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
死了!
大牛妖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笑纹皱在一起,比哭还难看。
“死了啊。”大牛妖又重复一句。
他坐回旁边的椅子,却忘了椅子刚才被他撑散架了,他就那么坐到了地上。
“她,有没有,留下什么话?”
陆白摇头。
大黑牛她娘走得急,只有大黑牛在身边,陆白不记得大黑牛说过他娘有什么遗言。
当然,如果藏银子算遗言的话,那是有的。
大牛妖点了点头。
空气沉默了,唯留山涧的风,田野的虫,在轻轻哼。
牛大挠了挠头,在旁边不知所措,她记得她娘,但只剩下一张脸了,甚至那张脸都已经模糊了,她知道该悲伤,但不知道怎么悲伤,该哭?她哭不出来。
这个消息,就像一把小刀,轻轻地划破了她的牛皮。
痛?
有点儿。
哭?
不至于。
她站在这儿有点儿尴尬,但有无可奈何,只能回忆那模糊的脸庞。
她唯一的记忆是离开家门。
父母脸色一沉,刚大战一场,把屋子里弄的一片狼藉。
父亲拉着她赌气出门,从此再也没有回去。
许久后,大牛妖轻叹一声,把牛大从记忆中拉回来——再不拉回来,她就没什么好回忆的了,就这么点儿记忆,她已经来回咂摸好几遍了,这玩意儿和口香糖一样,咂摸久了没味。
“看来,她还是不服输!”
大牛妖苦笑。
“服输?”
陆白八卦起来,这有内情啊。
“你和婶儿,怎么分开的?”陆白好奇地问。
他还补充一句,“我替大黑牛问问。”
“嗨。”
大牛妖一脸苦涩。
“当初我不让他们吃肉,他们偏喜欢吃肉,他娘还特别喜欢吃牛肉!”大牛妖十分看不过眼去,“我告诉她,吃素就很好,吃素健康,而且有营养。”
大黑牛他娘却觉得,不吃肉的人生,是不完美的!
于是他们三天两头的吵架。
“啥玩意!”
大牛妖这么一说,后面的牛妖们不淡定了,竟然吃牛肉,还当着牛妖的面。
也太不给他们面子了。
陆白纳闷,不应该呀,婶子不是这样的人。
接着,陆白记起了什么——大黑牛一定不知道自己有一半牛妖血统,要不然她早告诉陆白了,这孙子,但凡有点儿独特之处,就向陆白炫耀,她下面要是有那玩意儿……
呵呵,肯定是她输。
“你告诉她,你是牛妖了?”陆白问。
大牛妖瞪大双眼,“我当然不能说,万一隔墙有耳……”
他作为一个妖怪,在城里战战兢兢的,肯定什么风都不能漏。
“这不就结了,婶子又不知道你是牛。”陆白说。
大牛妖理直气壮,“但吃素真的好,对身体特别好,她还答应我不吃肉了!”
结果有一天,他回去时,见她在悄悄吃肉。
于是他们又吵起来。
争吵中,大黑牛他娘认为,肉这么美味的东西,不能不吃。
大牛妖坚持认为吃肉不好。
俩人最后吵的一拍两散,大牛妖带着大女儿回了这片山谷,二女儿跟了她娘。
一直到现在,他们都再没见过一面。
呃。
陆白收起八卦的心。
“就吃肉不吃肉这么个问题,你们就离……分开了?”他惊讶。
“这不是这个问题,而是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
大牛妖纠正陆白。
后面的牛妖们深以为然。
“是,是,挺严肃的。”陆白点头。
严肃个鬼啊!
要按这个,前世甜咸豆腐脑得离多少对儿啊。
陆白这会儿也明白蝙蝠妖为什么让他烧酒楼后,栽赃给牛妖了,为了口肉,娘子都敢休,何况烧一酒楼。
野猪这会儿开口了。
“你们可以不吃肉,但别人也有吃肉的自由!”
嚯!
陆白万万想不到,他前世经常嚷的口号,竟然被野猪喊出来了。
它还有这觉悟?
“错!”
大牛妖走到他身边,“当你们猪族,我们牛族作为食物时,我们就有要求吃素的权利!而且吃素真的好,我们都应该吃素。”
陆白点头,这也有道理。
“我们猪族不在乎,我们可以吃回来!”野猪辩驳。
好有道理!
你吃我,我吃你,相互报仇,也挺对。
嘶!
不对。
陆白觉得自己脑子有点儿乱了。
“停停停!”
陆白让他们打住,这问题是个死循环,没完没了了。
“这个咱们以后再说,咱们是不是先办我的事儿?”陆白建议。
大黑牛的大姐头听得也头晕,趁机问:“你要办什么事儿?”
陆白指了指野猪,“取个野猪心……”
他深怕大牛妖误会,再把他绑起来,“大黑牛用,他练功淬体,需要野猪心和龙须草做药引子。”
“不吃吧?”大牛妖问。
“不吃,泡澡用。”陆白说。
“那可以。”
大牛妖同意了。
陆白又呆住了,这什么脑回路,挖心可以,吃肉的不行。
大牛妖拍下他肩膀,“吃素是信仰!”
行吧!
大黑牛的父亲看来中了吃素的邪。
陆白取出匕首,走向野猪。
吱吱!!
野猪发出杀猪般的叫声,“你,你想干什么,我爹是野猪精,你——”
大牛妖也拦下他。
“他是野猪精的儿子,你杀不得。”
他拍拍手,让手下抬上来一些野猪尸体,“今儿交战死了不少,你剖了吧。”
野猪乐了,“虚伪,你不说你们吃素?你们吃素留这些尸体作甚!”
大牛妖轻描淡写,“剁碎了扔地理增肥啊。”
这个——
陆白信了,大黑牛他爹是真喜欢吃素。
陆白绝了让大黑牛出来认爹的心思。
这爹认了,大黑牛回去会拿刀把他砍了。
让大黑牛不吃肉,相当于让大黑牛生个娃,听起来不难,操作起来很有难度。
陆白取了野猪心,又回到野猪身边,他觉得还是得把它的心剖了。
“为什么?”
“他们要知道我烧了酒楼,肯定会去袭击镇上的百姓。”
陆白答应他们的,保他们平安的。
只要把野猪杀了,野猪精才不知道他烧了酒楼。
“这……”
大牛妖皱眉。
野猪精太难缠了,他儿子要死在他们山谷,以后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牛叔,这野猪厉害,做药引子也厉害,大黑牛服用了一定更厉害。”
大牛妖心动了。
大黑牛怎么说也是他闺女,
但他还拿不定主意。
陆白加一把火,“至于野猪精,我有办法!”
陆白袖子一翻,戒尺出现在手中。
“这戒尺,不论野猪皮多厚,打到身上贼疼。”陆白说。
他还拿野猪试了一下。
野猪起初硬撑着,但几戒尺下来,他痛的在地上打滚。
大牛妖眼前一亮,“这戒尺——是个宝贝!”
待陆白把戒尺递给他,让他用后,大牛妖决定替陆白背了这黑锅。
有这戒尺在,他就不怕野猪精了!
他和野猪精为什么打的难解难分?就因为野猪精皮糙肉厚,找不到弱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