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有孙临盘在吴大先不敢怎么样,可是二连里就遭殃了,二连里有2个排长党员,吴大先想办法找了个引子把人撤了,人要是没了权,说话自然也就不那么灵了。吴大先在三连里又使了一招,把三连的几个党员调到了一个班里,另外再派上几个顽固分子监视,处处给以捣乱、限制。
党员本来就是一些种子,没有了合适的土壤,自然工作起来也就不那么方便了。还有更为狠毒的一招,就是把剩下的一些党员都调入了伙房,伙房里只管着做饭,而没有武器,其实也就是变相地缴了这些党员们的枪。
三招一过,其实就等于把孙临盘给束缚起来了,孙临盘就是有再大的本事,自己的这些棋子被软禁了起来,也很难施展开工作。吴大先心里却是洋洋得意,走起路来也是趾高气扬的,而孙临盘却是气得不轻,恨得牙根痒痒,真恨不得立刻宰了这个无耻、无赖、没有人性的刁顽小人。
一次,吴大先走路横着走,故意撞了孙临盘一膀子,孙临盘气不过,回过头来嘟囔道:“真是属螃蟹的,连走路都这么横。”
“你骂谁!”吴大先回过头来问。
“骂得就是你!”孙临盘也毫不客气。
吴大先伸手就是一巴掌,打在了孙临盘的脸上。
孙临盘连闪都没有闪,其实就是让他打,只要他打了,理就输了。孙临盘对他喝问道:“你是个长官,却随便打人,在我们的军队里,哪有这样的条令。大家都看啊,吴营长打人了,这可是你先动的手。好啊,就叫大家评评理,你凭什么打人。”
“你骂人,我就要打你。”
二人争执起来,你抓住我的胳膊,我拽住你的领子,谁也不让谁。当时围了一堆士兵,很多人早就对吴大先不满,当然向着他的人很少。有人说:“长官随便打人,这是哪里的规矩。”有人说:“这简直就是法西斯军队,营长就是法西斯。”有人说:“营长平时欺负士兵惯了,这样的人不配当营长。”
别看吴大先五大三粗,孙临盘身材矮小,但是孙临盘经常在连队里摸爬滚打,而吴大先却养尊处优,很少训练,根本就不是孙临盘的对手,被孙临盘一下子推了个跟头,跌倒在地。
吴大先觉得自己丢了面子,有些利令智昏,掏出手枪来朝着孙临盘就是一枪。孙临盘也算机警,身子一闪,避过了子弹,上去一脚,踢飞了吴大先的手枪,然后朝着吴大先一顿暴打,直把吴大先打得口鼻出血,连滚带爬。
连长打营长,本来是个稀罕事,但是很多人早就痛恨这个军阀作风的吴营长,正好看个热闹,谁也不拉。有的是暗暗叫好,有的干脆拍着巴掌大叫痛快。孙临盘想了,一拳也是打,两拳也是打,反正是打了,干脆也就不再客气,把多少天来的郁闷,朝着吴大先的身上只是一顿招呼。
亏得营部的警卫班来了,才把吴大先拉起来,吴大先被打得没了脾气,连个屁也不敢放。警卫班的人一看,营长都不说话了,自己也就别管闲事了,扶着架着吴大先到营部卫生所里包扎去了。
孙临盘回到了连部,心情却难以平静,知道这回自己一时没有控制住,闯了大祸,吴大先和那些顽固派们不会放过了自己。这会儿,十几个党员都围拢在自己的周围,在看着自己,指望着自己拿主意。
王德胜对孙临盘说:“孙连长,事情已经这样了,这叫官逼民反,不得不反,这时候还等什么。再等下去,就叫人家把我们一个个都绑了宰了。”
这时候,大家都纷纷说,“孙连长啊,不能再犹豫了,起义吧!”“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他们欺负我们欺负够了,这时候不反,还等到什么时候。”“等吴大先翻过来,我们就都完了。”“找党去,党不能不管我们。”“10支队就是党的队伍,找10支队去。”
到了这时候,孙临盘感觉到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默默地想了一会儿,对大家严肃地说:“正好,大家都在,本来,党叫我们长期存在,支撑着这个卫队营。可是根据目前的情况,吴大先对我们百般排斥,今天大家都见了,又对我们百般挑衅,看来要是再长期存在于卫队营,已是十分困难。目前只有两条路,一条路是立刻起义,一条路是继续存在于卫队营,长期坚持。现在,就请大家表决一下,同意继续存在下去的请举手。”
大家没有一个人举手。
孙临盘又说:“同意立即起义,拉出队伍的请举手。”
大家全部都举起了手。
“好了,”孙临盘坚定地说,“大家和我想的一样。我们这就回去联络自己的一些人,拿好武器,准备好弹药,天黑之后就行动,拉出队伍,投奔10支队。”
全体同志一阵欢呼,于是立即行动。
好在吴大先也在考虑着事情严重的后果,如果真是让上级知道了这件事情,一时的行为不慎酿起兵变,自己也脱不了干系,真不知道这件事情到底是应该上报还是不应该上报。想来想去,也可能过了一段时间孙临盘的火气下去了,也就没有什么事了,还是暂时不去报告为好。
天黑了的时候,孙临盘集合起了一连。大家都默默地站好子队伍,打好了背包,手执武器,在等待着孙连长的命令。
孙临盘对大家说:“士兵兄弟们,大家也看到了,这一段时间,营长吴大先对我们是百般欺压,叫我们忍无可忍。我现在要明白地告诉大家,愿意跟着我投靠10支队的,我坚决欢迎,不愿意跟着我投靠10支队的,我也不勉强。大家可能要问,10支队是一支什么样的队伍,我可以告诉大家,10支队是共产党领导的队伍,是一支坚决抗日打日本的队伍。队伍里官兵平等,决没有长官打骂士兵,上级欺负下级的事情,官兵之间都是平等的。好了,不愿意跟着我,愿意留下的人就请站出队来——”
全连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有的士兵喊道:“我们就是要跟着你,你这么好的一个人,不跟着你跟着谁啊。”“营长是个坏蛋,留下干什么呀,留下还要吃气啊!”“10支队我们早就知道了,那是一支好队伍。”“早就不想在这里干了,吴大先算什么玩艺啊!”
