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此时,宋小昭面前的符咒猛然间金光大盛,比之前的光芒强了不知有多少倍,耀目的金光一闪,力量“唰”地冲出去,镜子另一面的王大锤猛地向后飞出,身体连同桌子一起摔了出去。
宋小昭大吃一惊,转头一看,站在自己身后的竟然是谢夜扬!
此刻他低头看着自己的眼神寒冷得如同冰霜,嘴里冷冷吐出几个字:“不要命了?”
宋小昭吐了吐舌头,心有余悸地笑道:“姐夫你来得好及时啊!”
谢夜扬不答话,只是鼻子里往外哼了一声,说道:“逞强!”
宋小昭绕到前面去一看,王大锤倒在地上,但是镜子里的影像居然还在,再回头看谢夜扬,身形一动不动,符咒却在持续发力,她不禁对谢夜扬佩服得五体投地。
同是冥府阴阳师,怎么实力就相差这么大呢?
王大锤呻吟着从地上爬了起来,看到宋小昭和谢夜扬两个大活人才稍微恢复了一点神智,他又惊慌失措地看了镜子一眼,发现那个老妇人还在,突然抱头哭道:“娘,是你吗?你不是早就走了?还来找我干什么?”
镜子的里的老妇人看着王大锤,面容悲戚,半晌方才开口说道:“大锤,娘走了有十几年了,为何你从来不来看看我?逢年过节,别的阴魂都有亲人请回家团圆,可是娘的坟头上孤零零了十几年,从来没有一个人来过,大锤啊,你真的这么恨娘吗?”
老妇人声音哽咽,周身的黑气随着她说话变得愈加浓重。
王大锤听了突然抬起头来说道:“我为什么要去你坟上看你?从我八岁开始,你就离开我和我爹,直到我长大成人你才回来,我爹一直有腿疾,连站立都困难,我们过了那么多年苦日子,那时候你干什么去了?那十几年你干什么去了?”
“大锤,关于娘亲的事,你爹是怎么和你说的?”老妇人抬起一双泪眼,看着王大锤问道。
“这还用我爹说,街坊四邻都知道,你被一个富人家的老爷看中,给人做小去了!你嫌我爹穷,当初为什么要嫁给他?我爹摔伤了腿,你又把我们爷俩丢下,一去就是十几年,死了还指望我去你坟头给你烧纸,这世上有这样的道理吗?!”
镜子中的老妇人听了忍不住哭泣起来,周身黑气随着她的动作不住颤动。
王大锤突然冷笑一声说道,“我知道街坊四邻的人都暗自嘲笑我,说我是个吝刻鬼,可我为什么这样?我怕!打小娘就跟人跑了,我害怕再过那样的穷日子,我怕吃了上顿没下顿,我怕我娶了个婆姨也嫌弃我没钱跟人跑,我要把一个子儿掰成八瓣花!”
王大锤说完情不自禁地跪倒在地,一便捶胸顿足一边歇斯底里地叫喊,仿佛是要将压抑在胸中多年的怨恨全部发泄出来。
宋小昭呆立在那里,她转头看了看谢夜扬,谢夜扬清冷的面容如同一尊汉白玉雕像,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镜子里的老妇人身体剧烈颤抖着说道:“大锤!为娘就要转世投胎去了,我这一辈子,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和你爹!既然下辈子再无缘分,为娘今天就把实情都告诉你。你八岁那年,你爹从房梁上不慎跌下来,从此腿伤难愈,家里唯一的劳力就这样没了,眼看就要揭不开锅,后来你城西的婶娘偷偷给我拉扯了一个活,就是去城郊一个富户家里,外人都以为我去给人家做小,实际上我是给他家早死的夫人做替身,一做就是十八年!”?“替身?”王大锤从地上坐起身子来,问道,“什么意思?”
“城郊方家的夫人娘家是大皇商,那一年方老爷私自纳了一房妾室,半年没踏入这夫人房里一步,独宠这房小妾,这夫人气性大,竟然在大年下投井死了,这方家怕得罪不起这夫人的娘家,便找了个替身,对外宣称得了怪病,不能见人,就这样瞒了十几年,直到我在方家得了重病,大夫都说没救了才放我回家……”
“大锤,我虽不能回家,但娘亲每月都会将方家给的钱分文不少地给你爹爹,每年方家人会让我出府一次,我只能在远处远远地瞧上你一眼,再回方家继续做那夫人的替身。”
“我在方家十几年,从未做过对不住你爹的事情,我做的都是本分的事,到死也是干干净净的。”
王大锤听了一下子跌坐外地,说道:“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为什么我爹……我爹临死也没告诉我这些……”
“方家的事情极其隐秘,只要我还在方家一天,这件事情就不能说出去,你爹自从摔伤了腿,就再也无力养活咱们一家,你从小到大的花费,都要靠着娘在方家做替身才能维持啊。”老妇人已是泣不成声,说道,“娘从你八岁就离开了你,没有尽到做娘的责任,我在冥府里待了这么久,不求你能原谅我,就是为了再见你一眼,我也好放心投胎去了,大锤,你以后要好好活下去啊,娘,走了……”
说着她周身的黑气已经快要把她吞没,她的面目已经逐渐模糊,宋小昭突然想起她说过的那句话,如果她的心愿难了,那么她很可能要带着这一身怨气去投胎!
宋小昭看着已经呆傻的王大锤大声问道:“王大锤,你娘亲大限将至,你难道没有什么话要对她说?”
王大锤僵了一下,眼睛木然看着镜子中的一团愈来愈浓重的黑影,片刻之后,他突然爆发出一声哭感,如同一个孩子一般扑到镜子跟前大声说道:“娘,是我错怪你了,是儿子不孝,娘你放心,儿一定好好活下去,不负娘的一片苦心……”
他的话音未落,镜中突然光芒一闪,宋小昭忙用手遮住眼睛,不由自主地往谢夜扬宽阔的肩膀后躲了一下,谢夜扬侧头斜了她一眼,却没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