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梅香离开前,求公子借一步说话,丁良也躲在舱门外偷偷听了。
不就是赵一明要叫她去侍候秀王世孙?
“求九公子救我。奴本是罪女,不敢妄想其他。可是寿伯孙也和奴说过,他是真心对我,要纳奴进府做妾的。如今他变了心,奴与他天高地远,并不敢怨恨他负心。但求九公子救我……”
“你和程飞鹏是怎么回事?还有许文修?”
傅映风眼里不揉沙子,冷冷淡淡,“一明家里给他在京城里订亲的事你知道了?所以你在找退路?”
前几天在百花阁还找上了他。他冷笑,
“你不信赵一明,他反倒想给你找个好一点的归宿。秀王世孙不比许文修好?不比程飞鹏好?”
“不是!九公子,不是奴自贱,奴算什么?一个官伎罢了。寿伯孙他……他心里最就没有奴了。”
薛梅香轻拭泪水,抬头苦笑,知道不是实话难以打动他,
“寿伯孙订的是国公府的嫡女。奴自问,公府嫡女下嫁,哪里还有奴的容身之地?九公子您若是娶了长公主做了驸马,还能纳妾?“
突然提起他,傅映风皱眉,但也明了她的苦处,看在赵一明的面上不耐烦地听着,
“奴盼着他和九公子一样不要这门亲事,却更不敢阻了他的前途。奴本来想,他一日没成亲我一日跟着他。可是,他还在城外的私庄子里藏了一个外地买来的美人。他以为奴不知道……”
薛梅香伏地大哭。
丁良偷听了这番话,现在回想猜测着,心里何尝不惊骇:
难道赵一明私藏的那美人就是郑二娘子?
富商家的女儿这样被私藏着有些古怪,但明州私商为了在海禁下做生意,把美貌庶女用一台小轿送给勋贵子弟,托庇在门下,庶女等到怀孕再纳为妾的事可不少。
更何况郑二娘子只是个养女。
薛梅香总不可能故意诬陷她。
“公子……”
他战战兢兢把这话说了。
“不可能。赵一明我是知道的。喜欢一个时就没空想另外一个。他现在喜欢薛梅香其他的女子绝不会放在眼里。但她……可就未必是他这样干脆了。”
傅映风冷笑着,当然是在恨郑归音。以为他不知道,赵一明的庄子去年就有泉州来的女客住了一个月?
那小子还对他提起过,说住着的人是泉州商家的独养女儿,奴仆成群去京城投亲,别的没有就是钱多。因为女儿家尊贵不敢在外面住宿,非要花大钱住宗亲的庄子求个平安,也是个清白体面。
他们去年早就有情了?
“你去三元楼。”
丁良早就飞马去了,傅映风的船并不停,在他冷然催促下一路驶向了赵家别庄。
明月照着河道,照着两岸黑黝黝的田园水庄,行了大半个时辰,离着赵一明的别庄还有几里水路,打听着确实有几辆大车从东城门出去了,他知道郑归音一定在庄子里。
他连连冷笑。
连他身边的家将们也准备好了围庄抓人。
“在明州城,她还能逃到哪里去?”
“别人倒也罢了,怎么看上了寿安伯孙?这可叫公子恼了。本来难得公子迷上她,晚上几年想娶做正妻的。这会儿做妾也没机会了。庄子要过来把她关在里面做个暗地里的外室。腻了就丢开手。这是她自找苦吃……”
家将们议论着,没料到船都到了庄子前,丁良飞马赶回来,却是劝他不要去,
就连赵一明也派了王六过来,说:
“九公子,我们家小少爷说,郑家人住着他知道,就是不想再让九公子受他连累影响仕途,去年才没有把那郑家小姐宰了。如今你好不容易复起了,他宁可忍了郑锦文这小子。再者,我们小少爷说,你要是知道上月谁来了谁在里面住着,也必定不愿意去庄子。宁可绕道的。所以才没和你提。”
“他庄子里还有别的女客?
傅映风听着丁良这样转述,心里的乍怒乍喜。
他苦笑着,看看船头恭敬等着的王六。
他带着几个赵府家将看起来都是坦然,摆出一副随九公子决定,只要九公子愿意去,他们马上引路去庄子的意思。
他突然就明白谁在赵一明的庄子里住着。
“京城来的女客?”
“是。”
王六只答了一个字。完全是九公子不问他绝不会不识趣非要说。
傅映风知道是谁。
再一想,这女客现在和郑归音在一个屋檐下他就更头痛,顿时觉得郑归音只写了一封信抽他的耳光真是温柔,要是他早就翻脸了。
他苦笑道:
“是侬秋声侬娘子?”
他在京城里曾经的旧相好。
侬秋声闯进郑归音的院子时,就像是一团年节时的七彩烟火突然乍开了在夜空中。
“出来——!我倒要看看,什么样的厉害娘子捧出了一个穷得卖两回的宗女,和老娘抢人!你郑家的女儿丑得连赖蛤蟆都嫌,你以为路边上捡了个姓赵的,就是天仙美人?就敢和你侬姑娘别一别苗头了!我呸——!也不蹲下来撒泡尿照照你的脸有多大!”
“……”
郑归音不动声色,逢紫嫣浓却是一个冷笑一个怒火冲头,逢紫走的是狗头军师路线,
嫣浓跟着郑二娘子,在泉州城骂架还从来没有输,外号女张飞。
她一拘袖子就要杀出去骂个狗血淋头。
“哪里来的粉头娼子烂舌头的货!有胆和你嫣姑奶奶做一回!叫你知道厉害——”
然而侬秋声果然是侬秋声。
京城里官伎第一美人。
她的声音清脆爽亮,先声夺人,她的人立在了院子里,郑归音还没见着啥样,悄没声息地愣是让嫣浓灰溜溜地缩回了屋子里。
郑归音瞧着她那垂头丧气的模样,倒也不意外。道:
“怎么了?”
“……她是个瞎子。”
嫣浓很是丧气,
“又瘦又小的,我能一个打她十个。”
女张飞表示她一直被二娘子教训,做人是要有底线有原则,不能太欺负老弱病残,所以侬秋声只是被嫣浓拎了一桶水泼到了身上,结果还被两个追来的小丫头挡去了大半。
“你们回去换衣。”
她独自一人,身姿摇曳地走进了屋。
月光下,她披着一头黑段般的乌发,瀑布般长可及地。
深红衣外罩着一件白色锦裙,腰带束着镶玉绦带,那锦衣在月光下百色变幻,有红有橙有蓝有绿,撒开在她的脚边像是孔雀开了屏。但仔细一看又是素白之色。
这素衣乌发,再配她蒙着层纱的双眼,给人无限纤弱之感。
然而唇似血,眉如黛。
“傅九公子让奴来给郑二娘子传句话。这话可以呆会说,倒是郑二娘子您的腿瘸了?叫我一个瞎子来找你?果然赵慧儿娘子现在要做傅九公子的正室,她的救命恩人郑家就是明州城的太上娘娘了?”
“……”
郑归音失笑。
逢紫就开了口冷笑道:
“侬娘子在京城的大名,我家二娘子没听说过我却知道,不就是太上娘娘?”
这名字暗指的是她是太上皇在宫外没有封号的妃子。
甚至还有传言,皇上也是侬秋声的入幕之宾,论起艳名动天下,也只有当年北边东京城里的官伎李师师能和她一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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