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前面的话,刑颜玉还能好脾气地听着,反正他性情随和么,但后面最后那话,他觉得他忍不了:
“怀古也不冷!”
池千望又挑眉,再是同刑颜玉一般看向朱怀古。
朱怀古往前觉得池千望一挑眉,其实也就是挑眉,没多大事儿,但自今早什么都戳破摊开来讲后,她觉得他这一挑眉实在是有含意的。
她眼珠子在大理寺卿与左少卿来回转着,转了几个来回,斟酌着言语:
“我……其实还好……”
见刑颜玉得意地瞧池千望,池千望对她眯了眯眼,她赶紧接着往下补救:
“刚开始还好,可越坐便越觉得冷了,这石凳么,石面的,实在有些冰凉!”
池千望眼不眯了,转眸看向被朱怀古半途转话转得不知该说什么好的刑颜玉。
朱怀古欲哭无泪,今早出门时,她浑身便包得跟颗球似的,车里屋里都有炭盆,也就院子里冷一些,可不是还没坐久么,再者说她也没那么娇弱。
刚重生那会儿,身子确实是有些孱弱,但自进了池府,身子已养得差不多,肉是没见长多少,但身子骨确实是结实了许多,没到在院子里坐一会儿便会发冷的程度。
然池千望是谁,他是她的主子,便是没了卖身契,她想继续待在他身边见机行事,那便得顺着他的意,话更得顺着!
何况她也不得不承认,同刑颜玉相较,甚至殷朗,她内心深处对池千望的信任依赖,已在不知不觉中萌芽生长。
晌午朱怀古回了趟池千望公事房,刚进去没多久,殷朗便端着一碗汤药进来,热腾腾的,显是刚煎出来。
朱怀古起身去接,殷朗却不让她接,说烫,然后放至桌面放凉:
“等会儿你再喝。”
池千望对殷朗心里有朱怀古,及刑颜玉心里有朱怀古,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殷朗对他的威胁更大,说不出缘故,只是一种感觉,也同朱怀古与殷朗走得更亲近些有关。
他示意起身的朱怀古再坐下,问她;
“赵康灵案怎么样了?”
纯粹是找话说,他素来不管刑颜玉手上的案子,除非刑颜玉主动让他帮忙,刑颜玉亦然,他俩素来都是如此,从不横加插手对方手中的案子。
朱怀古不知此事儿,殷朗在池千望身边年月久了,自是深知,听着朱怀古同池千望滔滔不绝说起案情了,他心中略明,眸色不定,心里有些挣扎。
他是前朝遗孤,他早同她实说,她却未曾嫌弃过他,反倒是越发对他甚好,刚开始不会同他诉说的事情,后来她也会同他叨叨。
他知道,那些事情,她从未对池千望说过。
他很开心,觉得在她心中,他大概有些不同,于是他越发同她亲近,他承认,他心悦于朱怀古,半点儿不亚于池千望、刑颜玉对她的喜欢,甚至更多。
但除了这点,他再拿不出更好的条件来争她,她是个很好的姑娘,应值得更好的。
殷朗默默地退下了。
待池千望提醒朱怀古该吃汤药了,朱怀古方发觉殷朗不在屋里:
“咦,殷朗去哪儿了?”
池千望却是早知:“刚用完午膳,大概散步去了。”
除了有事情要做时,或者殷朗主动时刻跟在池千望身边,其实殷朗是完全自由的,他想去哪儿便去哪儿,便是不听从池千望之命,池千望也不会二话。
朱怀古深知此项,听殷朗大概散步去了,也不觉有异。
下晌画师照着三娘描述的那位公子五官而描就的丹青回来,刑颜玉照朱怀古的意思,将三娘所描述所画就的丹青让画师重画一遍,什么都照着丹青反过来重画一幅。
画师一脸怔愣:“大人,这是为何?”
解释起来话太长,何况朱怀古是蒙三娘得来的机会,刑颜玉也不想让三娘知实情后心生恐慌,便也没同画师细说,只交代照办,且不得往外说半字。
画师也不是一日两日在大理寺当画师了,自知涉及案情,那都是人命关天,他赶紧应了,连连保证绝对不往外提半个字。
待到画师再重新细细将丹青画幅新的,递到刑颜玉跟前,已是近日暮,为了力求细节最近真相,画师是竭尽全力画就。
画师退下,刑颜玉看过,朱怀古接过来一看,见画纸上的丹青竟是一名年岁不过二十左右的年青男子,面容清秀,眼眸清亮,眉眼间自有一股傲气。
她看着这男子,总觉得一个有傲气的人,怎么会做出残杀两柔弱女子的事情来。
朱怀古指着丹青问刑颜玉:“大人觉得这人会是那鬼祟男子?会是纠缠赵康灵那男子么?”
她看出来的,刑颜玉眼力也不差,自也瞧出丹青中男子的眉宇间的傲气:
“能以银子收买一个妇人,这样的人纵有傲气,也得被傲气所驱使。”
朱怀古叹气:“也对,并非每个有傲气的人都能守住真正的傲气。”
倘被傲气所驱使,为了维持表面的风光,让自身有足够的优势撑起傲气,那势必便被傲气蒙了双眼,做出一些辱没傲气泯灭人性的事情。
刑颜玉很快吩咐画像再照样画出多张男子丹青来,再广派衙差照着画像寻人。
当然,这行动起来都得悄悄的。
隔日一早,十几名衙差脱下衙服,穿着寻常百姓的衣袍,各拿着男子丹青,走街窜巷,查问起百姓可认得画中男子。
此行下去,刑颜玉觉得只要找到三娘口中的那位公子,那便差不多能知道杨芯的真正死因了,可朱怀古却是怎么也安不下心来。
她道:“凡事有利有弊,我诓着三娘将收买她的那位公子相貌描述出来,倘在那年青男子不察觉的情况下,便被衙差找到,并限制起其行动,那三娘自是无碍,倘不能……”
那三娘可真就有危险了。
刑颜玉明白朱怀古的忧虑:“放心,今早除了派人出去照着画像找,我也同派了两个得力的人到三娘家附近去盯着,总不能让三娘因此事儿受到伤害。”
朱怀古一听,终于露出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