宋云意说这话的时候没有回头。

叶言跟在他身后,微微怔了一下。

宋云意说:“你应该看到了那东西,也应该了解了衍之身上的秘密,他这一生注定孤单,友情也好,爱情也罢,全都只能舍弃。”

叶言忍不住拧了拧眉。

他周围的人全都是这样,他遇上的人都是这样的命……要么是断情绝义的孤字诀,要么是凶猛暴戾的万魔藤……总之都是摒弃一切,放弃所有,面对独自一人的未来。

为什么啊!

一股难以言说的气愤涌上心头,叶言说出了正常情况下绝对不会说的赌气话:“我不怕万魔藤。”

他这话刚落,陡然间一阵杀意乍起,如同柔软春意中猛然降临的至寒冰雪,几乎将周围的空气都凝结成冰。

宋云意转头,浅红色的眸子逐渐转浓:“你为什么知道?”

叶言见过万魔藤他不奇怪,毕竟中了毒,宋衍之失控情况下无法掌控万魔藤。

但是……叶言绝对不该知道那魔物的名讳!

如果只是一个单纯的少年,他可以救他,甚至放走他,为的是不让本就如履薄冰的父子情义彻底葬送,但如果是别有用心者,那他绝对不会让他离开这安若宫半步!

这澎湃的杀气毫无遮掩,叶言忍不住后退了一些。

方才还虚弱到似乎很快就要倒下男人此时却凌厉到了让人恐怖的地步,如同出了鞘的寒剑,随时准备刺穿敌人的心脏。

叶言轻吁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陛下不要着恼,我是听衍之说的。”

宋云意冷笑:“他不会告诉你。”

叶言面色未变:“为什么?”

宋云意:“因为他从不知道那东西是什么!”

谎言被轻易戳穿,叶言一怔,他倒是没想到这一点儿。

宋云意扬手,白皙的手掌辖制住了面前少年细嫩的脖颈:“说,你是什么人?”

叶言感觉到了他越发激烈的杀意,但却没有半点畏惧:“您此时杀了我,衍之会怎么想?”

“你威胁我?”宋云意浅红的眸子已经成了大片猩红之色。

叶言不出声。

宋云意冷笑:“我的儿子,他能怎么想?我杀了你,他连……”

“父皇!”一声尖利的怒吼从门边传来。

宋云意的神色明显一僵,但很快他就恢复原样,头都未回,只用寒凉的声音命令道:“去内室等着。”

宋衍之整个人被怒火从头浇到尾,声音都微微颤抖了:“等着你把他杀了吗?所谓的解毒就是这样吗?我已经答应了你条件,我会去吸食那些人祭,可是你呢?你要杀了我的叶言!”

“你的叶言?”宋云意回首,白皙的面容,猩红的眸子,整个人都妖异到了极点,“这么在乎他,那他更该死了!”

宋衍之死死盯着他:“你杀了他,我会杀了你!”

大殿里的空气几乎凝结成冰,宋云意面色未变,可周身的气势已经凛然到了如刀似剑的地步:“长大了,翅膀硬了,想要弑父吗?”

他蓦地松手,看都没看踉跄倒地的叶言,转身走向那同他有七八分像的精致少年。

两人离的距离不近,一个在大殿深处,一个在大殿门口。横跨了这奢华贵气的宫殿,宋云意一步一步走过来,繁复的长袍拖在玉石地砖上,摩擦的细微声音都清晰可闻,而随着他走近,那冷然的面孔,猩红的眸子,翠色肆意散落的长发,勾勒出了一个让人屏息的画面,无形中已然带给宋衍之巨大的恐惧感。

那是根深蒂固的,长达十几年的强势压制下的巨大阴影。

宋衍之惧怕他,无比恐惧着这个万人仰慕的帝王父亲。

那些细碎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上来,连阻拦的力气都没有。

年幼的时候,被那魔物折磨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时候,他哀求着父亲为他解除痛苦,不停地哭,不停地喊,不停的求救,可这个男人只是冷着脸,如同一个华美的冰雕一般,安静的站在那儿,落向他的视线冰冷的如同此刻大殿中的玉石地面。

整整三年时间,适应了魔物的宋衍之也彻底明白了,父亲不会救他,那个曾经会抱着他亲他哄他任他为所欲求的父亲早就不见了,留下的只有一个翠发红眸的魔鬼,一个丧心病狂到如此折磨亲生血脉的男人。

