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是普通他人便也罢了,倘若是池千望的政敌,只怕结果不得善了。
大魏最重孝道,亦重师道。
何况池千望此番南下是悄然而至,低调行事,并不想大张旗鼓,这一压可就违背了本意。
此法,不通。
杨不过知失言,垂下脑袋再不敢说话。
朱怀古再把江绡寰已知她乃池千望身边侍从一事说出来,当下池千望皱眉,殷朗诧异,杨不过瞪大了眼险些又要跳起来。
她看着在场三人的反应:“江绡寰在清光寺出事那日,曾打探到少爷在寺外附近引起一阵轰动,平儿又在寺中曾见过我,两厢一联系推测,便觉得我该是少爷身边的人。”
当然她会承认得那么俐落,不可否认其中的缘由也是为了能让江绡寰同样俐落地回答她的疑问。
关于鹰图,当事人便在跟前,她不禁又问了句确认:
“少爷,这鹰图……少爷画过几幅?”
池千望眉头仍皱着,闻言皱得更紧了:
“一幅。”
仅一幅?
那江绡寰仿着池千望的鹰图画就画风那么相像的鹰图,虽然是多年练就,可初时免不了得有真品照着仿,莫非池千望亲手所画的鹰图就在江绡寰手中?
朱怀古疑惑这一点,正想开口之际,殷朗也想到这一点,先开口道:
“少爷只画过一幅鹰图,且是送与当年山清大师生辰时的贺礼,后山清大师与圆坷大师同时失踪,这鹰图也遍寻不着,现如今江绡寰将鹰图临摹得那般相似,可见江绡寰与当年的鹰图脱不了干系,指不定失踪案发生后,这鹰图便一直在江绡寰手中!”
杨不过应声赞同。
池千望与朱怀古对看一眼,他对她道:
“殷朗说的不无可能,不过……”
他总觉得鹰图该不在江绡寰手里,也说不出缘由,只一个感觉。
朱怀古有些明了:“少爷的意思是,可能初时在,现今却不一定在?”
池千望瞧着她点了点头:“江绡寰此女,我虽不太了解,面也仅见过两回,但关于她的,特别是到了南昌以后,所听所闻无不是她的事情……按她的性情,也不是藏着掖着之辈,就连你所说的毁容与落胎两事儿,她做的也是当众之事,皆有旁人在场,无不是过后得让人拿捏把柄的事情。”
朱怀古应是:“确实如此,江绡寰即便非是善辈,也是个摆明面上的恶人,这些年来在江家一直猫在临梅院里受尽闲气,便是江级不再宠她疼她,也不见她有闹,按她从前的性情,这实是蹊跷!”
“失踪案发生的时间与她太过巧合,事事查下来,也是事事与她有所牵连,倘若说案子与她无关,谁会信?”池千望叹道,“她也算是个聪明的,见摆脱不了牵连了,连鹰图与字画都不瞒你,更是当面揭穿了你真正的身份。她不声不张的,除了是无心害你,更是卖我一个人情。”
朱怀古道:“然我一日在江家,一日这拿捏便还在她手里。”
江绡寰确算聪明的,却不算真正聪明的。
真正聪明的,七年过去,怎还心悦于池千望?
明知是手伸构不着的,偏偏七年了还念念不忘。
还有她是池千望身边人,其实不必她亲口承认,当她面揭穿,江绡寰便可确定了,确定而不揭穿,不管她混入江家有什么目的,按兵不动,静观其变,这才是真正聪明人该做的事儿。
殷朗与杨不过在旁听着,殷朗听得还有几分明白,杨不过却是一副云里雾里,却是不敢插嘴问。
池千望瞧眼道:“鹰图是否在她手中,字画不是真迹,确甚像一楼大师真迹,那是谁人所书?还有平儿腿上的伤,这些你在江府里多注意探探,江老大人这边,我再想想折,怎么也得见上一面说上几句话。”
到底是恩师,他不想以势压人。
但案子不能不查,江顷是当年负责此案的主审官,又与江绡寰是叔侄关系,这会儿避而不见,莫说他不愿去多想,心里也早有缝隙。
朱怀古应了,想起落胎与毁容,不禁再次想到江级与江顷。
一个是江级的继室腹中骨肉,一个是江顷唯一的掌上明珠,这两人在当年都未曾重罚过江绡寰,这其中除了溺宠,可还有其他隐情?
说了,池千望听之点头道:
“其中必有缘由,一人始为江家家主,一人当年尚是大理寺卿,据你所探到的,当年江绡朱被江绡寰推下假山毁容那会儿,两人那般护着江绡寰,该是因着江绡寰一为尚且年幼,二为明眸皓齿、聪慧招人,即便骄纵了些,他们对她寄以厚望,护着些也正常。后来江绡寰自京里回来,因我拒婚之故闹得江府上下不宁,那会儿江绡寰名声……有损,江级对她失望极了,怒而大骂,付氏后至,江绡寰夺门而出,撞到付氏肚子上致使落胎……”
他瞧她,她接下言道:
“方大娘说,当年付氏怀胎尚且不自知,月份也浅,若非江绡寰那么一撞,江家阖府上下谁也不知付氏竟已怀了胎!”
池千望道:“这便是怪处!”
江绡寰因他之故悲伤绝食,闭门闭院半步不出,反却有目的往付氏肚皮上狠狠一撞,致使付氏仆倒落地撞没了骨肉,这明摆着是知晓付氏腹中已有胎儿一事儿。
那么问题便来了。
江绡寰何以得知付氏怀胎,且在付氏本人之前?
那会儿江绡寰半步不出门,悲风伤月的绝食,必是有人告知江绡寰付氏怀胎一事儿,此人又是谁?
朱怀古道:“彼时江老大人尚在京中,尚是大理寺卿,不知知晓了有无动静……”
殷朗这点查过:“没动静。”
朱怀古疑惑地看着他:“付氏落胎一事儿,当年未曾外传,我们刚刚得知的事情,你便查出了?”
殷朗道:“少爷先前让我细查江老大人在失踪案后京中的所有动静,什么事儿我都查过了,不知是不是有意避开,反正那段时间里,我查到的事情皆与江西江家祖宅无关,故是丝毫无动静。”
池千望添言佐证道:“当年失踪案事关山清大师,我虽年少,却也多了些,我拒婚之后,江老大人对江西江家长房确实不再许多,颇为放任,大有不管不顾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