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走人,刑颜玉赶紧回自个公事房里去挑人手出京城,亲自吩咐交代回死者祖籍查书童家一事。
午膳刚吃过,又来了。
一进池千望公事房,刑颜玉便左观右看,上找下寻,嚷嚷开来:
“诶,千望,那小子呢?哪儿呢?”
池千望也是刚用过午膳,正捧着朱怀古亲手彻上来的茶抿着,也没办公案桌了,移到公事房一旁的圈椅上坐着,他示意刑颜玉在桌几另一边的圈椅里坐下。
刑颜玉坐是坐下了,可心里急:
“那小子不会是午膳都还没吃完吧?忒乌龟了!”
池千望再纠正一句:“什么那小子那小子的,人家可是有名字的。”
刑颜玉是来继续请教的,自然得顺着老大的意说:
“行行行!怀古!要不小古也成!”
“小古不成。”
“……怀古成了吧!”
“成。”
池千望还真正经八百地点头通过,点得刑颜玉真想挠他一脸花。
当然有这想法,也没这胆量。
今儿个他敢挠池千望一脸花,明儿个在街上就能见到他的尸首,这可不带夸张的,而是刑颜玉笃定,池千望要让他给毁了容,他肯定活不过明儿个!
说话间朱怀古便用完午膳进了公事房,刑颜玉脸上立马开出一朵花儿来:
“嘿!你小子,总算吃饱喝足回来了!”
朱怀古一一向池千望与刑颜平行礼,礼毕道:
“小的用膳素来慢了些,不知刑大人在此,小的来得慢了,是小的过错。”
“不必小的小的!”又指左手边座上的池千望,刑颜玉道:“你跟你家少爷怎么相处的,就跟我怎么相处,我听着你们也没总小的小的,在我跟前自也不必了!”
又指着对座圈椅招呼道:“来来来,坐那儿说话!”
刑颜玉突来的热情,真是让朱怀古吓得心跳加快了不少,看了眼刑颜玉指的座,又看了眼池千望,待池千望点了头,她方松下心弦,脚下慢慢移到对座去坐下。
刚坐下,便听得刑颜玉冲她问道:
“上晌你说到那三点,第一点我甚觉有理,已让人出京去查了!这第二点么,关扑在南面颇为盛行,你也是南面来的,知晓得关扑里头的条条道道,也知这关扑能以一赔二的赔率来下注,可见庄家对死者得秋闱案首解元也是极其有信心!不然赔率不会低至二。至于你提出的死者人气这一点,先前我也有所疑,可查来查去也没收获!”
无非就是死者至交在其中周旋提拔,让死者这个颇有才气却无底气的寒门学子多多接触了京城学子圈的京城子弟。
这人气么,本就是人们口口相传,你夸一句我捧一句出来的,何况死者是真有才气,而非虚名,要在学子圈中出风头博个好彩,可不就是易之又易的事情么。
老话说莫欺少年穷,这话忒对。
死者虽说无根无基,但倘若能在秋闱中了案首,再到明年春闱考个进士,不管首不案首的,只要能中,那日后便是朝廷命官中的一员。
再说厚望,不仅是死者家属对死者中榜的厚望,有了才名人气后,更是京城各种瞅着今年秋闱结果,也想借着今年秋闱各达到各目的厚望。
所以这厚望,其实已不仅仅是皇帝与考官们对死者的厚望,其中的水比死者本身的暴毙更为混浊。
朱怀古道:“人们都说生于长于天子脚下好,可谁又何曾想过,这天子脚下可不仅仅有好处,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这福祸自古不分家,有福便有祸,死者之死,何尝不是福祸之下的牺牲品。”
一开始说的是个人荣辱作祟的小事儿,可越往深处探讨,这推论便越像是事关阖族兴亡的大事儿。
池千望一直默而不语,不发表意见,虽说刑颜玉信池千望,池千望信朱怀古,那等同换来换去,他也就信朱怀古了,可到底是不同,他不禁又问了回池千望的意见。
池千望道:“据我所知,死者到京不过月余,便有关扑那等占首的人气,且无人怀疑死者的文章是否真达到解元的程度,这其中必定有因,也就是小古所说死者人气与厚望何来的症结所在。别说无族亲,便是有族亲,月余便想要赚得此人气与厚望,倘若说其中不是有人故意为之,又或者鼓动人心所向,拿这话到御前去晾一晾……颜玉,你道如何?”
刑颜玉立道:“还能如何?圣上还不把赶紧把我扫回我父亲那儿,彻底将我扫出大理寺么!”
便是三法司其余两家,刑颜玉也别肖想了,届时那可就注定此生与刑侦断案无缘了。
听了池千望这话,其意思其实与朱怀古大略相同,都觉得死者到京月余便有那般高的解元人气与厚望,实在令人匪夷所思,刑颜玉也不是没匪夷所思过,就是他没能查出什么来。
真是愁死他了哟!
池千望问:“那你觉得,我们都能瞧出来的疑点,旁人能瞧出来么?”
刑颜玉明白了:“嘿!还真是……”
看来他先前查的太过表面了,坊间皆知他是个性情随和的,但他脸皮之厚却是鲜少为人知,当下又请教池千望与朱怀古:
“那你们觉得,我该从哪里入手?”
死者至交,刑颜玉早入手查过了,没何异处,死者死了,死者至交还伤心地哭了好几回,有两回当场厥了过去,当真是情真意切,要不是两人都是血气方刚的正常男儿,他都要怀疑这两人是不是早有过首尾的断袖了。
池千望与朱怀古两厢对视一眼。
池千望道:“据今年秋闱主考官传出来的话看,倘若死者不死,那必是案首无疑。”
朱怀古接下道:“但死者死了,这案首便得易人。”
池千望看向刑颜玉,刑颜玉也是个聪明人,只是在破案思路上较之要更聪明些的池千望与朱怀古跟前,他便显得有些蠢。
听池千望与朱怀古一人一句地搭话,刑颜玉便转过弯来了:
“从今年秋闱案首解元入手!”
池千望点头,朱怀古也补充道:
“不仅这案首第一名,就连第二名第三名也得细查,还有当初死者有意到京城秋闱就考时,死者至交是通过哪些人到顺天府衙办的相关手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