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子阳刺此时当然是不知道梅敬亭的想法。
他带着那二百来好号人马,堪堪翻过了那黑水山后,天色已经是暗了下来。
这是众人经历了一天疲劳而紧张的行军后,身子已经是撑不住了,刚刚下了那悬崖,便是有的士兵支撑不住,给晕了过去。
魏子阳瞧见这副模样,心中无奈,也只得让将士们原地休息。他当然清楚,黑夜正是行军的大好时机,特别是像他们这种只有二百号人的小队,在黑夜的掩映下,二百来人就如同二百个幽灵一般,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混进关隘。但是此刻他更清楚,将士们在经过九死一生之后,无论是心神还是身体都已经处在了一个极为疲惫的阶段,若是此时不让他们休息而执意前进,就是无疑于白白送命。
在这种条件下行军,莫要说是潜行,就算是正常的走路也是难以走到,更不要说挥刀杀敌,要真是一个不走运,遇上了那秦兵,恐怕不消片刻,自己这几百号人就得全部把命丢在这儿。
抬头再瞧了瞧那刚刚翻过的黑水山,只能看见那高不见顶的山脉直插云霄,悬崖峭壁之上怪石横生,险峻异常,自己身处于这峡谷之中,只觉得那山脉上的天空竟是如此狭小,狭小到用一根手指就可以挡完全部视线。
看样子,梅敬亭的确是没骗自己,自己翻过了这黑水山后,已经是到达了这一线天峡谷,也就是说,自己已经是绕过了那潼关,深入秦地了。
魏子阳紧皱眉头,再次是望了望这躺在地上的将士们,心中也是有些担忧。
现在自己这百来号人无疑于是踏上了死路,干粮已经全部拿去换这毡皮了,现在全军上下只剩了点点儿水,就连那盔甲都已经是留在了黑水山中,众人俱穿轻袍,峡谷乃是风口,冬风一过,只觉得异常寒冷,叫人难受至极。
还好现在天还没有下雪,这要是下起雪来,可就真的要了我魏子阳等人的命了。
想了一会儿,魏子阳并不迟疑,就是招呼了自己几个信得过的将士来到身边,围成一圈,给坐了下来。待众人坐定,便是随手从衣袍之中摸出了一卷布帛,放在地上,平铺开来。
众人一看,惊奇地发现那竟然是一副秦川的地图。
“将军这是......”那李大力疑惑道。
“这是秦地的地形图,很是详细,是梅统领在我临走之前交给我的,说我要是真能翻过这黑水山的话,此图必能派上用场。”那魏子阳微微一笑,就是轻声道。
一边说着,一边便用手指在地图上面指指画画。
“有了,你们瞧,地图上这座山脉就是黑水山,这旁边的峡谷定然就是我等现在所处的一线天;从一线天往南走,会穿过一座秦国的官道,唤名是潼关道,沿着潼关道前行不下十里,会有两路,一路是函谷,走这可通往那函谷关,另一路便是径直抵达这潼关。”那魏子阳不急不慢,向众人详细地解释了这地图。
那李大力沉默了一会儿,才是向这魏子阳轻声道:“将军,若是按照这路线走,恐怕我等得走上个一两日,可是我等身上皆无粮食,只有些许水源,这.......这就算是能抵达那潼关,怕大伙儿们也是精疲力竭了呀。”
这个担忧不止是李大力的担忧,更是其他众人共有的担忧。李大力说的没错,这全军上下既没有粮,也没有马,甚至连盔甲都没有,就算是能成功抵达,怕也是一支疲军了。
这样的疲军,如何能与那关内的秦军精锐一较高下了?人数的差距已经够明显的,这要是再加上精气神儿也不够,那这前去潼关定然就是死路一条呀。
“而且将军,要是在路上运气不好撞见了那秦国守军,又当如何是好?”李大力将自己心中的担忧是全盘地吐露了出来。
魏子阳闻言,脸色一沉,眼神凛然,沉默良久。
随后才是淡淡道:“我等既然已经深入这秦地,退是不可能退了,为今之计只有一条,就是火速前往潼关。”
“可是将军......”那李大力依旧是担忧着想要说什么,但魏子阳却是摆了摆手,阻止了他的话。
魏子阳站起身子,望向那一线天,淡淡道:“不要怕,书上说,人会走投无路,但书上还说了,天无绝人之路。”
那李大力等人一听,不禁是怔住了。
魏子阳不等迟疑,再次是轻声道:“而且,你刚才有一句话说的不对。”
“哪句?”李大力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你说我们运气不好,遇上那秦兵可就死无葬身之地了,殊不知,遇上那秦兵,也是我们的一个机会。”魏子阳淡淡道。
李大力猛地想起了什么,不禁是高呼一声,说道:“难道将军是想,抢他们的盔甲粮食?”
