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生才是神医洛府的一名护院头领,当年他混迹江湖时乃是凉州铁拳门的一名嫡传弟子,一手“铁马寻桥”练的极为扎实,在江湖上被人称为周铁桥,不过这也与他玄字二品的实力分不开关系,江湖武夫四境九品,入玄便真是与黄字境有了云泥之别,体内气机更为强大,甚至达到内力外放的地步,因此一旦有了玄字以上的实力,便绝无碌碌无为的可能,任意一个高门大户,都愿意为你敞开门户,重金礼娉为门客或者教头,只是洛府高手众多,因而周生才只得了个护院头领的位置。
不过周生才并非为了这份收入才成为洛府的供奉,而是当年自己被仇家追杀,妻子死在逃难途中,那个入了魔教的女子,并未因此放过周生才,一番缠斗后,那女子洒下成片暗器,周生才凭着一身过硬的外家功夫侥幸躲过如飞蝗的暗器,可他那才九岁大的儿子,正守在亡妻身旁泪流不止,却被一枚带毒的金钱镖打中,随后那魔头冷眼看着悲痛欲绝的周生才,丢下一句,当初你说我不人不鬼,如今我就作恶给你看,便悄然而去。
一时间周生才肝胆欲裂,抱着孩子跑遍整个凉州城,竟无一人能医,直到遇见洛华山,洛华山只说了一句,人间有毒何止千百,可能敌我洛华山一副解毒汤?
后为报答洛华山救子之恩,周生才甘愿入洛府。
因此,当看到那名突然出现,分不清男女的红衣人,周生才身为武人的直觉告诉自己,此人修为奇高,万万不是自己能匹敌的,可他即使明知自己不敌,又怎能放任其离去。
周生才左脚向前三寸,肩膀下沉,气贯双臂,双拳齐出,铁拳如龙,拳罡如风。
红衣人不躲不避,任由周生才双拳轰至胸口,只见拳罡如同撞上水面,一层淡淡涟漪,周生才气机凝结的拳罡散去,如泥牛入海,周生才只感觉一身气力全部散开了去,无法轰击在一点,而那红衣人脚下青石板已然寸寸崩裂。
因为站的极近,周生才这才看清那人样貌,一双丹凤眼媚意横生,却又有一丝男儿英气,周生才一愣神,那不知男女的红衣人皱了皱眉,似有不喜,抬手便是一拳打在周生才胸口,周生才空有一身横练的功夫却被硬生生击飞,撞入院墙中吐血不止。
远处几名洛府护院,闻声而至,却被几名黑衣人周旋,一时之间肯定是没办法赶到此处。
周生才猜到此人定是冲洛神医而来,以周生才与洛神医的渊源,比寻常人更得信任,因此才被委任护卫这座小苑。
那红衣人缓缓走到一身气机被一拳打散的护院头领面前,伸手捋开半长不短的头发,满脸媚意地笑道:
“你看,我是不是很美啊”
见周生才毫无反应,那红衣人伸手落在周生才脸上,周生才生的不算英俊,却给人一种敦厚踏实之意,仿佛往那一站便能顶天立地。
而此刻,那红衣人捋着周生才嘴角流出的鲜血,将周生才整个脸抹的通红。
红衣人五指突然用力,轰然巨响,院墙被周生才头颅撞的粉碎,两人破院而出,落在临溪小苑的鹅卵石路上,红衣人抓起周生才的脑袋,用力往地上砸去,鹅卵石碎了一地。
周生才如同血人。
红衣人边砸边念叨:
“你们男人都是这样,除了我的林郎”
“都是这样……”
“都是这样……”
“别打了……”一声清脆带着哭腔的声音打断了红衣人,小尼姑站在红衣人与周生才一丈距离,脸上毫无惊恐之色,只有悲悯。
……
此时的李常春漂浮在一座巨大的药池里。
药池四周站着两排侍女,正不断往药池内撒着各类药草。
神医洛华山披头散发,双目圆瞪,这座药池可是花了他的血本,整个洛府最好的药材都用在了这里,除了天材地宝,当然也有一些人间奇毒,如果还泡不活这小子,他医神医的外号就倒过来写。
一旁的药童仙儿捂着嘴嘀咕道:“值得么”
老神医揉了揉脸,不可置否。
而此时小苑的院门被一只纤细柔嫩的手轻轻推开,身材高而清瘦,短发盖面的红衣人出现在那。
洛华山只是转头淡淡看了他一眼,不耐烦地道:
“走吧,你没救了”
那红衣人也不生气,独自找了张椅子,大马金刀坐在大门前,说道:
“我只是想让你救下林郎,对你来说应该不会很难,凭什么药池里那小子,你费尽心思,我的林郎你却看也不看一眼,那小子算什么,我的林郎,可是个秀才呢,满腹才华,他日定是那殿堂经纬之才,唉……”