从那之后,宋衍之对于父亲这两个字所抱有的便只有‘恐惧’二字。

他害怕,惊恐,却绝不敢违背他。

他让他努力修炼,他不敢松懈。

他让他吸食人祭,他不敢违抗。

他让他释放万魔藤,他不敢反对。

他让他活得像个怪物,他连质疑的声音都发不出来。

直到……沐肖云死了。

那个把他当人的男孩,那个给了他温柔笑意的男孩,那个以为他生病拼命给他到处寻药的少年……死了。

怎么死的,很长时间宋衍之都不敢去回忆。

那段记忆就像是被上了枷锁一般,碰一下就是激烈的剧痛,让他无法去探寻。

直到今天,看到了被宋云意掐住喉咙的叶言,那些尘封的记忆如同破了泥土的植物一般,挣扎而出,快速生长,瞬间盘踞了整个心脏。

“你杀了沐肖云,你还要杀叶言!”嘶声力竭的吼声从宋衍之嗓音中爆发而出。

宋云意拧眉:“你还记得那余孽!”

“余孽?他是我的朋友,他是唯一真心对我好的人!”

“荒唐,那卑鄙的小子根本……”

“够了!”宋衍之实在听不下去,他额间青筋暴起,整个人的神态都濒临崩溃边缘,长久以来的压制一股脑释放出来,他完全无法控制。

那份不甘,那股绝望,最终化作了浓浓的恶意,想要让眼前的男人尝一下他的痛苦,想要这无情的父亲品尝到该有的苦果,想要毁了他,想要挣脱,想要彻底突破这狭隘的桎梏。

这强烈的渴望如同诱人的□□一般,灌输到血液里,蔓延着苦涩和绝望的同时是一种彻头彻尾的疯狂。

静谧的宫殿里陡然燃起了一阵烈风,宋衍之站在那儿,墨色的长发瞬间变成了翠的似是能滴下水一般的绿,黑色瞳孔也成了浓浓的猩红色,好像渗了血一般,有种惊心动魄的艳丽。

叶言看着这一幕,满眼震撼,他挣扎着起身,沙哑道:“衍之!冷静一下,衍……”

最后一个字没说出来,一道青色藤蔓倏地飞来,轻而易举将他席卷张扬到了半空中。

叶言从没见过这个状态下的宋衍之,那个温顺的淡然的少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能掀翻天地的上古魔物——万魔藤。

虽然有过心理准备,但亲眼所见还是无比震撼,可是叶言不敢流露出丝毫惧怕,因为他知道,如果他怕了,宋衍之会彻底绝望。

所以,哪怕他被悬到了半空中,可还是强压下恐惧的开口:“衍之,听我说,陛下他并不想杀我,只是有些误……唔……”

到了嘴边的话被硬生生堵了回去,那藤蔓竟能任意分生,细碎柔软的枝条捂住了叶言的嘴,让他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叶言睁大眼,开始剧烈挣扎,可是这藤蔓的力量大到了超乎想象,任他使劲浑身解数,都无法撼动分毫。

这时宋衍之忽地转头,看向他的如血红眸中有一丝诡异的温柔:“阿言,别怕,我会保护你。”

话音落,有更多的藤蔓向着叶言席卷而去,将他的挣扎的胳膊,腿部,全都尽数缠住,力道不重,并不暴力,反而像是情人的拥抱一般柔软,可是……无法挣脱。

叶言用力地摇晃着身体,这藤蔓也像是活着的一般,会松会紧,不会伤到他,可是却绝不放开他。

挣脱不了,说不出话,叶言只能被动的在半空中紧紧盯着那翠发红眸的男人。

一条藤蔓蓦地飞起,以雷霆万钧之势袭向了宋云意,这样的力量,那个虚弱的皇帝绝对承受不住,叶言紧张的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

可让人惊讶地一幕诞生了。

嚣张狂妄的藤蔓在抵达宋云意身边的时候,忽地如同柔软的柳条一般轻柔的缠在了他修长的指尖。

叶言蓦地睁大了眼,忽然想起了千凤离的话。

“万魔藤是龙翔国的守护神,宋家世代传承着它……”

所以说……

只见宋云意手指一松,那藤蔓便开始掉转头,竟向着自己的主人宋衍之疯狂卷去。

宋衍之似是并不意外,只是蓦地眯起眼睛,眼中的红色更胜,硬生生逼着那藤蔓再度卷向宋云意。

宋云意盯着他:“你反抗不了我。”

宋衍之的声音似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不会再受制于你。”

冷硬的帝王嘲讽的勾起嘴角:“幼稚!”

