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善之将最后一碟菜品端了上来,方才落座。
今日徐怀谷和温娘外出未归,故此时席上只徐善之,宋思明,秋实和莫景。
“莫景兄是何处人?”徐善之给莫景倒上茶,问道。
“祖籍京城本地人。”莫景也并未推辞,小啄了一口。
“师从何处?”徐善之问道。
莫景淡然一笑:“此乃秘密。”
徐善之哈哈一笑:“好。”
秋实在一旁看着这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却不是很明了徐善之将莫景也带上府里来是为了什么。
“秋实,尝尝这个。”宋思明给秋实夹了一块鱼。
秋实点头道过谢,夹过那鱼肉尝了起来。
“如何?”宋思明看着秋实的神色,问道。
秋实点头道:“好吃。”
“这是这家伙做的。”说着,宋思明眼神往徐善之那侧瞧了瞧。
这倒是让秋实吃惊了。
想不到徐善之还会做菜。
眼神往徐善之身上一打量,怎么看都不像是会下厨做菜的人。
“你瞧着也不像罢。”宋思明悄悄的凑过来说道。
秋实只能点点头。
看着宋思明面上的神色,秋实有些觉着这两个似乎越发的合拍起来了。
早些时候,还是那般冤家似的模样。
这一会儿,倒是越发的和睦起来。
想着自从上一回听说了宋思明是住在徐府里,想必这些日子也是住在此地。
倒是磨合着磨合着就妥了。
“在下还想冒昧问一句,田姑娘师出何人?”莫景突然将话题转到了秋实身上,笑意盈盈的问道。
“只跟着娘亲在山野间疯耍罢了。”秋实回道。
“如此说来倒是很想见见田姑娘的娘亲,不知可是能引见?”莫景说道,声音里充满的敬仰。
秋实摇头轻笑:“娘亲只不过是个山野的妇人,况且这会儿人并不在京城,饶是难见的。”
“既是如此,也是遗憾了,”莫景说道,“但来日若有机会,请田姑娘务必要引荐引荐。”
“好。”秋实应了一声,便继续用饭遮掩过去了。
她如今也不能知道娘亲身在何处,谈何引见?
况且,就算她知道了娘亲的所在,可如此这般形势,也不能随便的将娘亲暴露在外人的视线里,况且,这还是个刚认识的陌生男子,兼武艺高强。
那头徐善之又引了莫景说话,秋实这才得了脱身,赶紧的将自己的饭给吃完,然后便离了席,往府里随便的逛了逛。
一个小丫鬟跟在她的身后,距离不远不近,恰恰好。
徐府不大,走在里头看着一砖一石,青瓦层叠的,倒很是能静下心。
这一下,倒是又想到了徐善之这会儿将莫景带到自己府里的用意。
刚她在席间观察了几许,可也未曾发现什么不对劲的。
看不出徐善之的意图来。
但又一想今早莫景的表现,秋实又隐约觉得与这有关。
只是不知,徐善之到底是想做什么。
走了好一会儿后,秋实方才又倒转回来回到了饭厅。
罢了,且不想这个。
阿福见今日事情已然闹得可以了,在交代了范掌柜该做的事后便走出了绸缎庄。
在街上溜达了一圈,在糕点铺子里又提了一袋糕点,阿福这才雇车回了府。
边吃边想着今日这些事情到底是要怎么处置才好。
这么想着,脚步又走到了厨房旁边那条巷子里头去。
还是那扇门,阿福往门缝里朝里张望,却不见了之前那道小小的身影。
是去睡了吗?还是去学习了?
阿福看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察觉到里头有什么动静,看看门扇也已经是牢牢的关上了,阿福看了看怀里的糕点,也只能就此作罢,折返回自己的院子里。
这才往自己的院子里走了进去,阿福突然想起了春筝。
早上的约定还历历在目,这会儿突然就想过去看看他在做什么。
于是阿福又走出了自己的院子,来到了旁边春筝的院子里。
只是这院门却是关着的。
阿福伸手推了推,却发现推不动。
这是锁上了?
