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元随手拿起一个包子,放在嘴里大嚼。他的刀还在左边的腰上,另一只手牢牢地抓在刀柄上。他坐在椅子上,一边吃着包子,一边随时准备拔刀。
他的表情虽然显得很轻松,但是眼睛却一动不动地盯在桌子前面。
罗福本该烂泥一样躺在椅子上,现在他躺在椅子上也的确跟烂泥一样。只不过和平时不同的是,今天他是侧身躺在椅子上的。他的刀正藏在椅子下面,手扶在刀柄上。表面上他的身体和一滩烂泥没什么分别,可是高手一眼便可以看出来,他现在的动作,随时都可能一刀砍掉一个人的脑袋,而刀离开那个人身体的时候,他不还知道自己已经死了。
罗福的脑袋枕在椅子的靠背上,眼角确死死地盯着桌子前面。
桌子还是昨天的桌子,今天也跟昨天没什么不同。唯一有点不同的是,桌子前面坐着一个人。这个人的头发很短,左脸上有一条刀疤。
这个人穿着老百姓的衣服,上身是一件套头的长袖上衣,下面是一条粗布裤子,脚上穿着一双皮靴。行家人一看他的打扮,就知道这套衣服一般是在野外的时候穿的。裤子的布料不但有弹性,而且耐磨得很,长途跋涉不但不会破,还能让身体更敏捷。皮靴是上好皮子做的特战靴,这种靴子很贵,一般武者穿着它来打斗,即舒服又跟脚。
他悠闲地坐在椅子上,桌上放着一个杯子,杯子里放着武士局招待客人用的下等茶叶。他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屋子的一个角落,拿起杯,喝了一口茶。
另一只手却一直放在自己的腰间。
他的腰间别着一把刀,这是把精钢打造的刀。
刀不离身,手不离刀。
屋子里只有他们三个,却连一个说话的都没有。这个男人上午就过来了,到现在连一句话也没说。
庄元没有给他倒茶,罗福更懒得给他倒。这人倒也不见外,自己拿了一个杯,随手往杯里放了点茶叶,然后拿起水壶,往杯里倒满开水。
他就一直坐在那喝水,喝得即不快也不慢,喝完一杯,自己再倒一杯。
现在已经是下午两点十五分,他已经坐了四个钟头。
没有人问他到武士局是来干什么的,他也没说到武士局来干什么。
渊龙和巴元忠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么一副奇怪的景象。
渊龙进屋时完全没有注意到尴尬的气氛。他不过看到一个人坐在桌子前,庄元依旧吃着包子,罗福也还和往常一样躺在椅子上。
所以他直接走向自己的椅子,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等一等。”说话的是巴元忠。
渊龙停下,看了看巴元忠。只见巴元忠站在渊龙身后,一张丑脸显得格外凝重,两只小眼睛已经眯成一条缝,紧紧地盯着坐在椅子上的人。
渊龙看了看坐在椅子上的男人,怔住。
他实在不知道大家到底是怎么了,这间跟往常没什么两样的屋子,突然间出一股与环境十分不协调的紧张感。
“你,就是新来的武士?”
坐在椅子上的刀疤脸淡淡地对渊龙说,他连看都没看渊龙一眼。只不过这屋子里只有渊龙一人是新来的武士,其他三人都已经干了多年。
渊龙淡淡道:“是的。”
“前几天早上死掉的女人,听说死前和你在酒馆里喝过酒?”刀疤脸问。
渊龙冷冷道:“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从渊龙进来的那时起,罗福的手,就已紧紧地握在刀柄上,表面还是装出一副很轻松的样子。庄元的手也紧紧地握在刀柄上,另一只手仍拿着一个包子,嘴里还在不停地嚼着。
巴元忠的手,也已放在刀柄上。
他们如此紧张,不知道在等什么?
短发刀疤脸又道:“头一天晚上还在和你喝酒,第二天早上就死了,这件事岂非很巧合?”
