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一早,秋实还是早早就起来去了练武场。
一来心中装着事,二来想着早些去了,顺道能潜到别处去打探打探看看昨日玄少昊的情况。
这会儿到了练武场,天才蒙蒙亮起。
也是来了些人,只不过今日和昨日不同,那些人看向秋实的眼神里都带着些许敬畏。
秋实淡淡的看了一圈,没走近那些人群里。
看来今日行动需要更小心了,因了昨日,大部分的人都能认出她来了。
秋实往一旁的大殿看了看,想着借个什么由头掩人耳目的走过去才好。
就在这时候,有人喊住了她。
“秋实。”
秋实一看,却是有些吃惊了:“莫公子——”
他怎么也来得这么早。
“怎么来得这般早?”莫景笑着走了过来,顺着刚刚秋实的视线也往大殿那头看了看,笑道。
“彼此彼此。”秋实说道。
心里一动,怕是被莫景看出来了。
果然,莫景问道:“是想过去?”
说话间眼神看了看秋实,又看了看一侧的大殿。
只是秋实却没有说话,只摇了摇头。
对莫景生了警惕。
见秋实生了警惕,莫景知她也是知道太子的事了。
果然啊,是个聪明的人,察觉到了。
“无妨,我也是正要过去,不妨一道?”莫景说道。
他看着秋实,笃定她必然是会答应他的建议。
毕竟,这件事来得蹊跷,而今日恰好是医术的考试,这里头当真是很让人有遐想的余地了。
秋实并非是这么想的,她只想去确认下玄少昊如何了。
若是可以,兴许她能有办法帮上些忙。
此时虽是有些对莫景的这个邀请的举动很是抗拒,也知对方是在试探和确认她的意图,可想着能接近玄少昊的时机几乎就只有现在,思索片刻,她还是只有一个选择。
“好。”
随即看了一眼莫景,二人便一道往大殿那头走。
走了一会儿,四下无动静,莫景突然轻笑一声。
“看来秋实是知道太子的事了,”言语之中皆是肯定,“不知秋实对此事是怎么看的?”
秋实闻言心下一惊。
看来对方当真是知道自己的意图,只是不知他是怎么知道了太子的事的。
可就算被人看了出来,秋实也不会就这般的承认,她知道承认的后果,也知道这对于自己眼下这个关键的时刻是意味着什么。
京考是首位,她断然不能让这件事影响到了接下来的考试。
秋实心中已然趁着这个机会考虑了一圈,肯定了莫景抓不到自己的把柄。
“太子的事?”秋实疑似不知般问道。
闻言莫景也很是好笑,一下便猜出了秋实这般回答的因由。
真聪明。
“嗯,”莫景点头笑道,“太子的事。”
“何事?”秋实还是装作不懂,顺着话来问道。
莫景这下便忍不住笑,直低低的笑了一阵,才说道:“秋实对我很是不信任啊。”
“莫公子言重了,”秋实说道,“只是这话不能枉议,我也只是说出我能说的。”
秋实看了莫景一眼,那眼神里的意思就是我不坑你,但你也别想坑我,彼此就这么心照不宣不是很好?
“好,那便请秋实陪我去一趟,找个侍卫罢。”莫景说道,脸上还是一片笑意。
太有趣了。
他还从未遇见过这般有趣的女子。
这下,他对接下来的朝堂生活便很是期待了。
大殿里。
刚从偏殿过来的玄玉正问太医的话。
“太子为何还没醒?”玄玉问道。
那边一群侍立得整齐的人里站了一个出来,只是动作间却见了些怯意:“回六殿下,经过我等彻夜盘查,总算是有了些许的线索……”
说着声音便低了下去,却也没法继续说明。
“说。”玄玉说道。
只是微微眯了眯的眼睛里透露出了他对这事情的一个疑惑。
能让太医院的人如此这般,这件事并非那么简单。
要知道往常的太医并不会如今日这般,战战兢兢的面对着他。
看来这下是真的遇到了什么大事了。
“可是——”那人还是有些迟疑,看了看周围的人,头又低了下去。
“这里还有闲杂人等?都是你们太医院的太医和此番京考主考官,若是到时泄漏出去,这是一抓一个准的。”玄玉冷哼一声,肃穆的神情看了一眼屋子里的人,自是有一番警告意味在里头。
果然,屋子里的众人都是一惊,然后面上都现了谨慎。
刚刚说话的那人此时也是想明白了过来,咬咬牙一顿,便继续说道:“太子这番昏迷不醒因是中了此番京考恰好要考的医术试题,惊风。”
此话一出,玄玉的脸色登时就沉重了下去。
惊风,怎么会是惊风!
