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由李小北的一番调整与恩威并施,晓美庄园内的管事用尽的各自的手段也没有从她手上讨得了好,该辞退的辞退该更换岗位的更换,如今晓美庄园内的风气已焕然一新,应对起突发事件的时候即使没有人坐镇指挥也有条不紊。
李小北带给他们的改变不是坚决服从她的命令,而是在遇事时从对主家的考虑出发在自己的职权范围内积极的行动,不再只是一味的听从命令并且在高层的命令下达之前观望。
当老管家逝世的消息传开后,晓美庄园在极短的时间内便披上了一层素缟充满葬礼的气息。
这位老人不是晓美家的主人,但他对这个家族的贡献却无人能够企及,如今他把自己的一生都奉献给了晓美家,自己连一儿一女都没能够留下,以岳重为首的晓美家家族成员以其后辈的身份为其主持丧礼本就是理所当然的。
庄园自建成之日至如今已经经历过两场隆重的葬礼,老管家因为身份的局限性所以没有广泛的通知外面的家族分支成员仅只是庄园内的人参加葬礼所以规模稍小了些,但做到这一步已经很能够说明晓美家的态度,并且将一度涣散的人心重新凝聚起来。
早已有所准备的岳重和李小北身着黑色肃穆的长衣与长裙并肩从老宅子里走了出来,天空于此时恰如其分的落起了鹅毛大雪很轻易的便将庄园所空白的地方铺上一层素染的霜色,一大一小的两排脚印踏过积雪的路面,不同原因的心情沉重让他们彼此都失去了话语。
晓美远站在阳台上手捧着簌簌落下的雪花,大雪在他的皮手套上慢慢的凝结成块而他也一语不发的看着,良久之后方才传下命令让一切针对张珣的活动都停止,他小的时候见过自己的父亲也见过这位老管家,如今一晃十多年过去父亲早已离开了人世而这位老管家也追随着先父而去,他尚且记得父母独处的时候是老管家带着自己到处去玩耍的,尚且记得他看待自己是满是欣慰与慈祥的模样,对这样一位老人,晓美远做不到在他的葬礼上闹出事情来。
晓美晴站在琴房之中怅然若失,今天的琴房是那么的空旷,张珣还有苏老师都没有来她这里。外面发生了些什么事情她并非不知情,只是在听闻老管家离世的消息后的瞬间,晓美晴的内心有了太多太多的感触和想法,已然形成的人生观在顷刻间崩塌而又重塑,一时间她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这个世界,更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熟悉的亲人们。
在彭举的病床旁守夜的张珣一不小心睡着了,当他醒来的时候发现病床上已经空空如也,心里慌乱的跑进陪护休息室想要把这件事告诉给千本冥樱,可是陪护室里面的床铺也收拾得整整齐齐,原本应该睡在这里的冥樱同样不知所踪。
“岳重,原谅我们的不辞而别,但彭举他不想死在病床上。他说他突然感觉身体好了很多,所以我决定带他出去走走,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陌生地方去看一看这辈子都没机会去看过的别样风景,或许……我们也不会再回来。”
张珣在休息室的桌子上找到了这封信,连忙带着信朝晓美晴的住处跑过去,他已经成功在晓美庄园里待了近半个月的时间,可如今的部署全部被打乱,张珣下意识的想要去找晓美晴商议接下来该怎么办,如果顺利的话他觉得自己或许还能够在那里遇见李小北。
一路上的人都是那么的神色匆匆,没有人在意从他们身边跑过的张珣,哪怕是那些让张珣心惊胆战的保镖们也对张珣的出现视若无睹,任由着他气喘吁吁的跑到晓美晴所在的琴房门口。
“小晴,不好了。”推门而入的张珣焦急的说道。
“我已经知道了。”晓美晴漠然的回过头来,她的脸色很是苍白,双唇也同样没有血色显得很虚弱。
张珣喘着粗气来到晓美晴面前,将千本冥樱留下的信递到晓美晴的手中:“我是说彭伯伯还有冥樱在今天早上不辞而别,我却没能够发现并阻止他们。”
“嗯?”晓美晴的神情微动,接过冥樱留下的信后认真的看了起来。
冥樱的字迹一直都像个小孩子一样,很有特点而且不容易被模仿,而张珣自然也不会弄出这样一个一戳即破的谎言来骗自己,所以信中所言应该是真的吧?
家里的葬礼让冥樱姐姐想到了不好的未来,她一直都是那么的恐惧葬礼的氛围,那总是会让她联想到彭举死去的那一天。
虽然彭举还没有死,可是和他的情况差不多的老管家死了,晓美庄园里的氛围压抑一定让她连呼吸都感到了艰难,所以她不与任何人道别便带着彭举走了,放下了一生中所有的羁绊也将自己身为魔法少女的使命抛在了一边,带着已然油尽灯枯的彭举消失于此世。
如果彭叔某一天也离世了,除了她以外不会有人知道,失去了彭举的冥樱会怎么样呢?晓美晴不敢往深处去想了。
“张珣,你说人都逃不过一死吗?”晓美晴的表情平淡,只是因为她已经伤感到了极点所以没有了表情,“父亲是这样母亲也是这样,现在老管家也去了,彭叔的寿数同样所剩不多,要是某一天我熟悉的人都走了,那会是种怎么的可怕?”
“小晴,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一句话还没有说完的张珣突然觉得晓美晴看着自己的眼神很奇怪,而自己似乎也在错误的场合说了错误的话。
“你想完成那个赌局?可那已经没有意义了,因为你现在喜欢的不是我而是苏老师对不对。”晓美晴的心态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葬礼发生了巨大的改变,她一生中最重要的几个阶段却也离不开三个人的逝世。
“我……”被晓美晴直接了当的指出来,张珣顿时无措而羞愧的低下头。
晓美晴摆摆手道:“不必感到难堪,因为我们之间都只是在一个时间里彼此需要罢了,现在到了该梦醒的时候,既然你来了那便和我一起走吧,去把我们想要说的话都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