伴随着他话音落下,本来在宋衍之身后张牙舞爪肆意狂妄的藤蔓如同见到了主人的宠物一般,开始怯弱、摇晃,最终在宋云意冷眸横扫之下,竟怯生生的缩回了宋云意的空间里。

宋衍之被反噬,身体一晃半跪在地,口中溢出了鲜红的血液。

叶言终于摆脱了藤蔓,从半空摔下,眼瞅着要自由落体摔个屁股开花了,宋云意却轻松将他拦腰接住。

扑面而来的青松气息让叶言颇为不适应,宋云意看似虚弱,但这样抱住叶言却连面色都没改变分毫。

宋衍之抬头看见,瞳孔猛缩,哑着嗓音道:“放下他。”

宋云意冷笑:“我可以不杀他,但我也不会给他解毒。”

宋衍之看着他,视线里已经是毫不遮掩的愤恨。

宋云意毫不在意:“半个月时间,要么你彻底降服万魔藤,要么……看他毒发身亡。”

扔下这话,他抱着叶言转身进了内室。

宋衍之半跪在地上,眼中的不甘和恨意几乎要烧灼起来:“宋云意,我不会让你得逞!”

对于他的直呼姓名,宋云意的表情没有半点变化:“好,我等你。”

叶言在闻到那青松味道之后,便动不了也说不出话,此刻他看不到宋衍之,但却深刻感受到了他满心的痛苦和绝望。

拳头捶地的声音惊心动魄,叶言几乎能幻想出那白皙的手背上一片血红的画面。

心中一刺,他忍不住闭了闭眼。

宋衍之……不要做傻事。

走进内室,叶言才发现这宫殿真的大到了超乎想象的地步,他们似乎走了一刻钟,宋云意带他进到了一间华丽奢靡的卧室里。

厚重的地毯,昂贵的窗帘,还有那超乎寻常的巨大床榻……所有一切都散发着寻常世家绝对不会有的逼人贵气。

到底是皇族,尤其是传承了上万年的帝王世家,那种厚度和沉重真的不是普通贵族所能企及的。

宋云意将叶言扔到了床上。

离开他的怀抱之后,那青松气息也消失不见,叶言浑身麻痹消失,他猛地坐起来,开口便是单刀直入。

“你何必如此!”

宋云意猩红的眸子盯着他。

叶言丝毫不惧:“即便你时间不多了,但你也不需要用这种方式来逼迫宋衍之!”

他不傻,思前想后一番,已经把这状况彻底弄清楚了。

宋云意危险的眯起了眸子:“你到底是谁的人?”他知道的太多了。

叶言觉得没什么继续隐瞒的必要,他实话说道:“我师承千凤离。”

听到这名字,宋云意豁然起身,大步走向叶言,强势的捏住了他的下巴:“你说什么?”

***

龙翔北部边境。

龚宇坐在赤龙之上,垂首看着下面焦黑的土地。

他已经很久没有回到这里了,时间漫长到让那些被血液染红的荒滩转为了深褐色,让那些狼狈的尸骨成了风中的灰尘,让本以为一生都难忘记的惨案成了一场往事云烟。

龚宇闭了闭眼,他是忘不掉的。

驻守边境的夜守军,他的将军他的下属他的生死兄弟全都埋葬在此处。

三百年前,龚宇只有十六岁。

可是出自铁血龚家的他早在十三岁就被扔到了边境,在夜守军中摸爬滚打。

记不清父亲的慈祥,记不住母亲的温柔,也对童年的玩闹没有印象,他唯一记得的之后初入军营时,上司的谆谆教导,战友的生死维护,还有那无数个死里逃生的战斗之后,兄弟们之间的患难情意。

可是……一夜之间,全部消失。

那狂妄的小人,那奸诈的歹徒,只为了权利地位而设下了那样阴私的诡计,让这大片为了国家抛头颅洒热血的男儿成了满地白骨。

其实当时的龚宇对于那状况是看不透的,他只想知道,为什么血战归来,迎接他们的不是百姓的怀抱而是冰冷的残酷法术,为什么大胜而回,等待他们的却是剑气森然的同袍相残!

将军死了,战友死了,那些一直照顾着他的兄长们全都躺在了地上。

龚宇活了下来,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

当一切尘埃落定,他目所能及之处,已经是尸骸满地。

龚宇的双腿断了,他走不动,可是他不能死。

他不甘心,不甘心这场惨案就此埋没,不甘心他的战友兄弟就此惨死,更不甘心让那小人逍遥法外!

