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七章(1 / 1)

<>说话间,两人已行至一处断崖,云雾缭绕中有楼阁浮显,玲珑别致。

远处数道瀑布交汇坠落,形成烟气弥漫的巨大湖泊,漫溢之后又跌入云层,遥遥听得涛声起伏,想来是落入下方的北海去了。

“这就是幻海界?”

断水凝颔首:“你暂且居住在此,若是君上有事找你,自会让人通传。”

“我方才去沉光殿,那里空空荡荡,君上难道独居在天虞峰上?”

“那又有何奇怪?”断水凝皱了皱眉,“天虞峰向来都是历代魔君独居之地,君上自来到魔界之后也一直都在那里。”

沐琼茵回首望去,天虞峰在云海间若隐若现。她想起空寂阴冷的沉光殿,忽然觉得身为魔君或许并不是值得高兴的事情。

“那样的话,君上已在天虞峰独处了数千年?”

断水凝诧异地望了望她,“你是不是把君上的年纪搞错了?”

沐琼茵一怔,“魔君他……不是几千岁,而是已有几万岁了?”

“镜无忧,你脑子真是错乱了吧?!”断水凝竖起柳眉,“君上降生才只六百十七年,正是青葱无邪少年时。哪里有你说的那么苍老?”

“少、少年?”

沐琼茵瞠然,一瞬间脑海中许多碎片飞旋拼合,如光影重叠,终于让她明白了之前产生的诡异情形。

——九转流光阵竟然真的逆转了时光,只是因为被魔君施法破坏,从而产生错乱,在那瞬间将她与魔君都吸回了至少数百年以前的世界。

只不过她的元神与身体再度分离,附身于镜无忧体内,而魔君却是完完全全溯回至少年时期。难怪如今他的头发未曾变成银白,言行举止与先前看到的也有所不同……

——这恐怕还真是个未成年魔君!

——这样想来,除掉他的可能性就比原先要大了不少。

她正在暗喜,断水凝正色道:“我且正告你,君上年纪虽还不大,却法力超群。你休要轻视了他!”

“我怎会轻视君上?就算君上只有一两百岁,也是魔界之主。”沐琼茵垂下眼睫。

断水凝见她神情恭敬,这才施法化出一道幽幽石径,直通往云雾弥漫的楼阁。“进去之后不要随意外出,如有需求,自有鹰奴为你传话。”

“有劳。”沐琼茵温和一笑,沿着石径往上行去。才踏上楼侧阶梯,周围云雾渐浓,很快便将其身影隐没。

*

幻海界绝不只是一幢小楼,迷蒙云雾间有白石小径延伸无尽,两旁垂柳纷扬,翠叶欲滴。

前方飞瀑汇聚成湖,水波潋滟着银光,层层荡荡,跌坠入海。云雾空濛,远山苍青,天虞峰只余淡淡灰影,可望不可及。

她觉得有些疲惫,便在云间坐下。

虽然进入了魔界,但魔君对自己还甚为警惕,要想将其铲除,强拼肯定行不通,看来只能暗中寻找机会。如今刚入魔界不宜妄动,得等待时机取得他的信任,才可谋划下一步的行动……

沐琼茵愁闷不堪,以往的自己并没什么心机,只是在笔下才会设计些尔虞我诈,生杀予夺的戏份。眼下却得被迫亲自面对这些问题,实在与本意相违。

然而若不能除掉魔君,她就只能滞留在此,忍气吞声寄人篱下。更可怕的是,等到时光行转至若干年后,魔君闯入昆仑导致三界崩乱,而她元神已入仙籍,身子却还是妖魔,仔细想想,岂不是真会死在那场劫难之中?

念及此,沐琼茵不禁心生寒意,忽听得风声啸响,上方有黑鹰飞翔。

只一抬头,那黑鹰又折返落下,蜷缩着身子停在了不远处的楼宇间。与先前所见的那些怪鹰不同,这黑鹰倒并无两个头颅,但身形明显比之更为巨大,一双眼睛幽深阴冷,颈下环生蓝色羽毛,犹如沉光殿中的冥火。

望着黑鹰的眼睛,不知为何,她心中浮起诡异之感。

这黑鹰,似乎是在监视着自己?

