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通明的街巷如巨型光脉,蕴含着勃勃生机;街头巷尾人来客往繁华难衰,靡靡之音,女子娇唤柔笑不绝于耳,空中隐约的脂粉味更是魔魅地催动着人心。
金陵九巷十坊,男儿梦寐以求的温柔乡,多少风流韵事尽抒于此。
此时一辆马车从巷头缓缓驶来,小心地规避着来来往往的人。马车的派头无形间彰显着来人的身份,不过却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注意,要知道来这九巷十坊寻欢作乐的人不乏高官贵族;同为欢场客,今朝有酒今朝醉,尽兴便可,谁会有那份闲心在意对方的来历?
不消多时,马车便稳稳地停在了一间名曰“天香坊”的花院门前。先是一眉眼清秀的小哥从马车内跳下,小心翼翼地撩起马车帘子,此时又一名身披斗篷的神秘人从马车厢内探出头,这清秀小哥连忙搭过手扶住神秘人。
“主子小心。{无+”
神秘人双脚刚着地,这“天香坊”门前迎来送往的院妈妈就立刻迎了上来,满嘴蜜甜地招呼到。
“不知哪位贵爷光临‘天香坊’?快里面请。我这儿的姑娘个个貌若天仙,体贴温柔,保证二爷玩得尽兴!”
院妈妈那张艳红的嘴那她这“天香坊”吹得天上有地上无的,可却丝毫未能说动眼前的两人。那清秀小哥只是冷冷地扫了院妈妈一眼,迅速从袖间掏出块腰牌在她面前一亮,这院妈妈也顿时收起了满脸的谄笑阿谀。
细细地瞧了一眼腰牌。院妈妈迅速打量了四下的环境,小声地应到。
“请二位随老身来。”
这腰牌像是某种暗号,不容细说太多。院妈妈已经将对方的意图了然于胸。恭敬地朝两人一福身,院妈妈引着两人朝“天香坊”后院的雅阁走去。
一路上,免不了有不规矩的客人探上前来滋扰,不过得院妈妈灵巧周旋,两人倒是安然无恙。身披这斗篷的神秘人看不出有什么异样,不过那清秀小哥神色倒是显出了厌恶之色,似乎并不喜欢这**。
七弯八拐之下。背后的喧嚣热闹渐渐远去,此时宁静地四下里传来一阵悦耳的琵琶声,舒缓的曲调顿时让人心情爽利了不少。清秀小哥不由地向前张望了一眼。似乎那动人的琵琶声是从前面阁宇中传出的,不知那灯火辉煌之中隐藏着什么样华丽场面。
“二位贵客请稍等,容老身通传一声。”
立在雅阁门外,院妈妈谦顺得体地招呼了一句。又毕恭毕敬地向内禀告到。
“主人。贵客到。”
院妈妈的话刚一落,雅阁内的琵琶声就戛然而止,不过须臾之间,里面就传出一男子的回话。
“快请进来。”
“是。”领了话,院妈妈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阁门,语调尊敬地相邀到:“二位里面请。”
两人皆是未吭声,一副客随主便地恣意朝雅阁内走去。此时一名长相妩媚的女子,手揽着一把玉琵琶正从雅阁内堂退出来。半露的雪肩和脖子上皆有瑰色的吻痕,倒是给了人很好的联想。
刚绕过屏风。就见一男子衣衫半开地仰靠在榻椅间,修长的手指正绕着一串水晶珠帘把玩着,俊容朗颜间极尽潇洒。
“贵妃娘娘让我好等,请坐。”
“是吗?本宫觉得来得不是时候,似乎扰了您的兴致。”
刚刚落座下的神秘人无意间被对方点破了身份,也是毫不避讳地摘下斗篷,露出了自己的真容。
谁会想到当今贵妃娘娘楚真儿,会屈尊降贵出现在这花街柳巷之中?
榻椅上慵懒地伸展了个懒腰,男子直起身撩开水晶帘走了出来,恣意从容地回答到。
“这话就是冤枉小王了,娘娘姿容出众仪态端庄,这‘天香坊’的庸脂俗粉怎配与您相提并论?娘娘能来,是我三生求不来的幸事,怎会扫兴呢?”
见男子毫无避讳地朝楚真儿靠来,清秀小哥脸色一厉,顿时挡在了她面前训斥到。
“放肆!”
“星湖,不可无礼。”
原来楚真儿身边这清秀小哥是心腹星湖乔装的。虽然星湖挺身护主,不过楚真儿似乎并未把男子的无礼之言放在心上,反而开口屏退了自己的婢女。
“本宫今日前来‘天香坊’可不是为了和王爷讨论你的风丨流事迹,大家言归正传,听说今日你对荣王下手了?!”
