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香客将鹰雕交到他手上后,半字未说,转身便走,前后不过几息的时间。
至于方恩为什么会犹豫着要不要将此事告知池千望等人,则是因着另一件事儿。
他从贴身的内衫里掏出一条布条来,粗糙廉价的布条,上面有字,他指着道:
“老纳想,那个在纵火后取走石雕最后又将石雕放回来的人,应该是为了这条布条。”
布条上仅写着两个字——救命!
池千望拿过布条看着:“救命?那位女香客交给大师的石雕里有这么一条布条?”
方恩道:“是。”
池千望又问:“大师在纵火现场流露出的惋惜与沉重也是因着这个?”
方恩再次应道:“是……老纳以为石雕再找不回来,终归是事关七年前老纳两位师弟失踪一案的重要之物,老纳无法不动容。”
他让应方、应格一定要紧随池千望三人左右,为的也是想探听得更多的信息,想知道现今的纵火案是否与当年的失踪案有关系。
而莫名消失后又再现的石雕给了他答案。
中间一直沉默着的朱怀古突然开口:“所以纵火案跟七年前的失踪案其实有着关系?”
“目前来看……”池千望点头,“应该是。”
朱怀古直盯着方恩:“大师,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您为什么坚持两位大师只是失踪?”
毕竟七年过去了,圆坷与山清杳无音讯,这样的情况下,还活着的机率其实很小。
方恩似是还陷在回忆中,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池千望趁着这个空隙,大概跟她说了下当年大国寺失踪案的情况,也是他后来当上大理寺卿在案宗阁调看案宗了解到的全部。
七年前的一个早上,早课过后,圆坷与山清相约于禅堂坐禅,但时至正午,当弟子告知他们午膳时间到的时候,却发现两人根本就不在禅堂。
“那个早上没有人看到他们从禅堂里出来?”朱怀古问出关健,“有人守着?”
池千望还未回话,已从回忆中缓过来的方恩回道:
“有!老纳一直认为圆坷师弟与山清师弟只是失踪,而非早已丧命,也是因着这一点。”
倘若有人意图取他两位师弟的性命,根本无需先掳人再杀人这般麻烦。
再者,当时圆坷与山清的侍奉弟子当时就守在禅堂大门外左右,期间被嘱咐不得打扰。
一直到其他弟子来通知该午膳了,他们的两名侍奉弟子方去敲门,敲门无人应答过久后,两名侍奉弟子觉得不对劲才推的门,再是发现圆坷与山清竟是不在禅堂。
至于是从什么时候不在的,没人知道。
“连两位大师的侍奉弟子也说不清楚?”朱怀古问。
方恩摇头,神色有些疲倦:
“他们一直守在门外,禅堂内也一直很安静……”
坐禅就是这样。
坐禅状态之后,将是一片寂静。
池千望问:“当年为什么不说?”
他指的是石雕内的布条,方恩看着他手中的布条,目光慢慢自布条移到池千望那张足以颠倒众生的脸:
“七年前,池大人尚不是大理寺的青天。”
朱怀古看向池千望,方恩这话已经说得很明白。
她在宋怀娇被杀案案破之后,看过所有关于大理寺的资料,其中包括任何人与事。
这让她知道了,前大理寺卿江顷便是其中之一,他也是池千望的恩师。
池千望能在这样年轻的年纪里顺利当上大理寺卿一位,除了池家本身在京城的根基,江顷无疑是将池千望推上三法司首官之一的最大推手。
她能听得明白的意思,池千望同样能听得明白,他再明白不过了:
“人……你应该信任的。”
方恩却摇头:“只人一人,老纳确实相信,但并非仅人一人。”
朱怀古难以置信:“大师这话的意思是说,江西里有人跟七年前的大国寺失踪案有牵连?”
江顷出身江西书香名门,世代忠良,人才辈出,在大魏朝堂之上的影响力不可谓不大,百年来对于江西这个大族,知道者无一不称赞有加。
“老纳知道这以江西一直以来的风评,任老纳一说出这样的话来,谁都会在第一时间质疑老纳。”方恩直言当年的顾虑,他反问朱怀古:“倘若换作是朱侍从,当时你会向占有话语权但非家主的人……实话实说么?”
朱怀古看了眼池千望,再转回方恩脸上:
“确实有风险。”
她是实话实说。
当年换作是她,她晓得这样的情况,大概也不会将找出圆坷与山清为何失踪的关健物石雕与布条交出去。
因着在这一切未明朗之前,这太冒险。
池千望虽然深信着自已的恩师江顷,但方恩与朱怀古的顾虑他也明白。
事过七年,许多人与事都发生了变化,当年的大国寺失踪案他没参与,光看案宗也无法真正了解到什么,案宗本身的记录也简单到几近于无的可怜程度。
倘若七年前的失踪案与现如今的纵火案真有关联,那么无疑也注定了他将在接任大理寺卿后的不久将与恩师江顷重遇。
朱怀古有些担心池千望:“少爷……”
池千望抬手,阻断她想说的话:
“没事。”
他看着方恩:“大师可知当年的圆坷大师与山清大师为何会失踪?失踪时的前后可发生过什么可疑的事情?又或者出现过什么不该出现在大国寺的人?”
听着一连串发出的疑问,方恩有着迟疑:
“老纳可能信池大人?”
池千望不语,朱怀古却认真地回道:
“从大师站出来,毫不犹豫地开口为浅木小师父证实并解释的时候,大师便已经有了决定,您选择了相信我家少爷,相信现如今的大理寺青天!”
方恩转眸至朱怀古言之笃定的脸上,他看着,突然便笑了:
“朱侍从素来都是这样令人毫无遮掩的么?”
朱怀古摇头:“不,什么话在什么时候该说与不该说,什么事情又在什么时候该做与不该做,我心中有数,我家少爷……”
她看向池千望:“亦是如此!”
方恩亦同看向池千望:“池大人?”
此刻的池千望已无法再保持沉默,他严肃且郑重地道:
“任何人有任何违法及伤害到他人的行为,我都将查明真相,都将受到国法应有的严惩,即便是我的家人。”
恩师江顷亦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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