二连、三连的一部分人在几个党员的带领下,也来到了一连,要跟着一连一块儿投奔10支队。于是孙临盘一声令下:“那好,全体听令,向着冠县,出发——”
于是队伍出了聊城,朝着正西方,大踏步地前进,越走越快,越走越快。从聊城到冠县也就是220里地,又加上士兵们高兴,一高兴心里就更加充满了力量,也就是第二天上午的九点多钟,这些人就到了冠县,找到了10支队的张维翰和王幼平。
张维翰和王幼平一看孙临盘领着这一百多人的队伍到了这里,就预感到没有什么好事儿。张维翰就问:“你怎么来了,这是谁下的命令,是范司令吗?”
“是这样,”孙临盘就把这个事情说了一遍。
张维翰和王幼平都觉得事情非常严重,张维翰严肃地批评孙临盘说:“你知道这叫什么,这叫兵变,范司令能饶过了我们,那些顽固派们能放过了我们。好不容易建立的统一战线局面,可能就要出现了问题。”
王幼平说:“同志哟,这叫什么,这叫无组织无纪律。你事先打过招呼吗?你身为卫队营的支部书记,为什么事前不向组织汇报,给组织出难题,你这样做是极不负责任的。”
孙临盘也知道自己犯了错误,低着头说:“所有的错误由我一人承担!但是这些人,这个部队不能再受到顽固派的打压了,不能让这些党员和这些战士们再受到他们的压迫了。”
张维翰又批评他说:“这样重大的错误,你能承担得了吗!?你根本承担不了,好了,现在你就把队伍带好,至于组织上对你进行什么样的处理,我们研究了以后再说。”
这边还没有想好怎样处理孙临盘,那边范筑先的电话先打过来了:“喂,是10支队的张维翰司令吗?”
“是我,范司令,你有什么指示,请讲?”
“卫队营的孙临盘带领着一个多连兵变了,是不是跑到了你那里。”
张维翰听着范筑先的口气虽然很平常,但那是压制了很大的力量才发出的声音,张维翰只好说:“是的,孙临盘的队伍是到了我这里。至于怎样处理,还请司令发话。”
“好呀!好呀!很好呀!我还以为到了鬼子那里。”说完,就挂死了电话。
张维翰本来还想解释一下,但对方很快就挂死了电话,张维翰觉得事态更加严重。在那看似平静的口吻下,恐怕是范筑先压抑了太多的力量才说出了那些话,本来共产党和国民党的斗争就相当激烈,有范筑先掌握全局,还算是个平局,如果范筑先倒向了那一边,形势那就相当危险了。
当前,又有一场双方不见刀枪的较量开始了。
再说那一头,有人来报告说,孙临盘带着一个多连的士兵跑了。吴大先吓了一大跳,这不是兵变了吗,是马上报告呢,还是等一等再说呢,琢磨过来琢磨过去,拿不定主意,一晚上没有睡着觉,最后想通了,还得孩子哭了抱给他娘啊,还得给王金祥说啊。
于是第二天一早,吴大先就到了司令部找到了王金祥,哭咧咧地说:“报告参谋长,不好了,孙临盘领着一连多人逃跑了。”
王金祥觉得事发突然,问:“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
吴大先来了个恶人先告状,说:“这个孙临盘是共产党的人,他联络了一些**分子,撺掇着一连和二连三连的一些人,投奔10支队去了。”
王金祥大吃一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晚上,千真万确,孙临盘真的领着一些人搞兵变,跑了,投靠10支队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