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泰见冉盈有些闷闷不乐,安慰她说:“你也别难过。这事就算事发,我本也不会牵扯到太子。只不过将来若是他继了位,应该不会有当今的天子这般通透。”
冉盈懊恼地说:“我就不该跟他说那些奇怪的话!他好好的做一个温良恭俭谦的谦谦君子多好!”
宇文泰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不是什么大事,别这样垂头丧气的。就算他将来继位,我也有办法与他周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什么好担心的。”
他一说到兵来将挡,冉盈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对了,柔然的战事你要尽快了解,高欢的大军可能就要来了。”
“怎么?”听她说到高欢,宇文泰认真了。
“我已经查到了,将郁久闾氏的信转送到柔然可汉庭的人是高肃。”
宇文泰顿时神情凝肃,陷入了沉默。
前几次交手,他在高肃身上一点便宜都没有占到,这令他对这个对手十分的警惕。现在听冉盈这么说,他也暗暗思量着,应该要快点结束和柔然的这场战争。
该说的都说完了,冉盈停下手,轻声说:“阿泰,我明日就启程回长安去了。”
他一愣,觉得这事来得突然:“怎么?如何就要先走?”
他觉得还没顾得上好好看看她,怎么就要走了?
冉盈叹了口气,怅然若失:“郎英已来看过你了。他终有一死吧——我已在长安都安排好了,你回了长安,记得去给他祭一杯酒,也算是主仆一场。”
宇文泰回过身去,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你想好了?”
那晚之后他一直惦记着,若是她还想继续扮演郎英,他还会设法让她在男人的世界里再快活一阵子。
冉盈点点头:“等你们大军回师,公主的册封礼也完成了。郎英早已做不成,两边无法分身,太容易被人识破了。”
宇文泰低头沉吟了一会儿,也点点头:“也是。”
他看着她怅怅落落的小脸,说:“你自己去安排吧。我懂你的意思。等这件事结束,我会尽快向皇室求娶你。这件事当不会有什么意外了。”
冉盈点点头,抬起头看着他,伤感地一笑:“你当初……为何执意要封我为长史?害得我现在这样难过。”
宇文泰看着她乌黑晶亮的眼睛,自嘲道:“我那时……知道你避着我。我就是想时常能看到你。可是我能有什么样的办法?无非仗着权势欺你罢了。”
冉盈听了,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她转了转黑白分明的眼珠,伸手取过他放在一旁的腰带,一边轻轻缠绕着他还能动弹的那只右手,一边说:“柱国可曾听说过这句话……”
话未说完,她趁宇文泰不备,迅速地将他的右手牢牢地绑在了床柱上!
宇文泰大惊失色:“你!……你干什么!松开!”
冉盈退后两步,满意地看着他的狼狈样。左臂吊着,右臂绑着,这模样好极了!
她看着宇文泰,慢慢地欣赏,笑而不语。
宇文泰是真的慌了。这样子要是被人看见,他可以一头撞死了,还要不要做人了?!
“冉盈!快给孤松开!听见没有!”
冉盈好整以暇地将双臂往胸前一抱,长叹了一口气,看着他的眼睛,慢悠悠地说:“柱国听过这句话没有,欺人者,人恒欺之……”
说着伸手捏了捏他的下巴,得意洋洋:“这不就轮到我欺你了吗?”
还未待宇文泰破口大骂,她退后两步,恭恭敬敬地行了个拱手礼:“柱国保重身体,切勿动怒。郎英告退了。”
说完一扭头,身姿潇洒地大步走出了宇文泰的营帐。
宇文泰瞪着一双凤目眼睁睁看着她就这么出去了,气得大骂:“你给孤等着!孤饶不了你!!”
贺楼齐见冉盈一脸得意洋洋地出来,身后还追着柱国愤怒的声音。
他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还是忍不住竖起大拇指,啧啧称奇:“郎大人好本事啊。可是我劝你还是悠着点儿。把柱国的身子气垮了,要在床榻边侍奉汤药日夜看护的可是你自己啊。”
冉盈得意地看了他一眼,扬着下巴说:“贺楼侍卫,你升官发财的机会到了,快进去看看吧。”说罢扬长而去。
贺楼齐:“?”
这小子怎么整天神神叨叨的?什么升官发财?
翌日,冉盈刚到议事大帐,见宇文泰、独孤如愿、苏绰和达奚武都已经到了,俱表情凝重,似是在讨论着什么。大帐里的气氛非常紧张肃穆,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
见她进来,达奚武连忙说:“郎长史也来了,正好帮忙出出主意。”
“怎么了?”冉盈一脸茫然。
她本是来向众人告别的。
昨天跟宇文泰那么一闹,她本来还有些心虚,今天一直很小心地绕着宇文泰的营帐走,生怕被他抓到又要被罚。可此时见了他,却见他面色凝重,好像昨天的事儿完全不存在一样。
想必是出了什么比“柱国被绑在床柱上不得脱身”更严重的事情。
冉盈的直觉很准,她担心的事情果然还是发生了。
东边传来军报,高欢倾山东之兵自邺城出发,十六万大军浩浩荡荡而来,已直抵并州玉璧。
玉璧处于汾水下游,是王思政一年多以前所建,对晋州威胁很大,所以高欢决定先攻玉壁,再打潼关。
消息传到长安,朝野震惊。
宇文泰正倾全国之力在北方和柔然死战,高欢却趁虚举国来犯,这是要荡平关中的架势。
独孤如愿担忧地看向冉盈:“最新的消息是,高欢围城誓要拿下玉璧。玉璧已岌岌可危。”
冉盈握拳咬牙,高肃!是他干的好事!
他勾结了深宫中的郁久闾氏,挑唆她传递消息到柔然可汗庭。
费尽心机挑起长安和柔然的战事,不过是为了邺城的倾巢而出做准备,调虎离山——
如今宇文泰正在北边和柔然打持久战,根本没有兵力往东边分。
可是众人皆清楚,高欢汹汹而来,不定乾坤不会罢休。
这是国运之战,胜则横刀立马,一统北方指日可待;
败则千里江山不复,铜雀春深,朱颜暗改。
“如今并州刺史是谁?”冉盈问。
“韦孝宽。是王思政卸任时推荐的。”苏绰答道。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