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速回到医馆,朱昔时和顾妙晴里里外外费劲地找了个遍,才从沈大娘口中得知老爷子领着福禄上“一品台”看戏去了。
急得直跺脚,两人大气都敢多不喘一口,又风风火火杀出了医馆大门去寻百里圣。
“老爷子救命!”
刚入茶楼“一品台”,朱昔时眼睛贼尖,一眼就瞧见坐在偏角里的百里圣和福禄,立马跟衙门喊冤般大嚷起来。
拉开嗓门的一吆喝,气场间竟然把台上唱戏的戏子给压下去了,茶楼在座的宾客都惊然万分地回头瞧上这唐突的女子,除了满脸慌张外,倒是看不出有什么救命之急。
“大呼小叫什么?吓死老儿我了。”
一口茶没来得及咽下,被朱昔时咋咋呼呼地一嚷,差点没把百里圣给呛死。
“老爷子人命关天,快随我们去救人!”
顾不上什么僭越,朱昔时一把拉住百里圣,企图将他拖走。
“没规没距的东西!”
百里圣向来不是被人强扭的性格,此时加之朱昔时的唐突又扰了他老看戏的兴致,拽起爆栗子就不客气敲上朱昔时的脑袋瓜。
这一击好打倒是稳住了朱昔时,抱头在一旁吃痛地揉着,而倒下一个又顶上一个,直在百里圣耳边闹腾到。
“师父您老明鉴,我们真不是故意惹你不高兴,而是我们一位相熟的姐姐因为早产命在旦夕;求你老去瞧一瞧,不然她们母子怕是......”
“妙妙丫头。”还没等顾妙晴急完。百里圣就疾声打断到:“人各有命,若个个有难都让我百里圣救,老儿怕早就累死了。况且我救人从来不坏规矩。”
“什么规矩?”
顾不上自己还痛着。朱昔时立马没规没距地插进话来,百里圣举起爆栗子威胁了下,她连忙退了一小步。
“我百里圣向来有‘三不救’:不善不救,不孝不救,不喜不救。”
“没错啊老爷子,玉娘善良贤淑,孝顺体贴。都没坏你老的规矩......”
“不喜不救呢?坏了老儿我看戏的好兴致,什么都免谈。”
朱昔时刚瞧见希望,立马又被百里圣给生生堵住了口。救人哪里还要分自个高兴不高兴的,顿时也是有些火窜脑了。
“老爷子你不讲道理!”
“老儿我向来就是这脾气,喜怒随心;若是我不乐意的事情,你们就是拿刀架脖子都没用。去去去一边呆着。别影响我看戏。”
颇为不耐地摆摆手。百里圣一脸不悦地转过身,继续观望上戏台间的精彩。
“老爷子,小时给你磕头了,你就行行好帮帮我们那姐姐吧,求您了!”
“咚”一声跪在百里圣跟前,朱昔时立马软逼上百里圣,希望他老人家能回心转意。
“没得商量!你喜欢跪就跪着,反正老儿我受得起。”
“师公......”
瞧着师娘在大庭广众下给百里圣下跪求情。一旁默声了许久的福禄也开口帮腔了;不想他老一个凌厉翻飞的眼神扫过,示意这里没他说话的份。就把福禄给屏退了。
“小时姐别闹拧,师父的脾气向来如此,你越是硬着来他越是不理。何况我们有时间等师父回心转意,玉娘和孩子等不起......”
“不行妙妙,这是玉娘现下唯一的生机!”朱昔时也是拗脾气,一把甩开顾妙晴的搀扶,又拉上百里圣的衣袖求到:“老爷子,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如今是两条人命拽在你手里,请三思!”
“与我何干?!悲天悯人的一套,不过是世人惺惺作态的假慈悲罢了。妮儿,老儿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还多,这事见多了!”
“那是你老重口味!”
明事理是长辈,瞎闹腾就是混账,朱昔时也是不留颜面地骂上百里圣。
“臭丫头,你敢顶撞长辈,找打不成?!”
威严盛盛地朝桌边一拍,声震四方,百里圣脸色更加难看了;而朱昔时巍然不动地跪着,豁出去地顶到底。
“小时知道自己没规矩,可有些话不吐不快!老爷子也有丧子之痛的经历,更饱尝与师娘生离死别的痛苦,难道这些都是造就老爷子铁石心肠的原因?一个人痛不欲生不甘心,进而希望更多人深受其害,妄自您老一身仁心之术!”
“放肆!”
“放肆就放肆,你老不必横眉瞪眼!为医不仁,真是丢尽三皇祖师的颜面!!”
抡起手掌,怒不可遏的百里圣就想掴上朱昔时,幸亏顾妙晴眼疾手快地拦在,一同跪在百里圣面前求情到。
“师父,小时姐一时情急才会出言不逊,您老大人不计小人过别生气。妙妙求求你了,那位姐姐真等着师父你救命,晚了就回天乏术了!”