她装作毫无察觉的样子,拈诀化出一双娇艳蝴蝶,曳着幻彩蹁跹起舞。

黑鹰扑振双翅重又飞来,绕着她转了许久,见她只顾与蝴蝶嬉戏,便掠向了对面树梢。

*

沉光殿中,魔君透过黑鹰之目看到了这一场景,便懒散地倚靠在宝座上:“不过是个无知小妖罢了,风且,你对她就如此不放心?“

幽暗中传来羽衣男子低沉的声音:“君上,妖王下属都诡计多端,不可小觑。镜无忧带着手下前来魔界,祖黎长老不加查核便让他们入内,万一这两人心怀意图,我们岂不是引狼入室?”

魔君闭上双目,脑海中镜无忧翩然起舞的幻景才缓缓淡去。

“我岂会不加防范?故此将她与寒天分隔两处,即便他们早先有所图谋,进了魔界也无法商议。”他顿了顿,又道,“更何况,凭着他们两人就想要暗算本座,岂不是以卵击石?”

风且低首道:“妖类狡诈多变,君上还是小心为好。”

“知道了。”魔君百无聊赖地挥手,“不是还有鹰奴在监视着她吗?若有异动,本座全看在眼里。”

“是,属下也会再派人暗中观察。”风且迟疑了一下,低声道,“在此期间,还请君上不要与她接近。我看这镜无忧面若桃花,眼含风情,只怕会……”

“怕什么?”魔君冷淡异常,“本座早已警告过她,倘若心生淫念,自是自讨苦吃。”

风且知道魔君已经生厌,只得转换了话题,“君上,属下近日观察灭神法阵,发觉法力似是不稳。而夜半之时,北海深处激流旋转,那东西似乎快要挣脱而出。想当年先君与那怪物交手良久,才将其镇服于海底。如今若是它趁着法阵衰微冲出禁锢,对于魔界来说,只怕会有一场恶战……”

魔君沉默片刻,道:“灭神法阵不该在此时就失去效用,你且安排好人手,时刻盯着下界北海。七日后的祭祀大典如期进行,本座也好趁着那时加固法阵。稍后请长老与断水凝过来,再行详细布置。此事先不要声张出去,免得众人惶恐。”

风且领命而去,沉光殿中很快又恢复了死寂。

座前蓝色火焰忽明忽暗,魔君缓缓起身,在殿中来回踱步,空旷之中只听得见寥落的足音。

他双指一合,身侧幽蓝火焰随之蹿高,须臾间便幻化出又一只黑鹰。这黑鹰长得与躲在幻海界的那只几乎一样,只不过颈下生着一圈金黄羽毛。

它展开双翅绕着魔君飞翔,魔君无聊至极地变出一袋果实逐个抛去,看黑鹰接东接西忙碌不停。黑鹰有意卖弄,在空中扎着猛子表演急停急冲,可是今日的魔君却有些心不在焉。

黄颈黑鹰叼着坚果落在宝座前,呀呀叫着道:“君上怎么啦,有心事?”

“别来烦我。”他挥手,将剩下的果实都扔给了黑鹰。黑鹰衔着袋子躲到一边,哔哔啵啵地啄着硬壳。魔君忽而喟然:“阿黄,成天待在这里,会不会觉得胸闷气短,神智郁郁?”

“有吃有玩,胸不会闷,身体健康,气也不会短。”黑鹰拍着翅膀道。

魔君冷哼一声,叱道:“头脑简单的蠢货,问你也是白问!一边儿待着去!”

黑鹰愣愣地摇了摇脑袋,君上今天……是又被长老教训了一顿吧,或者就是辛苦栽培的花草又全死了?

*

烟水之畔,两树参天,间有藤蔓交错,形如软床。沐琼茵枕着手侧卧于其间,初时心中仍是不减警觉,但等了许久也不见有何危险,也就由着那蓝颈黑鹰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

倒是要看看,它准备盯到几时?

她有意闭上双眼,安安静静地躺在藤蔓间。远处水声隆隆,可这一天之内发生太多怪事,饶是她灵力充沛,也不觉困意袭来,昏昏欲睡。

迷离中,似乎听到黑鹰扑飞远去,她的唇边不由扬起笑意。

果然是耐不住性子,飞到别处去了吧?

她在朦胧中侧转方向,想要静心安睡,可那羽翅扑飞之声却又回旋而来。沐琼茵微微愠恼,迷蒙着睁开眼,那墨黑怪鹰果然落在近前树上,一双眼睛凌厉生光。

然而在它身畔,不知何时多了一名身穿天青色长衫的少年,正冷冷地望着她。

沐琼茵一下子坐了起来,半空中柔韧的藤蔓不住晃动。

“你是谁?!”她直视少年。

他却只是无声无息地瞥她一眼,幽黑的眼眸寒如秋池。

沐琼茵双眉一蹙,腕间珠玉隐隐生出赤光。“这里是幻海界,你怎么随意就进来了?”

