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那场灭世之战已经过去数月之久,由于其余五界皆已覆灭,六界从此唯留人间,灵皇夜无帝身负长笛,云游而去,佛主亦徒步西行,于纵横大陆外的一座天竺之国创建沙门。
魔主走的那天,众人自发前来送行,每个人的脸上皆挂满不舍,眼中尽是挽留之意。
将夜手持剑魂,眼神缓缓扫过众人,幽幽一叹道:“我非将夜,亦非魔主,芸芸众生,空无一物。”
话音刚落,小月冷笑一声问道:“将夜,你何必自欺欺人,若是当真空无一物,又岂会值得你以命相拼,事到如今,我只问你一句,你以前对我说过的那些话,到底是真心,还是敷衍!”
却见将夜微微一笑道:“物也非,人也非,往日不可追,既是如此,真心和敷衍又有何分别?”
“哈哈,好一个物非人非,好一个往日不可追,魔主大人,这就是你给我的最终答复么?”小月发狂地大笑几声,尽管嘴唇早已咬得发紫。
“七年之后若相见,可敢良辰来过门?起初沉默终应了,入眼佳人笑意深。七年道尽离别苦,转身已成千古恨,天意弄人人弄假,此中曲折君莫问。许是年少韶华负,自古情种几人真?”
说到这,将夜自嘲一笑,整个人瞬间消失不见,唯留一篇真意与众人的悲呼声回荡在天地之间……
“鸿蒙有物去悠悠,夜来寒暑几度秋。将身赋予虚妄里,往复周生不可留。**山河有时休,断尽相思与清愁。身负浮名一朝去,人随风月上欢楼。闲情适饮杯千酒,十日赏尽少年游。此生梦里寻三世,满腹因果向谁求。灵山遇佛佛空叹,瑶池寻仙水断流。此番昆仑问妖去,人间二月龙抬头。界墟坟前哭灵灭,噬魂泽畔魔入眸。叩门已是三生过,赎尽恩怨了情仇。纵知缘尽人将走,从此诀别莫回头。天威难改众生意,声声呼唤吾主留。临行有泪心微恸,转身无悔泣空喉。轻笑一缕执念去,永世无存荡九州。”
小月怔怔地看着将夜消失的方向,无声泪下。
……
“你真的打算这么做?”
清秀少女偏过头看着这位白衣少年,让她下意识地想起了自家小姐,眼中满是不解与疑惑。
“这片天地残破成这个样子,总得有人做些什么,而我身为那遁去的一,这本就是我的使命。”手持剑魂的白衣少年轻笑着说道。
“所以你就对她说谎?”清秀少女又问。
少年沉默了,良久,才轻轻一叹道:“我的出现本就是一个错误,没有我,她会过得更好。”
话音刚落,少年便出现在苍穹之上,身躯化为无数光华分向四面八方,消融混沌,让那些因为大战而产生的虚空大裂缝缓缓闭拢,一切复归清明。
清秀少女看着白衣少年逐渐消失的身影,忍不住喃喃自语道:“情不毁人,也不害人,可为什么你和小姐却拥有一样的结局呢?到头来,连自己都把握不住,这就是世人所谓的爱?”
……
数年之后,洛安城中的一座私塾内。
“夫子,夫子,小寒哥哥他又欺负我~”
一位样貌约摸有五岁的空灵少女,拽了拽正望向窗外出神的孤星,噘着小嘴儿向他抱怨道。
孤星哭笑不得地转过头来,宠溺揉了揉少女的头,道:“柔儿乖,夫子替你出气好不好?”
柔儿狡黠地点了点头,雀跃道:“好!”
孤星当即板起面孔,来到一位年龄大约在七岁左右的清秀少年身前,清了清嗓子道:“慕寒,把我昨天教你的太初六意,背一遍我听听。”
那位清秀少年顿时蔫了,狠狠地瞪了一眼躲在孤星身后幸灾乐祸的柔儿一眼,旋即眼珠咕噜噜转了几圈,祸水东引道:“夫子,我昨天…昨天肚子疼,所以就没记住,那个…那个晨澈说他已经会了,要不你让他背给您听吧?”
“哦?是么?”孤星瞥了一眼正趴在书桌上呼呼大睡的顽劣少年,当下怒意滚滚道:“晨澈!”
顽劣少年顿时一个激灵站了起来,哆嗦道:“夫…夫子。”
“把太初六意背一遍我听听。”孤星负手说道。
“啊?太初六意?那是啥东西?”顽劣少年一脸茫然地挠了挠头,众人见状皆哄堂大笑。
孤星满头黑线地瞪了他一眼,正欲发作,这时,一位生了一副黝黑面孔的少年主动站了起来,笑了笑说道:“夫子,我来背吧。”
见孤星应允,包宏当即缓缓吟道:“太初六意,为龙篇,执剑从容道成空,一腔秋思与谁同…”
待至包宏将太初六意完完整整地背了一遍,孤星顿时欣慰地点了点头,旋即目光扫过清秀少年与顽劣少年,严肃道:“慕寒、晨澈,罚你们散学之后将太初六意抄写二十遍,听见了么?”
清秀少年与顽劣少年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道:“是。”
“小家伙们,该吃饭了~”
就在这时,一道甜美的女声自窗外响起,让少年少女们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紧接着一袭白衣,美得不可方物的小月就施施然走了进来,不由分说地瞪了孤星一眼:“你就知道偏袒柔儿那小妮子,不知道她最喜欢恶人先告状么,将来要是被你惯得嫁不出去,看你怎么办?”
“柔儿才不要嫁人,柔儿要一辈子跟着夫子…”
小丫头显然很怕小月,缩在孤星的身后,就露出一颗小脑袋,弱弱地抗议道。
小月闻言顿时意味深长地冲着孤星笑了笑,后者尴尬地挠了挠头,一如方才的顽劣少年。
……
暮春三月,莺飞草长,一阵轻风袭来,湛蓝的天空下顿时飘满了许多伞状的白色小花,纷纷扬扬,将自由彰显得淋漓尽致,小月迎着风张开了双臂,纤细的发丝轻轻扬起,雪色的衣带随风而动,那画面太美,孤星一时竟失了神。
“呆子,还记得这个么?”小月指着一株葱郁植物问向孤星道,见他露出疑惑之色,小月顿时轻哼一声:“聆听汝之轻语,忘却一世忧伤,愿用一生去等候,那消逝于轮回的光。”
“我想起来了,是忘忧草!”孤星激动地说道。
小月这才展露笑容,缓缓俯下身去,一脸回味道:“嘻嘻,还是那么好闻呢。”
看到她孩子气的举动,孤星顿时揪起一根草秆叼在嘴里,忍不住感慨道:“小月姐,我们要是一辈子都能像现在这样,那该有多好?”
顿时,只觉一阵香风扑面,却见小月眨动着一双好看的大眼睛,认真地看着自己道:“呆子,真的希望一辈子都不和姐姐分开么?”
孤星不由怔住,旋即重重地点了点头。
小月脸上的笑意愈发灿烂,在孤星紧张的注视下,突然一把将他拥入怀中,贴在他的耳边轻轻说道:“那好,我们再也不分离。”
孤星顿时浑身一震,嗅着少女好闻的发香,双手下意识地抱得很紧。
“我是孤星,我爱小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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