魏子阳转过身来,一双寒眸是淡淡地盯着这李大力,把李大力盯得直发毛,半响后才是说道:“在我老家,有一个规矩,人们都喜欢打劫富人的钱财,来救济那些穷人。”
李大力听着魏子阳这话,一时间也有些猜不透他的想法。
魏子阳可没管这李大力是否想得通,继续道:“人们把这种方法,称作是劫富济贫。”
“正巧,我最喜欢的就是,劫富济贫。”淡淡一笑,却使人胆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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潼关道旁的一座哨卡,几个军帐在此地驻扎,中间以大木头横挡,旁边还有三五成群的二十来个哨兵在这里无精打采的站着,时不时地用手揉一揉自己的眼睛,或是打着大大的哈欠。
此时暮色已深,至三四更天,如今正值战事,军中的规定是入夜后每过半个时辰换一班人去站岗,这规定在前线当然好用,但是在这大后方,却是被秦军将士们视若无物,笑话,这潼关犹如铜墙铁壁一般,那魏国人短时间内是绝对不可能攻进来,魏国人进都进不来,那他们打起精神提高警惕又有什么用?
这座关隘有着不到一百个士兵,都是很闲,除了那在外面站岗巡逻的二十来个外,其余众人皆在这军帐之中呼呼大睡。
冬风阵阵袭来,让这站岗的哨兵是忍不住直打哆嗦。
“什么鬼天气,风怎么这么大?”一个哨兵搓了搓手,哈着气说道。
“你可就庆幸吧,幸亏没下上雪,要是下雪了可有咱们受的了。”那另一个哨兵无精打采地回答道。
“不行,我得去睡会儿。”那哨兵说完打了个哈欠,就是要缓缓向这军帐中走去。
正当这时,一支羽箭却是如闪电一般划来,只听见“嗖”的一声,那刚刚回头正想回帐睡觉的哨兵就是被瞬间射穿了喉咙,身子立马就向前栽去,只在地上抽搐了几下,就不再动弹。
这一箭可是把那另一个哨兵给吓坏了,竟是直接呆立在原地,仿佛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
怎的刚才还好端端的一个人,说没就没了呢?
倏然间便是马上抬头望去,就瞧见了那远处的官道之上竟然是影影绰绰地有几十个身影在晃动,不多时,清澈的月光洒在这伙儿人的身上,那哨兵终于之看清楚了这伙儿人的模样。
那伙儿人身着布袍,脚步飞快,前后并排,竟是如同一排排黑色的海浪一般,直直地向自己涌来。
当下大惊,就是要赶忙开口,却是又听见“嗖”的一声,数支羽箭速度飞快,向自己是直直地射来。
一箭穿心,一箭穿喉。
那哨兵还想说什么,却是发现自己已经发不出声音了,睁大眼睛再次是望了望这远处的黑影人,终于是带着不甘的情绪倒在了地上。
那哨兵们还未反应过来,转眼间就已经死掉了两个人,正当他们感到不安时,却听见那面逐渐逼近的黑影是高声吼道:“杀!”
话音刚落,就瞧见在这群黑影中间竟是有数百支利剑划空而来,那如蝗虫般密集的箭矢转眼间就布满了整个天地,风声扯紧,箭如闪电,那一支支羽箭如同死神的镰刀,顷刻间就会收割掉一个个哨兵的性命。
伴随着那群哨兵临终前凄厉的喊叫声,终于是将这大帐之内的众将惊醒了起来,反应快的顾不上穿衣服,便是赶快跑出营帐去看发生了什么事儿,刚刚跑出去,便看见了那地上满是自家兄弟的尸体。
不禁惊慌失措,还未等喊出声来,却是只听见又是“嗖嗖”几声,抬头一看,那漫天而来的箭矢充斥了他的整个眼睛。
这是他们生前看见的最后的场景了。
当他们被利箭穿过喉咙,倒在地上的那一刻,却是怎么也想不明白,这潼关之内怎会突然冒出一伙儿敌人来?这伙儿敌人是从何而来的?
只可惜,他们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个答案了。
“拔刀,一个不留!”那魏子阳是向着自己的将士冷声道。
不多时,那二百来号魏军就如同二百来只猛虎一般,冲进了这哨卡的营地,将那还在帐中不知道发生何事的秦军将士就是一顿无情的砍杀。
大帐内外,顿时满是血迹,尸横遍野。
不消片刻,魏子阳等人就是全歼了这伙儿哨兵,而自己却是根本没有什么伤亡。
魏子阳走出营帐,看着远处依稀可见的潼关轮廓,向旁边诸将冷声道:“让兄弟们换上他们的盔甲,拿上他们的干粮,继续向潼关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