少年背倚树干,侧身屈膝而坐,衣袂微扬。“吵什么?我难道不知这是什么地方?”

沐琼茵打量他几眼,不由一惊,“你……难道是君上?”

少年鸦翅般的眼睫微微一扬,冷言冷语道:“魔界之中,难道只有君上才可进入幻海界?”

她一愣,虽说直至现在还未真正看到魔君的样貌,但眼前这少年的声音与魔君确实不尽相同。“那你是……”

青衫少年淡淡道:“看来你对魔界还真是一无所知。魔君座下有两位长老、两位护法,分别唤作祖黎、倾河、风且、断水凝。”说到此,秋水似的明眸又斜睨她一眼,隐含高傲。

“可我只见到三位……倾河这名字,都不曾有人提及。”沐琼茵凝眸望去,不禁讶然,“难道你就是倾河长老?”

“怎么,我看起来不像?”

沐琼茵想到先前见过的祖黎长老,再看看这样貌俊秀的少年,尴尬道:“只是没想到长老驻颜有术,竟还如此年轻。”

“哼,本长老已有几万年修为,自然可以青春常驻。”他转过脸正视着沐琼茵,“倘若我之前也在天虞峰,可不会让祖黎放你进来。镜无忧,我怎么觉得你不应该来魔界呢?”

“……长老为何这样说?”

“你既然能将数十位修仙高手尽数歼灭,为什么还非要来投靠魔君做个俯首帖耳的部属?难道还怕自己离开兰若地宫,就找不到容身之处?”

沐琼茵早就想过了应对之言,故此从容不迫道:“容身之处自然也能找到,但那样的话与孤魂野鬼又有何异?我虽击败了追杀之人,但那些修仙门派必定不会善罢甘休。与其在外面提心吊胆,还不如找个强大庇佑,妖王既然已经不在,普天之下能令我折服的,也只有魔界之主了。”

“哦?你以前又不曾见过魔君,倒也知道他的厉害?”

沐琼茵温婉一笑,“魔君的威名,谁不知晓呢?”

倾河却叹息道:“可惜他不务正业,深负众人所望。”

她怔了怔,“可我听说他一直都住在天虞峰上,还能如何不务正业?”

“住在天虞峰就等同于励精图治吗?”倾河蔑视地看她,似乎觉得这人愚蠢之极,“镜无忧,你已见过魔君,对他印象如何?”

这问题甚是刁钻,她还是沉静回答:“君上他……自然气势不凡,让人望而生畏。”

不料倾河冷哼一声:“虚伪。”

“……什么?”沐琼茵脸颊微热。

“你心中明明不是这样想的,却在我面前故意说出赞誉之词,这还不是虚伪?果然妖类狡诈无比,我可得提醒君上注意。”倾河双眉一蹙,手臂轻轻抬起,栖息在一旁的黑鹰便飞落于他肩头。

沐琼茵急忙道:“小妖说的都是真心话,君上英明神武,乃是天地间杰出人才……”

岂料话还未说罢,倾河只瞥她一眼,便如疾风般掠向远处飞瀑。

沐琼茵怕他去魔君面前进言,连忙追了上去。“倾河长老为何还不相信?我才见了魔君一面,怎会对他有所不满?”

他御风而行,束发青绦翻飞飘扬。“不说实话?我这就去见君上,告诉他镜无忧口是心非,留她不得。”

沐琼茵急了眼,旋风一般卷到他近前。“难道长老非要逼着我说君上的坏话不成?要是我中了你的计,到时候你是不是又要去君上面前告状?”

倾河被这举动惊了一下,尴尬之余很快又恢复如初,叱道:“什么中计?我不过是想听听你对君上的真实想法,到你口中反而成了小人?要想撵走你,我堂堂魔界长老,还需用此等粗劣伎俩?”

“可我对君上真没其他想法……”沐琼茵故作无辜地看他,一双眸子水漾生光。

倾河沉着脸将视线下落,却又望到她那几近透明的珠纱抹胸,不由得红着脸低咳数声,抬起袖子掩住了眼。

“进了魔界怎能还这样打扮?君上难道没告诫过你不得像以前那样随心所欲?!你看看你,这又透又露的……简直,简直令人发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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