“你们两个好大胆子,同气连声地来气老儿我不成?!教养地好啊!!”
心中怒气发泄不出,气得百里圣整个人都抖了。
“老爷子你可认得这是何物?!”
僵持不下之间,朱昔时从怀里掏出那块百里圣赠予她的“相思玉叶”,赫然亮在众人眼前。
“你老曾说过,若有天我拿着这块‘相思玉叶’求你,不管任何事情您都会答应。现在小时就用它求老爷子,救救我们那位性命垂危的姐姐。”
百里圣也是愣住了,没想到朱昔时这丫头会拿出“相思玉叶”说事,也是不好辩驳。
“难道老爷子想反悔?”
“你知道这玉叶的重要性吗?”
终是缓了口气,百里圣倒不是什么言而无信之人。
“知道。但小时更明白没有什么比性命更重要。因为经历过所以知其宝贵,命一生只有一次。”
经历过?百里圣的脸色一怔,然后又目光灼灼地瞧着眼前这不悔其言的丫头。没想她竟然是经历过生死之人。
静静地瞧着朱昔时呈上的那片玉叶,百里圣眼睛眯成一条线,将“相思玉叶”倏然拽在了手心中。
“福禄,速回医馆取师公的布囊。你们俩带路。”
.......
细细地为榻间暂时陷入昏死状态的金玉号过脉,百里圣转过身就瞧见五、六双焦急的眼睛直盯着他。
“藏域奇毒‘生如夏花’,果然是够棘手,难怪你小子会拿不定。”
捋了捋自己雪白的山羊胡。百里圣步履悠闲地在内寝中踱了几步,突然转头问上洛知秋。
“你想保大还是保小?”
“保大,求老前辈一定要救玉娘!”
洛知秋毫不犹豫地回答到。倒是换来百里圣一番赞许眼光。
“倒是个有情有义的男儿。虽然夫人现在的情况看似凶险,可大小均安不是没有可能的。”
大小均安自然是大圆满结局,这话从百里圣口中说出立马在场上众人间掀起一股欣喜。
“老......老前辈说得是......是真的?!”
“那就看这孩子命够不够硬了。”
若要两全,风险自然是不可避免的。百里圣眨了眨雪亮的眼眸。径直问上盛子骏。
“骏儿,九转返魂针中的最后一式‘定离魂’练得如何?”
百里圣一声询问让盛子骏立马紧张起来,小声地回答到。
“徒儿愚钝,还不是很纯熟。”
这九转返魂针中的最后一式“定离魂”,是同时下针封住人体的奇经八脉,导气冲破闭塞的穴位;盛子骏曾用此术就过朱昔时,不过也是险中求胜,不敢说有大把握。
“没事。有为师从旁协助你,相信应该无碍。”
听得出百里圣属意让自己施展“定离魂”为金玉施救。可光是冲破她现下闭塞的穴位有什么用呢?她身上的“生如夏花”之毒依旧是个大麻烦。
“待会施展‘定离魂’冲破这位夫人闭塞的穴道,趁机将她体内的毒引入护养胎儿的羊水之中,再用催生丸辅助夫人尽快分娩。这样一来可解夫人体内之毒,二来腹中孩子还有存活的可能,如何?”
“此法甚妙!我怎么就没想到将毒引入羊水中为夫人解毒呢?!我......我真是笨到家了!”
姜还是老的辣,盛子骏又惊又喜地瞧着脑袋,真觉得自己是个木鱼。
“你小子还嫩着,不然能做你师父吗?别长叹短唤的,过来帮忙。”
坐在八仙桌前,百里圣从福禄带来的布囊中掏出一瓷瓶,倒出一枚黑色的小药丸递给了朱昔时,吩咐到。
“催生丸,用温水冲化给夫人服下。”
“好。”
“这里毕竟是产房,要见血光,帮不上忙的人都先退出去。”
这话明显是说给宫逸涵和洛知秋听的,两男子尴尬地对望了一声,还是宫逸涵知礼识趣地开口到。
“大哥,我们先出去吧,这里的确不是我们呆的地方。”
“可......”
焦急地朝榻上的金玉一望,洛知秋还是把到嘴的话给生生咽回去了,一步一回望地随宫逸涵出去了。
给金玉服下催生丸,朱昔时瞧着依旧昏迷不醒的金玉,有些担心不下地问到百里圣。
“老爷子,玉娘她一直昏迷不醒,到时哪有力气分娩?!”
“少瞎操心了,你个蠢丫头都能想到的事情,老儿我会忽略掉?‘定离魂’一落针,用不了多久她就会醒,孩子能不能平安诞下就看她的毅力有多强了。”
插满金针的布包一展开,顿时间内寝中的气氛被压制地极安静;而百里圣师徒二人的神色变得无比严肃,认真之感如出一辙。(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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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