楚真儿面对这男子,面色虽镇定,可心中依旧吃不透他的心思。正如他在世人眼前的伪装,人前是潇洒儒雅的谦谦君子,人后是心机重重的布局操盘手,与他共谋大计不得不处处留下心眼。
完颜耀曦,一个善于掩藏自己情绪的猎手。
“娘娘的消息还真是灵通,没想到风声这么快就传进你耳朵里了。”
“大家同坐一条船,收起你那套阳奉阴违。本宫现在只关心地是结果。”
楚真儿现下没心思和完颜耀曦打花腔,他潜伏在临安的手下如今搞出了这么大的动静,若不能一举得手,必遭了后患。
“那贵妃娘娘期望着这事有何结果?”
“本宫期望什么?自然是永绝后患,若这次你不能成功除掉荣王,你比我更清楚后果!”
修长的手指在唇线间轻轻摩挲了番,完颜耀曦露出了个甚不在意的笑容。
“娘娘此话差矣。此次动手的目的,本王可没想过一定要除掉荣王;相反,我是在为娘娘挽救棋盘上的棋子。”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难道贵妃娘娘忘了自己苦心安排的棋子李少胤了吗?!”
一听“李少胤”三字,楚真儿脸色间也有了些许动容之色;而看在眼里的完颜耀曦只是一笑置之,继续恣意傲然地说到。
“李少胤的身份,娘娘真以为做得天衣无缝?本王这次之所以会动手,主要是为了保住李少胤这颗千辛万苦设下的棋子,置之死地而后生,娘娘不会不明白吧?”
据探子回报,李少胤在白云观中遭受重创,楚真儿先前以为是因李少胤身份暴露想要除掉他;不过现下听他谈起此事,却是为保住李少胤设下的局,心中难免不疑。
而瞧着面色不解的楚真儿,完颜耀曦轻声提醒了她一句。
“以娘娘的聪明才智,不会不明白‘苦肉计’的妙处吧。”
“你的意思是,假借白云观伏击荣王众人,致李少胤重伤,其意图是洗脱他们对李少胤的怀疑?”
“可以这么说,但也不是完全是。”小小地卖了点关子,完颜耀曦为自己斟了一杯酒,解了口乏之急又补充到:“毕竟他们知道真的李少胤已不在人世,而这样做,只是让他们明白现在的李少胤不是他们的敌人,给对方一点误导而已。”
把玩着手中空了的玉杯,完颜耀曦给了充足的时间给楚真儿思考此事的利弊,毕竟他们是盟友,总不能老是自己一人在旁出谋划策,得探探她的口风。
“听说白云观之行,不仅荣王在列,连富甲天下的宫家家主也在内。如此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你真就不想一举将他们除掉,他们可是我们前进路上最大的绊脚石。”
“这事不用你提醒,我心里自然明白。只是娘娘口中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未必是最佳时机;我的目的是消除他们对李少胤的怀疑,而若能顺道除掉这两个大麻烦,自然是好事。”
“不过此次收获还算不错,至少荣王身中赤环蛇剧毒,跌落山崖生死未卜。若这样他都死不了,那只能说天不遂人愿。”
“你总算说了点让人愉悦的事了。”
此时听闻赵真元身陷大劫,楚真儿丽容间也显出了得意之色,他帮着皇后压制自己这么多年,总算能解心头一口恶气。
可瞧着此时暗暗窃喜的楚真儿,完颜耀曦倒是沉下脸来。
“变数太多,娘娘莫要太过欣喜。眼下你最重要的任务还是在这大宋君王身上多下功夫,将这议和之事搅乱,这样你儿子才有翻盘的机会。”
“这话从你这‘议和大臣’口中说出,真是讽刺!”
虽明白江山不稳,太子之位才有易储的可能,但楚真儿还是忍不住对完颜耀曦的狼子野心报以讥嘲。
“娘娘别这样看我,我们之所以走到一起,不过是可取所需罢了。想来娘娘自己心中明白,后宫中想要立于不败之地可谓是举步维艰;君王恩宠犹如朝露,若不多为自己将来多做打算,一旦失宠,不用本王多说娘娘应该明白有什么凄惨下场。”
说到这里,完颜耀曦的眉宇一挑,口吻似问非问地补了句。
“难道娘娘忘了霍宸妃?”
骤然间提到霍宸妃,楚真儿脸色间有了惊色,像触碰到她心中深藏已久的禁忌般。
“娘娘心里应该清楚,大宋君王当年是如何宠极霍宸妃的。若不是当年霍宸妃诞下一位公主,你认为当今太子之位还轮到你和皇后一争高下?恐怕你和皇后加在一处都不是霍宸妃的对手。”
“当年娘娘就活着霍宸妃的阴影里,君王恩宠还要靠她的同情才能分得一星半点;若不是当时我母妃暗中相助,你能那么容易的除掉霍宸妃这个心腹大患?贵妃娘娘,好好想想你的处境,你毕竟代替不了天子心中的霍宸妃。”
“住口!”
像一把无形的匕首插入心膛,楚真儿倏然间控制不住情绪,拍案而起。(未完待续……)
第两百七十一章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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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