渊龙冷笑,道:“本来在下还没觉得怎样,不过今天听阁下这么一说,的确是有些巧合。”
刀疤脸也冷笑了一下,道:“普林斯这地方从来没出现过这种死法,你是哪一天来到这儿的?”
渊龙冷冷道:“不早不晚,刚好是那女人死的前一天。”
渊龙刚说完这句话,刀疤脸突然一声冷笑,“腾”的一声抓住渊龙的衣领。只见他稍稍一用力,就将渊龙从地上拎了起来,然后向前一冲,狠狠地将渊龙顶在墙上。
渊龙顿时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压力向身体涌来,压得他身体有一股将要碎裂的感觉。再看刀疤脸,浑身冒出一股白色的气,飘浮在他身体的周围。
就在同一时间,罗福动了,庄元动了,巴元忠也动了。
谁也没看清他们三人是什么时候动的,前一秒钟罗福还瘫在椅子上,庄元嘴里还嚼着包子,巴元忠还站在渊龙的旁边。
这一秒,罗福的刀已经抵在刀疤脸的左肋,庄元的刀已经架在刀疤脸的脖子上,而巴元忠的刀则抵在刀疤脸拎住渊龙的胳膊上。
只要刀疤脸稍微动一下渊龙,他的左肋就会刺入一柄刀,斜着直入胸部,脖子上会出现一条刀口,直接割断他的动脉,而拎着渊龙的胳膊,就会与他的身体永远的离别。
刀疤脸没有动。
所以,庄元,罗福,巴元忠也没有动。
“你们难道不知道我是谁?”刀疤脸冷冷地问。任谁在他这个局面,说话的语气都不会太好。
“是谁都一样。”庄元也冷冷地说,说话的温度绝不比刀疤脸高。
“我是教会的圣徒。”刀疤脸道。
“圣徒死了,和普通人也没什么分别。”罗福道。
刀疤脸没有说话,屋子里顿时沉默下来,气氛瞬间变得很尴尬。
“嘶~~~~”的一声传来。
打破了屋子的沉默。
也许是屋子里实在太寂静的缘故,连火柴被点燃的声音都显得很刺耳。华星出现在办公室的门口,斜在办公室的白墙上。
他的嘴里已经叼了一支烟,火柴将烟点燃。他深深地吸了了一口,然后左手把烟拿在手里,嘴里吐出一个个烟圈。
“他不是你要找的人。”华星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刀疤脸却听得很清楚。
“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刀疤脸冷冷道。
“你同伴死的时候,他们四个正好在【好再来】饭馆吃饭,当时所有的客人都可以做证,不信你可以去查查看。”华星道。
刀疤脸又仔细地打量了一下渊龙,没有回答华星的话。但是围绕在他身体周围的白色气体,渐渐地消失了,渊龙的身体顿时好受很多,刚才那股要死的压力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庄元三人见他把渊龙放下后,才各自收起自己的刀。
再看他们三个人的时候,罗福又烂泥般瘫在椅子上,不过这次是平躺。庄元的两只脚搭在桌子上,手里又拿着一个包子,包子上已有一个很大的缺口。巴元忠仿佛累得骨头都要散架了,到了自己座位上,一屁股坐在上面,连动都懒得动一下。
刀疤脸也坐回到椅子上,连正眼都没瞧渊龙一下,更没有要道歉的意思。而渊龙,默默地回到椅子上坐下。
刀疤脸喝了一口茶,淡淡地说道:“那天晚上在酒馆和女人接触过的人一共有两个,一个是你,另一个听说是眼睛长得很迷人的人,你在酒馆有没有印象?”
渊龙一听,呆了半晌。
他想起一个人,这个人是他在苍龙城里唯一的朋友。
但他仍然冷冷地说道:“没有印象。”
刀疤脸道:“如果你记得有这么一个人,记得告诉我。”
说完,他站起身,大步走出了武士局。
庄元三个人没有动,华星也没有动,这个人来了,他们没说过一句话,这个人走了,他们好像也连一句话都不用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