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上的天干冷干冷的,云玥骑在马上不时看一眼爬犁上的左大都尉。这是个什么官儿云玥并不知道,后世倒是在历史书上经常看见。他不是历史学家,只是一个登山运动员而已。
前世里勇于攀登,每天不是在训练就是在准备。一座座亘古绝峰被他踩在脚下,一次次体验着山高人为峰的感觉。自从一失足来到这个纷乱的战国开始,云玥便万分懊悔。自己错了,人生好像一次艰苦的攀登。自己只是想着目标,却忽略了路上的风景。
没有陪老爹下过一盘棋,没有陪老妈看过一场电影。忙着训练忘记与晓静的约会,攀登勃朗峰错过父亲寿辰。居然还说,将攀登的荣耀献给父亲。
父亲要的不是荣耀,不是那一时的虚荣。他需要的是一个活生生出现在面前的儿子,那个有血有肉的人不是什么狗屁荣光。
乌兰的死使得云玥无比恋家,再也不想错过与家人相处的机会。人在草原,心却早已经飞回到了咸阳。如果可能,他不准备再出来了。靠着自己领先两千多年的见识,带着全家过上富足的日子。谁上瘾来这冰天雪地里,吃风喝烟!
再绵密的渔网也会有漏网之鱼,胡刀骑士根本来不及追杀那些四散的匈奴骑兵。还有些家伙带着箭跑了,强健的体魄使得他们居然活了下来。这些家伙迅速召唤来同伴,想着将这股窜进草原的秦人骑兵干掉。
云玥很为自己抓住左大都尉而得意,实在是个绝佳挡箭牌。即便自己带领的胡刀骑士都是三头六臂,怕也无法兑付如此多的匈奴骑兵。现在不用怕了,只要匈奴人有动作。便将左大都尉绑在砧板上竖起来,让所有匈奴骑兵看见。想要射箭也可以,那就朝着你家左大都尉招呼。想射左眼射左眼,想射右眼射右眼。就算你不射,云玥也拿着小刀子在左大都尉身上比划。
左大都尉到底是条汉子,在被小刀裁掉一缕头发之后。对着云玥吼道:“老子让他们退走还不行么,便拿个刀子在老子跟前晃悠。”话说得有底气,脸上也带着自信。只是颤抖的双腿出卖了他虚弱的本质,人或许可以不怕死,但分怎么死法。若是让云玥好像烤全羊一样,一片片剐了。那还他娘的不如一头撞死来得痛快!
有了左大都尉这个带路党,一路上行进得很快。队伍周围啸聚了万余匈奴骑兵,可忌惮左大都尉的安全都不敢过分靠近。章邯终于可以不用像猎犬一般跑来跑去,上一仗他手下伤亡最为惨重。五十个人阵亡十四个,现在还在爬犁上趴着五个。
云家杀才们一个个龙精虎猛,除了几个倒霉的家伙吊着胳膊。阵亡的愣是一个没有,盔甲犀利就是这个样子。穷奇这家伙最为蛮横,带着章邯喝呼都去找匈奴人的头子。
“跟他们说,给老子凑三十只羊出来要肥羊。敢拿瘦羊来糊弄俺,别说老子扒了他的皮。”说吧大手一捏呼都中箭的大腿,死咬牙的呼都顿时惨叫起来。
章邯喜欢死这个恐怖的壮汉,军人嘛就是应该这样。匈奴人纵横草原,没事还来汉境抢一把。现在也让他们尝尝被勒索的滋味儿,章邯冲上前去朝着匈奴人大吼大叫。或许是呼都的惨叫让匈奴人心悸,没过多久便有人赶着数十只羊出来。
从来没有勒索过匈奴人,章邯对这种感觉很新奇。从此他迷上了勒索这一事业,不用穷奇出马。每日黄昏,必然去匈奴人那里要东西。至于呼都,完全成了娃样子。只要匈奴人给的慢了,动辄鞭打时不时还给两棒子。弄得呼都身上旧伤结痂,又添新伤。
章邯觉得自己比在平凉开心多了,秦军大多是步卒又多采取守势。匈奴人来去如风,就没抓到过几次俘虏。更别说左大都尉这样的大官儿,云玥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官职,章邯可是清清楚楚。那是匈奴大单于帐下,权势仅次于大单于的人。比起普通的匈奴王爷,都要高上一等。
幸亏侯爷慧眼如炬,识破左大都尉的诡计。这样的货色,一百头牛三百只羊就放了?怎么他娘的也得再加一倍!