想了想,又不好去敲门,在院门前站了一大会儿,终是转身走了。
还是晚上再过来罢。
这走着走着,就逛到了玄玉的书房那头去了。
门前还是那几个人在守着,阿福上前问道:“你家主子呢?”
“出去了,杨姑娘若是有事,可留下口信。”其中一人说道。
出去了?还真是不巧了。
“嗯,他什么时候回来?”阿福问道。
“主子并未交代。”那人继续回道。
这么说是去办事了。
阿福想了想,正要转身走的时候,却又问了一句:“他什么时候出去的?”
“一个时辰前。”
“好吧……”阿福点点头,随即就走开了。
这一下处处没得去,她又只能往自己的院子里走。
想着回去躺躺罢,就闲散半日。
这么一想,回院子的脚步也飞快。
话说今日的府里人并不多见,往日还能碰见个一两个,今日却是一个人影也没见的四处走动。
心中虽疑惑,但阿福还是没有去特意的找人来问话。
只当是碰巧罢了。
很快,她便回到了自己的卧房里。
往床上那么一摔,本想卷过被子就躺起来,却在翻身的时候被个硬硬的物件给咯到了自己的肋骨。
阿福伸手去摸,这一下却摸出来个令牌。
拿到眼前一看,刹那间还不认得,但转念一想,就记起了这块牌子的来处。
这是那日傅子槿给她的。
令牌上的兽纹依旧那般庄严肃穆,阿福看着看着,心里突然就想到了一件事。
贵吉钱庄。
钱庄里人很多,阿福本想挤到那高高的柜台前问里头那人,却看着这人山人海的歇了念头,转而找了一个店里在维持秩序的伙计问道:“你们掌柜的在吗?”
“公子找我们掌柜的所为何事?”那伙计的往阿福身上一打量,面上也还是恭敬的态度。
“想来是要紧的事,方才让你传话你们掌柜。”阿福望着身边这人堆,笑着说了一句。
那伙计看到阿福这般神态,安然自若的也不见慌乱,虽衣着非昂贵布料,但自有一番不同的气度,这么一想,那伙计便不得不重视了阿福的话:“公子这边来。”
说着,就带了阿福朝钱庄里的一个通道往里去。
阿福自然也是跟了过去,没走一段,就被领着入了一间旁的小室。
“公子这边稍待,小的这就去看看掌柜的是否还在庄子里。”那伙计对阿福行了个礼,便走了出去。
没一会儿,就来了一个看着年纪更小的男孩儿,进来给阿福端茶递水。
阿福连连谢过,待那小男孩儿也出门外去侍立的时候,她才得了心思想着待会儿要说的话。
怀里正揣着那个傅子槿先前给她的令牌,此时似有些发烫般的灼着她的胸口。
不知这钱庄是什么来头,她们又是一群什么样的组织。
此时,本是打定主意要来探一探的阿福,又有些不安了。
虽说是来看看,但若就此不能再脱身,也是个麻烦。
只是那一件事,还真的是棘手的。
想到玄玉,阿福的心又坚定了几分。
比起让他为此奔波烦心,还是她来解决罢。
虽不知这贵吉钱庄到底有何来头,又有何能耐,可阿福的心里却很是相信,这一趟,她能得到满意的答复。
傅子槿那个人,就是这么让她觉得靠得住。
就这么想着,那头门上传来了动静。
一抹暗红身影飘然而至,在屋里站定后,瞧见阿福便笑开了迎上来:“杨姑娘?”
阿福有些吃惊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可是掌柜?”