那群太医也知此症是何物,这会儿也都低垂着头不敢看玄玉。
另一侧的那一群此番监考的大臣也很是紧张。
要知道,这天儿就要亮了,医术的考试就要到了,这会儿还弄出了这么个事情来,真不知该如何收场才好。
“即使如此,为何昨夜迟迟未曾察觉?”玄玉走到了袁大人的面前,看似是在问太医,实则是问这位统领全局的袁大人。
袁大人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只因这试题是太子所出,事先臣等一概不知,况这惊风一症素来鲜少听闻,只在古医书里见过,在场的太医也无一人遇见过,这才摸不着头脑,耽误了一夜。”
因太子出了事,他才得知此番医术的考题,当他得知是这惊风之症时,已然能预料到如今这番场面,只是与太医们商议良久,却也是久久不能拿出解决之法来。
“惊风虽罕见,可在座的太医可都是太医院里的人,大顺千挑万选的医者,难不成就想不出个对策来对症下药?”玄玉说道。
惊风虽难,可他也知道是有方子的。
虽不知这方子是何,但看屋子当中站着的几个老太医,玄玉也知道他们定然有些把握。
只是不知为何今日,却一个个都藏起了胆子来,不敢诊治了。
这时,太医里站出了一个人来:“臣等也是刚刚才琢磨出这个可能,但这病症是否为惊风也尚未得知,只是就算是这惊风之症,这医书上的方子也着实骇人听闻,臣等如今也是进退两难,此事还须六殿下定夺。”
说着,便递上了一张药方给玄玉。
玄玉先是定睛看了看来人,发觉这是个生面孔,年纪只五十出头,再看了看他身后的太医们,也似并无吃惊般的默认了这个人的举动。
看来,此人倒是太医院里举足轻重的人物了。
此事玄玉暂且压下了,伸手便接过了那人递上来的药方,在手间抖了抖,方才展开了一一看过去。
只是这一看,却是惊得他没掩住的手颤了颤。
这方子——
这方子怎会这么巧!
玄玉的神色很是僵硬,看着手里的药方一动不动的愣神了良久,才将拿着那单子的手放到了膝上。
“此事父皇可知道?”玄玉问道,言语之中带着些悲凉之意。
“未曾,如今只等六殿下决断。”那人说道。
玄玉有些出神,这下听了,也只淡淡的点头。
随即将药方递给了身后的一个侍卫,然后说道:“派人进宫去通报父皇。”
那侍卫领命而去后,玄玉又对眼前这一屋子的人下了命令:“你们也在此等着。”
此事事关重大,若是出了些许的问题,今年这一届的考生可就遭殃了。
惊风之症,虽是一种病症,可它也是一种毒。
而此番医术的命题既是这个,那么很有可能是有知情人打起了这个主意,借此来加害太子。
这事若是深查,定然会牵涉到许多意想不到的势力,并不是他能说查就查的。
只是不知父皇知道了,会如何应对呢。
六皇子府。
阿福还在睡梦中,却听得一阵敲门声。
听着敲了一阵后歇下了,她翻了个身,又想继续睡去,可就在这个当口,却听那本是在院门外的敲门声,挪移到了屋子外头。
这一下就惊醒她了。
这是翻墙进来敲门了?
