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群想着自已方将脱口而出的那个字眼——船!
或许是因着已说了不该说的话,他索性再告诉朱怀古一个信息:
“女的,三十几岁的妇女打扮。”
再来到稻香湖,池千望那边已然令殷朗带着人将那处宅子围了起来,放出尤家仆从,也将杨群拘了。
而池千望亲自带人直接到了稻香湖,与朱怀古汇合,奇怪地,连刑颜玉也来了。
意会到她的诧异眸光,刑颜玉看了眼池千望,见池千望没想开口说一说的意愿,他只好自个解释:
“殷朗不在,他呢,没身手,我有点儿身手,虽比不上殷朗吧,但比三脚猫功夫强多了。待会儿到今晚上,都得跟凶手争时间较量,衙役又太着眼,不太好接近行动,只能到最后关健起到拘人的最重要作用。所以在此之前,他怕有危险,便死活拉我来了,说有事儿护他周全。”
其实话不是这样,池千望当时是说,朱怀古一查起案来,有时便会不管不顾地冲向前,从殷朗千交代万嘱咐别进院进宅,朱怀古还是进了,这样只为真相而不顾已身怕安危的朱怀古,池千望希望他护着点儿朱怀古,别让朱怀古遭遇危险。
刑颜玉这样说,也是池千望要求的。
池千望处处护着朱怀古,却又怕伤到朱怀古,更怕他步伐迈得太大,会吓坏朱怀古。
刑颜玉能看出也能听出池千望这种想靠近却又小心翼翼的心情,他就纳闷了,一个臭小子有什么好的,他的知已好友中最好的一个居然是断袖?
不信,他怎么也不信。
刚听着池千望斩钉截铁地对他说“朱怀古是我的人”时,他就不信,可直到今日,他想他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他矛盾得很,他根本不想来,不想护着会让池家断香火的罪首,可池千望说了,他要是不来,那池千望还真就不娶妻了。
一听到这话,刑颜玉双眼一下子就亮了,他觉得有门,再问,池千望告诉他“我还是会娶妻的”,听后他通身心都舒坦了,怎么折腾都行,别让池家早早没了池老爷这中流抵柱,又让现如今整个池家的依靠独苗在这一代绝了根,那他是怎么配合都行。
话虽这样说,想也想通了,可真正再见到朱怀古,刑颜玉更坚定了只要有机会,一定要将朱怀古挖走的决心。
朱怀古不知池千望与刑颜玉中间多少事,她不知道,听到刑颜玉的答案,她只点了点头:
“这倒是,那我家少爷就拜托刑大人了!”
我家少爷,这四个字是听得池千望眉开眼笑,听得刑颜玉真想当即一掌劈了朱怀古。
当然当着池千望的面,刑颜玉没敢行动,明面上不行,暗地里可就机会多了。
似是察觉到刑颜玉那盯着朱怀古眼神儿中的不怀好意,池千望将朱怀古调开自去探查后,也不让她走远,还是在他视线范围内,只不过距离足以听不到他与刑颜玉的对话。
朱怀古一走,刑颜玉很不满地瞪着池千望:
“有必要么?啊?你有必要这样么?我也就看看,看一眼而已!”
池千望斜睨于他:“你那是一眼么?直勾勾地,想吓谁啊?”
刑颜玉哼一声:“反正目标没吓成,倒是吓到你了。”
池千望笑看着在不远处边盯着湖面上花船,边行走观察的朱怀古一会儿,转回脸来正色道:
“颜玉,我是认真的。”
就知道是认真的,他才操心,刑颜玉撇嘴:
“行了,我知道。”
答应了,就得忠人之事。
又道:“你呢?真不必我护着你点儿?”
池千望摇头:“不必,凶手还不至于昏了头。”
便是对他有意见,也只会从他身边的人中下手,辟如殷朗,辟如朱怀古,殷朗有自保能力,他不担心,他就怕凶手会挑三人中最可以捏的软柿子朱怀古下手,这才特特找了刑颜玉过来帮忙。
刑颜玉就不明白了:“其实你要真担心那小子,那你干嘛还让殷朗去干什么搜宅放人拘人的事儿?殷朗待在这儿,让他去护着朱怀古,岂不是更万无一失?”
殷朗是武当山下来的高手,倘殷朗愿意,完全可以去考个武科举取得功名,但就因着想报池家老爷的恩情,殷朗自愿当起池千望的随从,只要池千望吩咐的,殷朗没有不听令的。
池千望当然也知道殷朗来护着朱怀古,要比刑颜玉这个次品来护着朱怀古强得多。
但其一,凶手手段残暴冷血,可确实没多高的身手,不是什么飞檐走壁神出鬼没的江湖高手,这点经杨群证实,凶手女,三十几岁,常作妇女打扮,手段残暴,杀人不眨眼,然确定不会武功,杀人只靠周详的计划,及下手毫不犹疑。
有刑颜玉这样有些身手的在人,朱怀古应不会有事儿,何况这本身,也是自出他的推测而事先布下的安排,凶手到底会不会对朱怀古下手,也未可知。
其二,他找刑颜玉多护着朱怀古些,是出自私心,而公心,殷朗身手太高,凶手不可能不知道,倘殷朗在,凶手不会轻易露面下手,换成刑颜玉却是不同,刑颜是有点儿身手,这事儿却鲜少为人知,便是让凶手知道了,必也知道刑颜玉身手并不高,相较起殷朗,刑颜玉会让凶手降低许多戒心。
无论出于私心,还是公心,调走殷朗,请来刑颜玉,是为了朱怀古的安全,也是为了今晚能成功捕获凶手。
朱怀古其实挺紧张,前世虽也同兄长这样子办过案,但像今晚这样箭在弦上,可能一个眨眼便让凶手溜过,一个性命,甚至两条或两条以上的性命丧生,她便倍感压力。
九条性命,死于非命,死于凶手谋杀,湖面上花船里的所有人都知道,可没谁真正在乎,公子哥们或红伎们,一方买一方卖,谁都只是为了各自的目的,一为欢一为利,各得其所。
倘今晚尤官正真在大理寺眼皮下死于稻香湖上某一处,是花船,还是别的什么飘浮物,那她不必特意想象,脑子里也能浮现出凶手得逞后那种得意的嘴脸。
那嘴脸有多丑陋,朱怀古不愿想象,更不愿让其成为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