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小航几乎不提他的爸爸了。
敏感如他,已经察觉到,每当我说起这个人的时候,是满满的伤心……
但,不提不等于不想。
我也不知道,10岁的他,对他的爸爸是什么想法?
本质上,我只是一位驼鸟妈妈……
孩子不说,我就不面对了。潜意识一绕,自动屏蔽小航其实姓聂。
如今聂清河誓要父子相认,我真不知道小航……
今夜,注定难眠!
我不好翻身,无法辗转反侧。躺累了,干脆坐起来。
属于黑夜的客厅内,昏沉暗晦。唯见左侧的雕花玻璃门,隐约透出灯光如豆。仔细一听,还传出细碎的流水声。
茯苓还没洗澡吧。等她出来浇水沏茶,我有些渴了。
没多久,灯灭门启,一道身影迈出客厅。在半掩的纱帘下,借着冷昧的月『色』,傲竹风姿依稀可见。
心头一颤。我睁大了眼睛。
漆黑中,彼此双眸如微曦的光,无意一碰,却生生暼开。
然后,我听见一声细不可闻的幽叹。“蜜儿,你还没睡着?”
“……茯苓呢?”
“我让她去隔壁了。”
“……”
将人打发走,自己杵在我房间,还挺有理!
挽手抚臂,我淡淡蹙眉,“你来干嘛?”
“见你。”咬出这两个字后,他仿佛低软下来。
“我们聊聊……”
此刻的张公子,形单影只立在夜窗下,周身透出淡淡的孤冷。而我脑海中浮现的,是螺顶厅廊外,他两美在前左拥右抱……
面一冷,语气转硬,“没什么可聊的……”
“嗯,不聊就睡吧!时间不早了。”
薄唇抿起,漆黑中眸光一张,陡亮如星。
我微微一愣,随着他缓步迈前,才打量清楚这人穿的是,薄如蝉绢、墨灰『色』、开襟系带的……
没错,是睡袍。
虽然宽袖阔摆,但单层的棉纱将猿背蜂腰,宽肩鹤膝勾覆得欲盖弥彰!
我真没想到,张公子衣冠楚楚的温儒文弱下,是如此精练的身子。
看来,他平日的衣服穿厚了……
匆匆垂下眼帘,侧过脸,“那你回去早点休息……”
垂手而立,他板着脸,“回哪儿?我没地方可去!”
这话,又赌气又无赖。
张公子能挂出这一副行头,赶走他,难度不小。
我抬手一指,“你睡主卧,我去茯苓房间。”
他一言不发,神『色』如常跨前两步,弯腰伸臂一搂。像那天,将我抱出新闻发布会场一样。
欲挣开,但考虑到我的腿和他的手,我忍了下来。
迟疑,似乎成了默认。
张若弛大步流星。踹门,进房,赴榻,一鼓作气。
临到床前,他动作放缓,将我小心翼翼地平放在棉褥上。
半抬头,我朝门外一指,“你睡客厅!出去将门……”
话没说完,他已欺身压下…….
完全没有半点可动弹的空隙,男女之间的力量对比,真是悬殊!
难怪拉黑友尽后,星舆乍见,在总裁办公室对峙谈判……他说:“我要真对你怎样,你站在这门边,管用吗?”
他说得真对!
现在,我对他又掐又挠又抓,一点也不管用。
像拂尘扫蝇一般,他单手,轻而易举就制住了我扑腾的双臂。嘴,一早被吻缠堵,我根本声辩不了。
幸亏他另一只手废了,暂无作为。
唇齿相抵,他是小心的,却又是决然的。在迫不及待与患得患失之间,火,灼燃烧起!
我感觉他的胸膛很热,呼吸很烫。自己像压在干柴下的羽『毛』,随时燃烧殆尽。
终于,他不再恃强凌弱。
松开唇,抻起上身,我也终于得以在濒临窒息之际,喘一口气。
眯眼半睁,那一袭墨灰『色』的长袍,两襟袒开,墨金双股丝绳腰带委垂在褥上……
我本来就气息不调,再目睹这般迤逦白月光……血气冲脑,一时说不出话。
张公子妖娆一笑。
伸手下拨,我整个人转向左侧蜷卧。他俯身吻了一记额头,呢喃且急促地说:“别走,我……”
后面的话我没听清。因为,他已经像一支箭,穿过了我的身体!
原来,他不再泰山压顶,是为了有更进一步的作为。
尽管我俩都是伤残人士,有着手腿的不便,但似乎一点也不妨碍张公子兴风作浪……
我独身多年。
一是情伤过深;二是分手后我就面临着未婚怀孕,生或不生的难题。
决定生下腹中的骨肉后,又面临着给家人交待、养胎、生产,坐月子……后续将失业,还要交月供……
等小航出生后,哺『乳』,照顾bb和自己,还要腾出手打理淘宝店,赚些补贴……每天蓬头垢面,心力交瘁,男女之事,真的一点需求也没有!
我也是从这个时候,重习术数,且开始修行。
修行并不是否定情慾,而是为了开悟解脱。我是一个正常的青年女人,当然一样会有慾念。
这一点无须回避,也无须强调。
随着修行渐深,人慢慢了悟,感知也变得通透。
无论情慾,物慾或是名慾……
一切的慾念绮想,就像风来疏竹,风过而竹不留声;雁渡寒潭,雁去而潭不留影。事来而心始现,事去而心随空。
没什么孤独难排。
即便孤独,可以享受孤独。不需要一具异『性』生物来取暖相慰。
当灵『性』再往上提升,连孤独也不存在了。
因为你就是大自然,大自然就是你。当你与宇宙万物互摄互融,又何来孤独?!
孤独是本我产生后,对立面的意象而已。
比如,baby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不会感到孤独。那时的ta,与母胎融为一体,不分你我。是一种无始无觉的最纯清。
人为什么特别渴望母爱?因为妈妈是母胎的代表。离开母胎后,内心深处一直想寻回这种原始的无垢清净。
可惜,我们不可能将自己塞回妈妈的肚子里。
想重归母胎,就是将自己跟大自然、跟宇宙融为一体。其时便能照见五蕴皆空,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
而我,业蕴尤在,尚未彻悟。
仍然有情慾。
但对我而言,这是一件平常事。就像呼吸吃饭睡觉一样。
刻意克制即是强化,自生自灭是最好的状态。
所以,我并没有抗拒张公子。
既然已经被他掀起了爱慾情『潮』,就顺随,那一浪又一浪的沉起逐高……
情慾,果然如箭,一旦『射』出就没有回头!
穿破了那一层的界线,潜伏的情愫如深海下的冰山,翻天覆地喷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