一边念叨着,这红衣人竟是莫名笑出了声,又笑出了眼泪,自顾自继续说道:
“那时候我杀了谢氏满门,他家里有个厉害的老家伙,都地字一品了,却偷袭欺负我这个晚辈,一点也不害臊,你猜怎么着,那老东西和谢小贼一样,看了我的脸就愣了一下,我冲他一笑,然后我呢就趁机拧下他的脑袋,白白那么高的境界,一点经验都没有,哪比得上我们这种苦命人,动不动和人拼命,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经验,不过我也伤的很重,逃出了城,遇到了林郎,他是去会试的路上,唉,都是我害了他。”
洛华山听了,也不追究这半夜来的不速之客,只是呸了一声道:
“什么狗屁命不好,那年轻人是着了你红狐儿的道了,你学什么不好,学那双修术,还特么找男人吸,你不想想你自己也是个带把的,我笑死了,我跟你说,双修术我见的多了,像你这种孤阳不长的,他不死才怪,我凭什么救他,让你多吸几次啊”
红狐儿笑了笑,抹去了眼角的泪水,突然淡淡地说道:
“本来我们是无冤无仇,你若是救我林郎,那也算是有份恩情,不过么,今晚你必须死在这了,你知道吗,你这死老头这些年得罪的人可比我多的多了”
红狐儿话音刚落,便又有几名黑衣人靠近,站在身后。
红狐儿突然嘿嘿一笑,身体前倾,双腿蜷曲用力,人如大雁般腾飞而起,与此同时,五名黑衣人或出剑,或滚刀前冲,扑向洛华山。
洛华山勃然大怒,这些人即使黑衣蒙面,他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身份,都是这些年被他拒绝的病人亲朋或是因他倾家荡产之人,洛华山猛抖衣袖,数十根毒针倾泻而出。
一名黑衣人被毒针刺中,瘫痪在地,另四名黑衣人修为不俗,这一手“天女散花”竟是收效胜微。
而最令洛华山气愤的是红狐儿腾空越过了洛华山,如同红鹰扑食,扑向药池中的李常春,似乎是想先宰了这个被洛华山倾力救治的好命人。
红狐儿落在湿漉漉的药池石阶上,看着水池中那个眼神空洞的少年,一掌拍飞了手持短刀扑来的药童仙儿,那叫仙儿的药童飞向墙角撞翻一堆药罐,生死不知。
刚欲拍死药池中的李常春,谁知他白皙的手腕却被另一只白嫩的小手拽住,竟是那个小尼姑,红狐儿摇了摇头,之前在那院里,看在她出家人的份上也没太为难她,可这人还真是纠缠不清。
随手一抖,震开了晓晓的手腕,顺势掐住了晓晓的脖子,只需微微一拧,他就能折断这根纤细如柳枝的脖子,红狐儿看着晓晓的眼睛,后者眼神清澈而坚毅,真是可惜了一张绝美的脸蛋啊。
那边洛华山被四名黑衣人缠斗难以分身,只能气急败坏地怒吼道:
“你娘的阴阳人,你敢动老夫的东西试试,你特么是不是有病,有本事冲我来”
红狐儿只是残忍一笑,谁知空中突然飞来一把短斧,红狐儿左手手指一弹,短斧如同撞上了一堵石墙,掉落一旁,竟是个不知死活的胖子,一旁还站着个脸颊凹陷满脸麻子的瘦子,这让看惯了自己美貌的红狐儿一阵恶心,便想尽快结束。
左手伸进药池,将那小子像拎小鸡似给提了起来,他站在药池边,一手拎着小尼姑,一手拎着那双目空洞的少年。
出水少年浑身赤裸,红狐儿眼睛往下移了移舔了舔嘴唇。
晓晓小脸憋的通红,一双小手抓着红狐儿的手,她心想这像女人的男人怎么手跟铁钳子似的。
那边洛华山吼道:“他娘的,你敢”
红狐儿侧了侧脑袋轻轻说了一句:“你猜我敢不敢”
双手同时用力,你们两个,送你们做个亡命鸳鸯如何?
那边王二死命前冲,张大抱着他一条大腿嘴里模糊不清喊着:“别送死,咱们还没媳妇呢”
正在这时,红狐儿轻咦一声,他一身机缘巧合修炼而成的浑厚内力,居然开始缓缓向左手汇聚,竟是冲破商阳、二间等穴位往那个双目空洞少年身上汇聚而去。
魔教!
红狐儿顿时满脸惊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