话虽说得淡然,可心里却也是犯了嘀咕。
掌柜是女的她是有些吃惊,但更让她吃惊的是掌柜竟是知道她是谁。
看来傅子槿做事,倒很是妥帖啊。
只不过,不知这份妥帖,是好是坏了。
“我就是贵吉钱庄的掌柜,乐官。”
“月掌柜。”阿福问了一声好。
“杨姑娘终于是来了,快坐。”乐官示意阿福落座,道。
那一旁的伙计已经妥善的将茶水给乐官斟了好,之后不待提醒便已经很是知道礼数的退出了门外,并守候在外头。
“不知杨姑娘此番过来,所为何事?”乐官端起茶来笑着问道。
眼神还往阿福身上打量了一圈。
阿福也不废话,直接从怀里将那令牌掏了出来,放到了二人之间的茶几上,然后轻轻的推到了乐官那侧:“我想掌柜的应是懂得。”
其实,阿福只知这个令牌拿到这里能找到傅子槿希望她知道看到的人事物,而且,这里的人,应是能帮她无疑了。
只要她肯付出代价来作为交换。
那乐官看到这令牌,便将它拿到了手上,端详了一会儿,确认是自家的物件后,才放入了袖中,并起身朝阿福作了一揖道:“杨姑娘这边请——”
夜幕降下来,阿福才回到了六皇子府门前。
这些天走的都是侧门,这会儿看到门边上那几个守卫,倒是感到有些陌生了。
因着这些天京城里来了许多陌生的外来人口,故各府都增派了些人手来守卫,防的就是有人要趁乱惹事。
阿福几步便走了进去,往日见到的那老人家这会儿也没在这儿看着,只是那张看着上了年纪的躺椅还在一旁立着,瞧着很是安心。
正要越过门槛往里走,一声唤唤住了她。
“阿福——”
阿福转头一看,是秋实。
“嘿——你怎么这时候才回来?”阿福笑着转过身来,迎了几步道。
待秋实近前,阿福又问道:“这么个天色了你吃过晚膳没?”
只是秋实却不甚在意这个,她有要紧的事要跟阿福说:“嗯,阿福,快过来。”
说话间便拉住了阿福的手腕,将她带进了府中。
二人很快的便到了自己的院子。
一路上秋实什么都没有说,阿福也很是纳闷,这会儿见秋实将屋门给关严实了,这才觉得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怎么了?”阿福问道。
“你可知我今日遇见了谁。”秋实的面色有些僵,但说话的声音还是如往常般并未改变。
“遇见了谁?”阿福这就更是云里雾里了。
只是也心里渐渐的紧张了起来。
“今日下午的考试,我看见了阿文,”秋实凝重的说道,“但太子受伤了。”
什么——
就是在今日考生云集的练武场边的一座宫殿里,此时灯火通明,照耀得好不明亮。
只见几个守护在门外的公公神色俱是不安,紧张的在外头等候着,整个大殿都被侍卫围得严严实实的,里头并不曾听见一点响动。
两位奉命端了热水来的侍女走到了殿门前,公公门立即给她们开了门,待二位进去后,连忙又将门关上了。
那二人捧着热水进了大殿,又绕过一侧的侧厅,小心的和侍立在通道上的公公们回了一声话,才得了允许往里头进。
此时从里头的一间厢房里传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太子这伤势来得实在是离奇,微臣……”
说着话音便小了下去。
“说。”玄玉冷冷的吐露了一声,气势上丝毫容不得这吞吞吐吐的姿态。
既是这般,只听扑通一声,似有人跪下的声音,之后便听到那人像是豁出去了般说道:“微臣无能为力!”
烛光照在玄玉脸上,瞧不见半分的柔和,眸子里冰冷得让人觉着看上一眼就要被冻伤般的可怕。
一旁一一给太子诊过脉搏的太医都挤在一旁头都低垂下来不敢言语,心中也很是不解,这脉象实在是诡异至极,丝毫摸不出病症何处。
此时太医里有人瞧着跪在地上那一个老太医,终是不忍,随即往旁踏出了一步,朝着玄玉也跪了下来。
“微臣也细细的查看过太子的脉搏,当真是无法探究到原因,只是微臣斗胆问一句,太子是因何这般昏迷不醒的?”
这一句问,玄玉的眼神立时钉在了问话的那个人身上:“这问话,各位不觉讽刺?”
这一声恍如霹雳般炸在了屋子里,那一片太医一下便屈下了膝盖,齐刷刷的跪倒在地上。
而在屋子的另一侧站立的几位今日主考的大臣,也是跟着齐刷刷的跪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