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所有士兵早已聚集在府邸前院里,等待大将军出现发放号令进发京师。
可半个钟头过去了,却没见着大将军的人影。
一个钟头过去了,还是没见着大将军的人影。慢慢地士兵有些浮躁,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咦,这咋回事呀,一大早怎还没见着大将军身影。”
“别说大将军了,就是两位指挥使也没见着影啊!”
“那你们说……今儿还回不回京城?”
“嗨,回不回这谁知道?”
“嚷嚷什么?还有没有军纪可言?各队旗官干什么吃的?”
霍秉忠经过昨夜一事心情大好。今儿一早红光满面的来到前院,却见士兵如同一群乌合之众,乱哄哄的。当下心中大恼严声喝斥。
每队小旗闻令后,纷纷扬鞭抽笞扰乱军纪交谈之人。
霎时,院中立刻安静了下来,噤若寒蝉。
霍秉忠目光快速在每名士兵脸上掠过一遍,高声说道:“传大将军令,一些人随我去抄王氏家业,另外一些,速去城外周围村庄散布朝廷招兵一事。”
士兵如同爆竹在人群中炸开了花一样,人声杂乱。
“啊?今儿不去京师了吗?”
劈啪一声,霍秉忠挥着鞭子喝道:“废话少说,执行军令!”
一头雾水的士兵虽有疑惑,但也只能领命行事。
太原城外以西二十里处,农夫打扮的朱祁镇三人,驾马来到挺拔的翠翠青山之下。
哈铭勒紧缰绳停下马儿,指着面前的魏巍青山。
“公子,属下打听到天龙寺位于这座天龙山中。”
朱祁镇仰头眺望了一会儿,缓缓问道:“能驾马上山否?”
“回公子,山间天龙寺香火鼎盛。每逢佛教节日,往来信徒熙熙攘攘,因此山道十分宽敞,足有二丈有余。”不待哈铭回答,袁彬便已接过了话语。
朱祁镇轻夹马腹,略微点头道:“上山。”
“驾......”
马儿轻鸣一声撒蹄而去,扬起一片飞尘。
…………
三人一路飞驰奔上了翠叶银枝,松柏苍蔼的青山。不到片刻功夫,一座依山而建气魄雄伟的寺庙截断山道呈于眼前,三人才知已到了山道尽头。
寺庙之前,一株老树新枝,层层穿结。势若游龙形似华盖的蟠龙奇松栽于山门台阶下。而寺庙一侧有一条小溪涓涓细流泉声淙淙。
朱祁镇翻身下马,把缰绳丢给了身旁的哈铭东瞻西望。
哈铭接过缰绳憨笑一声:“公子,此处应该就是天龙寺了。没想到这和尚真会过日子。”
朱祁镇触景长叹:“此处幽雅绝俗,犹比人间仙境啊!”
正当朱祁镇赞叹不已时。“咯吱”一声,斑驳的山门一分为二从中拉开了,一名头青眉眼女沙弥,踩着碎步走了出来。
“阿弥陀佛,几位施主为何在寺外高声喧哗?”
这么年轻就出家当尼姑了,朱祁镇的敬佩之心油然而起。
他正了正身上前说清来意:“我三人无意纷扰,只是来此寻觅一人,请小师傅见谅。”
女沙弥睁着大大的眼睛,不解问道:“施主要找谁?”
“这.....”
女沙弥一言,让朱祁镇一时语塞,不知该怎么向她阐明陈述。
她见朱祁镇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言,当下认为三人是来捣乱的,毕竟太原城中许多富家公子闲着没事,就隔三差五地来骚扰一番。想到此,女沙弥面上不由披了一层冷雾。
朱祁镇想了好半天,慌乱挤出了一句话:“小师傅,我们是来拜佛的......求方丈为我等在迷尘中指印一条明路。”
女沙弥瞪了朱祁镇一眼,嗔声怒道:“本寺没有方丈,几位请回吧。若诚心拜佛那就等教日之时在来。”女沙弥说着退回了庙中,关上山门。
“哎哎哎,小师傅......”
在山门快要合上之际,朱祁镇一个箭步飞速冲到门前阻止了女沙弥。
女沙弥双手捂着小嘴,大惊失色道:“你.....你是怎么过来的?”
朱祁镇露出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小施主不要害怕,我三人真是诚心拜佛求援。”
女沙弥有些不相信道:“你....你们真是诚心的?”
朱祁镇讪讪一笑,拱手道:“还望通报一声。”
“那....那好,你们在外面候着,我这就去通报主持。”话毕,轰的一声,大门重重关上了。
吃一鼻子灰的朱祁镇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我不会被她戏耍了吧?”但转念一想:“怎么会呢?这可是淳朴的古人啊,出家人哪会这么狡猾?”
事实证明朱祁镇的揣测没有错。没过一会儿,寺庙山门再次打了开。
女沙弥缓缓迈出山门,双手合十行了一礼,态度大变:“三位施主,我家师傅有请。”
朱祁镇对袁彬哈铭轻说一声:“进庙后谨慎一些。”
两人低低应了一声,跟着朱祁镇进了庙。
跨进寺门,便见着院中宝鼎缭绕升起缕缕香烟,几名尼姑正握着扫帚清扫落叶。
一路走过,朱祁镇发现寺中除了尼姑还是尼姑。
“当的一声”鼓楼响起了深沉而悠远钟声,悠扬飘荡。
此情此景,朱祁镇情不自禁突随口念出了陆游的长歌行。
“百年鼎鼎世共悲,晨钟暮鼓无休时。”
“施主,到了。”
女沙弥的清净之声唤醒了朱祁镇。他抬头一看,眼前的大雄宝殿雕饰精美,殿宇辉煌。
三人心中为之一惊,没想到一个寺庙竟已堂皇到这种地步。
“施主请进,我家师傅已在殿中等候多时。”
朱祁镇轻轻点头,领着袁彬二人就上了台阶。
“施主,你们三人只能一人进去。”女沙弥拦在朱祁镇面前说道。
哈铭大为不满,大声嚷嚷道:“这是佛家哪门道理?”
“施主来寻爱姬,却未信守承诺?这又是哪门道理?”大殿之中传来了一丝静谧幽声。
朱祁镇对二人挥了下手:“你们在外面等我,我一人进去。”
两人拦阻道:“殿中不知是祸是福,公子岂能冒险?”
“放心,我心里自有分寸。”朱祁镇说完推门走了进去。
宝殿中,一名女沙弥盘腿而坐,背对着朱祁镇轻而有序地敲着木鱼
“方才施主念的诗所谓何意?”
“贵寺晨钟暮鼓,明月孤云,有一种清寂寥落、超凡脱俗的意境。在下身临其境,不过是有感而发罢了。“”朱祁镇一边说,一边谨慎地审视着殿中每一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