这一清醒,睡意全无,阿福赶紧的从床上爬了起来,扯过一旁的一件袄子往身上胡乱的套着,便趿拉着鞋子打开了卧房的门。
这出得外厅后,那门口的敲门声就更是清晰了。
“谁啊——”阿福壮着胆子朝着紧闭的屋门喊了一声,眼睛又往一旁秋实的卧房门口看去,却没见着动静,想必是去考试去了,这一下心里也是砰砰砰的直跳个不停。
“杨姑娘,我们是府里的侍卫。”
听到这话,阿福的心才安定了些,可是府里的侍卫为何会在这时候找她?
难道是玄玉,还是秋实出事了?
想到这个,阿福连忙走了过去,可是在手触碰到门栓的时候,却又多生了个警惕心。
透过门扇缝隙往外看了看,只见黑压压的几个人伫立在外。
细细的看去,发现为首的那个人确实是她见过的。
就是玄玉书房门外守候的那些侍卫里的一个。
这下心里才放心了下来,将门给打开。
“杨姑娘,我等奉命前,还望姑娘能跟我们走一趟。”为首的侍卫说道。
“去哪儿?”阿福看着外头,确实是来了三五个侍卫,一身戎甲看着很是严肃,不由自己心下也一动。
这事情是不是很严重啊?
“姑娘去到便知。”那侍卫并未曾透露,只是冷冷的和阿福说道。
阿福这下心里又犯了嘀咕。
总觉得要出事。
眼看着一旁的侍卫就要过来将她请出去,阿福连忙抬手示意。
“等等——我能不能再带一个人去?”阿福问道。
眼睛骨碌碌的在这几个侍卫身上转悠,想看出些什么破绽来,只是一时却并未发现什么不妥。
“不能,殿下只交代带您一个人去,还请姑娘速速前去。”那侍卫示意其他人上来将阿福押走。
这阵仗就算当真是玄玉让他们来带她的,也着实是让阿福震惊了。
不对,太不对了。
不管怎样,她都要给府里留个信儿,好让人能找到她啊。
“好,我且到旁边拿点东西。”阿福淡定的请求道。
阿福看着那个侍卫,像是过了好长的时间,才看到他点了点头。
阿福立马就往旁边春筝的院子跑去。
“春筝,”阿福边跑边喊道,“春筝——”
回头看了看,那几个侍卫跟得紧紧的,可对她这般在府里大呼小叫的也没有很是在意,看来当真是府里的人没错了。
只是这阵仗太无常理,阿福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春筝的院门没开,阿福使劲的敲了几捶,又一个劲儿的摇晃着那门环,几乎要将门扇给掰下来一块,才听到里头传来了一阵恼怒声:“住手!门都要掉下来了!”
阿福听见是春筝的声音,这才将手从门扇上撤了下来:“春筝是我,快开门有急事!”
这会儿她也没什么好怕的了,只希望春筝赶紧出来。
门扇上又抖了抖,只听得人在里头捣鼓了一下,院门才吱呦一声打开了。
春筝黑着脸站在门后:“什么急事?”
那脸色大有一番你不说出个所以然来绝饶不了你的架势。
阿福也管不得那么多了,朝一旁盯着她的侍卫那头笑了下,随即将春筝往院门里推了一下,自己也往里进了两步,趁着这当口一把抓住了春筝的衣襟。
“你听着,外头有两个侍卫要带我走,又不说是什么地方,我认得他们,都是你家主子书房门外的人,只是这事我还是觉得有些诡异,现在来告诉你一声,若是你家主子回来了并不知道我被带走,你就能给他报个信儿。”阿福死死的盯着春筝的眼睛,以此刻她最快的语速说道。
“这——这是为什么要带你走?”春筝这下也察觉到了阿福的不对劲,眼神也看到了那又跟紧了两步的几个侍卫,才知此事有些要紧了。
“我也不知道,耽搁不得了,我得走了,你待会儿悄悄的从里头打量那两个侍卫的长相,之后就拜托你了。”阿福手上的力道紧了几分,快快的和春筝说了这一句,立即松手回身走了出去。
“阿福——”春筝下意识的就喊了一句。
只是这时阿福只回头看了他一眼,一旁的几个侍卫就护她在中间,没一会儿就走得不见了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