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赎身
老鸨听姚梵叫她,不知道生什么大事,心里急匆匆赶了进来,进门就问:“公子您叫我?公子您有什么吩咐?”
老鸨进来后,看见三姐见到她进来就跪在地上,以为她惹恼了姚梵,厉声骂道:“贱货!你说!你怎么恼了姚公子了。”
姚梵伸手在身前挥了挥手,拦住话头:“这里没她的事,我与你说,本公子看上你家三姐了,想要收她回家。我也不啰嗦,你开个价吧。”
老鸨转过念来寻思着,这姚公子之前是和州判大人、巡检大人、守备大人一起称兄道弟来着,后#台不可谓不硬,这赎身的要求自己断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只是要卖个好价钱。
想明白此节老鸨那张涂满白粉的肥脸笑的像是要挤出油来。
“闺女啊!你可真是好福气,能够跟了姚公子,这可是攀上贵人了啊!”
转脸她就抖着一脸肥膘和手里的帕子对姚梵讨好地笑道:“姚公子您可要好好待我们家三姐儿,我这闺女可是我家的顶梁柱,可是最最疼人的女子了。我把她从小养这么大,把她养的白白嫩嫩还又知书达理,可是熬干了我的心血。
您是不知道,三姐儿每月的嚼吃用度、胭脂水粉这些花费海了去了,就是巡抚的闺女也比不上她呀。可就这样的大花销,若是与我这个为娘的在她身上的用心比起来那还不到一个零头呢!为了要养出这样一个好闺女儿,天天儿的我是用了无数的心血……”
姚梵听她说的不像人话,灵机一动便照着影视剧里恶霸的形象,板着脸上肌肉硬生生挤出一对三角眼来,又把腮上的肉绷紧了好拱出下巴来,再撇下嘴角完全装出一副贼杀才的混蛋样,阴森森恶狠狠打断道:“少特么跟我废话,我听说你当初花了17两买了她?这不,我今儿个翻个倍,给你34两这帐咱就算是结了。”
这老鸨气的脸上肥肉直哆嗦:“那可不行!那可不行!姚公子您可不能欺负人,这三姐儿从十岁送来我这里,我把她养这么大!今年刚刚才开了脸出来做清谈,可是一点回头银子都还没见着呢!她虽不是个处子之身,可是躺过这床的男人,那也是一个巴掌的手指头就能数过来的。”
姚梵掏了一把西装口袋,掏出自己穿越后一直没舍得抽的一包泰山,用一次性火机点起来,操着后世电影里的流氓腔道:“你他妈别跟老子来这套!那你说你他妈想要多少?我可告你,今儿个我要是得不到三姐儿,老子要你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白道黑道老子有的是办法,定要你生不如死你信不信?”
姚梵知道不管在什么社会,老鸨龟公、地痞流氓等类人都是些社会渣滓干的营生,这种人惯是欺软怕硬的,你要不装出有背#景比他还蛮横那必然要吃亏。另外他还有些担心,万一这老鸨子不愿意赎人或者干脆狮子大开口让此时囊中羞涩的自己接不下来这盘子。
这老鸨见姚梵突然蛮横地摆出一股子纨绔的戾气,老鸨虽然是惯于混世的可也是受着地方官吏管辖,尤其是那守备韦国福,那种带兵的粗鲁武人可不是她能得罪得起的。这些狗官平时再怎么奉承,一到关键时刻还不是只认银子不认人。
她琢磨着这姓姚的小子敢这么横,定是与韦国福还有孙州判刘巡检勾结的足够深,这些头上带顶子的衣冠禽兽她可是一个也惹不起。
因此她可不敢和姚梵翻脸,在心里迅盘算了一下,脸上立刻做出被欺压的愤愤表情,带着苦情的哭腔说道:“我一个没依没靠的老婆子,守法的良民,怎么就遇上您这样不讲理的大爷了呢?
我这小本生意现下刚才有些起色,全靠我养的这好闺女三姐帮衬,您要是把她带走了,这不是要我的老命了吗?我本本分分的做着生意,可没招谁惹谁啊?这官司就是打到皇上家我也不怕!”
姚梵没想到自己用来压价的蛮横言语竟然遇上牛皮糖,而地上跪着的三姐此时也有点害怕姚梵的这番表演,偷眼往姚梵脸上看,却见姚梵抿着嘴对她回以微微一笑。
三姐之前还被姚梵的那股子痞气吓到了,心说自己这番莫要是出了狼穴又入虎口不成?可这下看见姚梵的眼神和微笑,那其中的英武与正义还有那种尊重,令她莫名的顿生出一股子信心来。
“姚公子一定是在演戏!他不光是义人还是个绝顶聪明的义人,我须得配合他一下。”
三姐想到这里,抢将上去抱住老鸨的腿,叫道:“王妈妈,你养我五年是不错,可你今年二百两卖了我的处子身,这钱比你花在我身上的多了几倍。虽说我今年开春才出来陪客清谈,但这两月里我可是帮妈妈你卖了不少的果碟茶水啊,论赚的也快要有两百多两了。王妈妈你可不亏啊!