左大都尉伤势有些见好,一双灰褐色的眼睛不断打量这支奇怪的队伍。没见过的盔甲,没见过的兵刃。甚至连马具都没有见过,鞍子下面那两个东西是什么?脚居然能够踏在里面,怪不得这些人居然能够纯以双脚控马。
聪明的左大都尉立刻意识到,这是一个拥有决定性意义的发明创造。有了这玩意儿,华夏族骑兵便可以与从小生长在马背上的匈奴族骑兵相抗衡。这太危险了,不知道秦人是不是都改装了这种鞍具。至少他发现,章邯的手下就没有这种鞍具。
这些骑兵的兵刃也不一样,跟剑不一样是弯的单面开刃很像刀。但为什么是弯的呢?刀做得这样长估计会很脆弱,若是折断了可怎么办?
左大都尉百思不得其解,这年月的兵刃都不能做得太长。这些秦人骑兵手持的马刀居然有近四尺长,这就有点不实用了。战场上,这样的兵刃很容易从中折断。不过好像对战之时,这些锋利的刀具坚韧异常。没有一支折断的,倒是匈奴人的兵刃被削断了不少。难道华夏族冶铁技术有了质的飞跃?
油布包裹的东西好像很神秘的样子,战场上见识过这东西的威力。当时太远看不清楚,那种标枪带着劲风居然可以射到六百步开外。这是什么东西?居然可以射这么远,匈奴的射雕手可以休息了。整个匈奴部落里,能射四百步的勇士都没有一个。更别说六百步这样的超远距离。
还有那种可以连发的弩箭,声音独特得可怕。若是数十张一字排开,怕是匈奴骑兵就要从此休息了。
一连串的问号折磨得左大都尉头疼,好在云玥对他似乎并不苛待。再也没人像栓狗一样的拴着他,就连出去向匈奴人要东西。都拉着腿伤未愈的呼都,而不拉着自己。
抱着呼都的头,一口一口喂羊肉汤。感动得这位忠实马仔热泪盈眶,叽里咕噜的直说外语。这时候就算是让他抱着炸药包去炸碉堡,恐怕都没有一点儿犹豫。
羊肉汤那叫一个香,左大都尉发誓。自己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羊肉汤,秦人这羊肉到底是怎么煮的怎么会是这个味道?自家的厨子应该拉出去喂狗。
秦人的侯爷来了,站在旁边饶有兴致的看着自己给呼都喂羊肉汤。样子很欠揍,不过左大都尉知道不能揍他。这家伙小心眼儿的很,身旁还有一群厉害的武士。尤其以那个头发花白的家伙最为厉害,常年刀光剑影里滚过来,这点儿眼力他还是有。
云玥嘬着牙花子,这匈奴人身体就是强健。被打折了腿,居然不红肿伤口也不感染。也不知道是严寒杀死了细菌,还是这家伙的免疫力已然空前强大。
“你是来看我的笑话?”左大都尉放下呼都,也不用筷子。用手将呼都吃剩下的残渣碎肉哗啦进嘴里,嚼得很慢很细致。似乎是要将每一丝肉味儿都榨干,这才舍得吞咽到肚子里。
“别装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我军中从不克扣饮食。你装得这样凄惶又是为了哪般?况且,这些羊还是你族人提供。显得老子忒小气,栓柱给他再盛一碗。多盛点萝卜,让他顺顺气肉食吃多了不好。”云玥一声吩咐,狗腿的栓柱立刻跑了出去。不一会儿,便盛了一碗萝卜汤回来。
“老夫败了,败的没话说。你是战胜者,有资格提出要求。只是我不明白,你为何要去大单于的王廷?要知道,你手下勇士虽然善战。可大单于王廷有匈奴族最为精锐的数万将士,等待你的将士压倒性的虐杀。即便你的弓弩再犀利,也是无用。”左大都尉很有自信,即便云玥这支骑兵再精锐,在如潮的铁流面前也将被踏成齑粉。
“不不不,你说错了。我不是来作战的,我是大秦朝廷派出的使节,来与匈奴大单于和谈的。
虽然你们很善战,也很勇猛。但是我不得不说,你们也很愚蠢。赵人很弱小,燕人也很弱小。更不用说更加懦弱的韩国人,真搞不明白。为何你们独独要对大秦下手,显示一下你们有多能干。有多强劲?
结果怎样,黑风的手下被我干掉数千骑。你的手下也伤亡惨重,这都是为什么?
狮子饿了,可以去抓羊去抓兔子野鸡。为何要对老虎下手,现在可好狮子弄伤了爪子。老虎掉了几颗牙齿,你就不能找弱小的动物欺负一下?
草原寒苦气候恶劣,生养一个战士们不容易。你和你的部下战斗到了最后,我很尊敬你,可勇士不是用来这样牺牲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