靠着惊人的毅力,他凭借着捕捉食腐鸟而坚强的活了下来。

十日后,一个漂亮的如同天神一般的红衣男子来到他面前。

那双异色瞳孔漂亮的像神又诡谲地像魔,他对他伸出了手,那白皙的手指如同泛着光一样,让人不敢亵渎。

龚宇不敢碰触,千凤离将他从尸海中拉起,温柔的抱在了怀中。

之后是漫长的治疗。

那时候的千凤离与沈轻霜有些过节,似乎是因为几百年前的事,沈轻霜不允许千凤离踏入寒山一步。

可是为了救龚宇,他站在了寒山之外,一站就是七天七夜,这么多天他不停地将自己的元素力输送至龚宇弱小的灵眼中,他这是在用自己的命魂生生吊着他的命。

这样的举动无异于自寻死路。

哪怕千凤离是强大的神阶元素师,这样不停歇的消耗之下,也只有死路一条。

可是不能停下来,停下来,龚宇会死。

断了的双腿,那样可怕的失血之下,这少年没死已经是个奇迹,如果不为他护住心脉,他必死无疑。

那七天七夜,对于龚宇来说,是一生都难以想象的温暖幸福。

千凤离漂亮的五官,温热的体温,还有那好听到仿若天籁的声音,全都刻在了他脑海中,恐怕一生都无法忘怀。

那时候的龚宇不知道千凤离为他做了什么,可是他仍旧满心都是感激。

感激他救了他,感激他给了温暖,感激他给了他坚持下去的希望。

第八日,沈轻霜出了寒山。

千凤离将怀中的孩子小心翼翼的交给他,沈轻霜接住的一瞬间,这个强大到足以让天地震颤的男人摇晃了一下,几乎没站稳。

沈轻霜嗤笑:“你图个什么?”

千凤离笑:“这么好的徒儿,舍不得。”

沈轻霜垂首看着怀中憔悴的少年,淡声道:“我会救他,但你……出去!”

千凤离并不在意:“这份恩我记下了,以后有需要……”

他话没说完,沈轻霜盯着他的视线陡然凌厉:“我沈轻霜永远都求不到你们绝门!”

千凤离没再接上话,因为他压根没听到,自顾自说了那话之后,他已经昏迷过去。

年幼的龚宇在沈轻霜怀里,可却心焦的厉害:“师……师父……”

沈轻霜眸色微变,叹口气:“放心,死不了。”

过去了三百多年,龚宇还把这些事记得清清楚楚,可恐怕对那男人来说……

千凤离使唤赤龙落地,他走进那片荒滩,轻声道:“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那么小一个。”

龚宇跟在他身后,没出声。

千凤离转头,异色瞳孔缓慢地上下打量他:“如今竟长成了个大块头。”

龚宇听他说这些,心里如同酿了苦瓜汁,涩到了连舌尖都微颤:“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勾起一些回忆,才能唤醒感情,不对吗?”千凤离缓步靠近了他,热气几乎拂在了他脸上。

龚宇死抿着薄唇:“你倒是明白得很。”

千凤离的视线落在他唇上,声音暧昧了许多:“小宇,如果这世上真有对我来说特别的人,那一定是你。”

明知道他只是在说着剧本上的话,可龚宇的心脏还是骤然凝滞了一下。

千凤离的声音柔软,如同那守着他的数个日夜之时:“我没有家人,没有朋友,没有任何亲近之人,只有你在我身边,陪伴了整整……唔……”

他话没说完,龚宇突兀地吻了过来,薄唇如同带着火一般,贴向他的温度像烙铁一样,似乎要透过双唇,穿过身体,触碰一下那颗不知道在何处的心脏。

千凤离极轻的扬了扬唇,而后松开牙关,将这个炽热的吻加深加热,变得越发浓烈,如同干草之上的星火,以燎原之势汹涌澎拜燃起。

龚宇感受到了他的回应,那细微的动作像是雨夜劈空而来的闪电,落在身上,是让人头皮发麻的战栗感。这一瞬间,那压制在心底的感情一股脑涌了出来,温暖的,甜蜜的,酸涩的,犹疑的,还有那绝望和不甘的……如同泄愤一般,他蛮横地啃咬着他,可是他没有丝毫反抗,甚至是热情地回应他,激烈的就像是和他心意相通了,就像是对他也抱有着那样深刻那样复杂那样隐秘到难以言说的情紊。

可是……怎么可能?!

陡然的清醒如同一盆凉水兜头浇下,龚宇猛地把他推开。

千凤离的衣服松散,优美的脖颈下是半敞的胸部,结实、有力,再向下延伸的弧度性感至极。

龚宇只是看了一眼,便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强烈反应,可是……

“果然……”龚宇哑着嗓子说,“还是不行。”

千凤离双眸中还有些迷离,他轻声反问:“嗯?”

龚宇的视线冷了下来:“我没法和你做。”

千凤离明显的怔了怔。

龚宇非常平静的说道:“抱歉,你还是找别人吧。”

“你什么意思?”陡然惊醒过来的千凤离危险的眯起了妖冶的双眸。

龚宇没有丝毫惧意:“做不到,和你接吻我只觉得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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