现在我手里还有十五两银子,另有一只客人送的银钗,这些都给妈妈留下,只求你便宜卖了我与姚公子,叫我从了良吧。”
姚梵这才知道老鸨叫王妈。只见老鸨王妈气的脸色通红,一跺脚道:“女大不中留!罢了罢了!姚公子你拿出个一千五百两,三姐你便领了去罢!”
说罢她又补充道:“这可是我心疼这闺女,才有这低价!不然以三姐的相貌口齿,一年就能挣着这个钱!”
姚梵皱了皱眉,这点银子他不是没有,可是老鸨五年前十七两买来三姐,五年后倒手一千五百两,也特么的太暴利了。
但从经济上按照净资产收益率来看,老鸨的开价倒也正常。三姐这样知书达理会清谈聊天的女子,在妓院里的利润高峰期正是头上三五年,一年赚一千多两银子的话,五年后正是榨干了第一桶金,等干个七八年人老珠黄那就该转手卖进下等的娼寮,当作给畜生泄欲的工具来用了。
听到老鸨说要一千五百两,三姐如闻晴天霹雳一般,她恐惧的看着姚梵,心里感觉这个价钱实在是太贵了,姚梵大约是拿不出的,或者是不舍得拿出来的。
原先她自己也以为,赎身银子至多不会过二三百两,谁知道居然是整整一千五百两!这大概也只能说是三姐这两个月的表现太好了,成了老鸨眼里的摇钱树。
三姐还待开口继续哀求,姚梵却觉得这个价钱还能接受,居然比个手机还便宜。
“不能为这点钱,看着三姐哀求老鸨这样的人渣。”
于是姚梵立即点头说道:“行吧,看你做生意也不易,一千五百两就一千五百两,不过我身上可没有随身带着这许多的银票。这么着,我先给你五百两定金,剩下的等我的货轮这个月来了再补给你。”
王妈想了想点头道:“那行,不过在这之前三姐得呆在我这。”
姚梵道:“这段时间你与三姐好吃好喝的供着,不许让她再接客。”
王妈点头道:“既然收了公子的定金,自当如此。”
姚梵当即转身,背着老鸨掏出手帕包,抽出张五百两的银票转身给了王妈。
“你给我写个收条。”姚梵吩咐道。
王妈得了银票便告退出去。
姚梵扶起三姐,两人重又对坐回凳子上。
“三姐,这几日你只管安心住在这,等我货船到栈就把剩下的银子送来,你别急。”
三姐痴痴的望着姚梵,仿佛望的是菩萨一般,姚梵紧紧握着她的手,那种滚烫的触感几乎要让她的血液也沸腾起来。于是她如同托付了全部命运一般,淡淡答应道:“公子你莫急,我等得了。”
二人正说着,王妈拿着收条回来了,上面定着,如果二十日内姚梵不把剩下一千两银子送来,这五百两定金就算是赔偿给了王妈。
姚梵看着没问题,便要王妈按手印上去,王妈只得又去寻了朱赤的印泥来按上。
姚梵见了手印立刻变脸,笑眯眯得对王妈道:“这倒是辛苦了王妈,我之前言语多有冒犯,还请王妈别记恨。等我给三姐赎了身,定要摆酒请您来吃。”
王妈惊讶地看着姚梵,大约是姚梵地变脸太突然,任她平日里口齿厉害这一时间却说不出话来。
“这姚公子真是个厉害的角色,先前进门时我看他是个儒雅读书人;刚才问价钱他看着又像是个惯常横行的恶霸;可这会子一抹脸他又笑得人畜无害,像是什么事都没生过。他有这般变脸的本事,家中一定是有当大官儿的家长。”
王妈想到此,冷笑道:“公子说笑了,老婆子我可不敢教您这般抬爱,万一您火给我来个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老婆子这身子骨可折腾不起。”
姚梵仰面无声冷笑望着王妈,把王妈看得浑身不自在起来。
“孙大人,刘大人,韦大人都在此过夜吗?”姚梵摆出上位者的谱问道。
他这一开口,王妈才算摆脱了姚梵带来的那种说不上来的心理压迫感,松了口气,嘴里应付道:“孙大人办完事,已经走了,不然孙夫人闹将起来,面子上可不好看。刘大人一连抽了十二杆大烟膏子解瘾,一时半会大概是醒不过来。韦大人向来是过夜的。”
姚梵想自己一时半会也没处过夜,干脆就在这里睡一宿,便挥挥手道:“王妈你去吧,我今晚也在此过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