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身着白色绣花底裙,蓝色中衣的女子,从一旁走了过来:“妈妈。”
朴素的妆容,乌黑的秀发轻轻的挽在脑后一侧,浅浅一笑,在这美人如云的花容阁里,特别得令人觉得眼前一亮。
“紫菱……”秦姑看着这一身打扮的紫菱,一时间倒是有些觉得不敢相认。
“如何?”紫菱将众人的神色都收入眼底,笑着问道。
“美极了。”阿福笑着合掌点头道。
“杨公子,你当真是不一样。”秦姑转过身来,看着阿福认可的点头道。
“妈妈谬赞了。”阿福笑着微微回礼。
这好与不好,等入了那人的眼,才能是好的。
“妈妈,我有些紧张。”紫菱抬手理了理自己的衣裙,说道。
秦姑笑着抬手在紫菱的肩头轻拍了拍,笑道:“傻姑娘,都到这当口了,尽管去做罢。”
见紫菱当真是有些紧张,阿福也在旁说道:“紫菱姑娘,我相信你能好好将这个人物演活的,你往那儿一坐,静心弹奏便是了。”
阿福不懂音律,但就她听过的紫菱的水平,只要她照常发挥,那便达到了阿福需要的效果。
这回表演,她采用的并非是突出某一人的方式,她想要在这里,突出团体的优势。
强烈的故事性,和撼动人心的琴曲声,再加上美妙的舞姿,还有不一样的舞台布置,她想让这种风格,成为花容阁的优势。
“嗯。”紫菱点了点头,眸光里泛起了感激。
就算事情还未曾见分晓,但这么一套行头和琴曲下来,紫菱对阿福的认可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实了。
这是个很有才华的人。
一旁的秦姑也是这么认为的。
就凭阿福吩咐她改造台子的布置,秦姑已然能感知阿福的不一般。
今夜将会是她花容阁翻身的时刻吗?
她无比期待。
兴许,还真的可以。
此时的洛明真,正坐在柳陵风的马车里一同往青袍阁去。
她回去将自己打扮成了阿福的模样后,便再此来到了柳家绸缎庄里与柳陵风汇合。
柳陵风对她没有怀疑,这让洛明真心中得以稍稍放松了些。
“陵爷,您去见钟秀公子,为何要我一道去?”马车上,洛明真问道。
柳陵风瞧着她还是纠结于这个因由,便遂了她的愿,给了个解释:“你早些接触他也好,往后,也能提防着些。”
“可陵爷知道,我可是女的,去青袍阁那种地方,我可能吃不消啊。”洛明真试探问道。
柳陵风既然知道她是女子,还会让她一同去青袍阁这种男倌遍地的地方,洛明真直觉里头可能有什么暗藏的目的。
她要先探探柳陵风的口风。
然而柳陵风却是不愿再往细里说:“我会护着你,只是你别擅自离我太远。”
看来果然是有些什么非要阿福去不可的原因了。
“多谢陵爷。”洛明真回道。
既然柳陵风不肯说,而自己此刻也已经坐上了去青袍阁的马车上,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便也没什么好退缩的了。
“怎么今日不见秋实陪同你过来?”柳陵风盯着阿福的眼睛,突然问起了秋实。
所幸阿福之前有和她交代过这个,此刻洛明真才没有惊慌失措。
“秋实近来研究兵法入迷,我对京城也已熟悉不少,她便没有一道出来,加之是跟着陵爷,想必秋实也是放心的。”洛明真神色如常的回道。
依然是看不出什么破绽,然而柳陵风调查过,秋实本人,确实是不在陈府里。
只是,她会去了哪里?
这倒是要好好的从眼前这个人身上找答案了。
“下回,让她一道过来罢。”柳陵风并没有点破洛明真的谎言,而是给出了逼迫的法子。
“好。”洛明真应道。
心里头却是在想着先应付过去,之后再让阿福来收拾这个烂摊子。
她本身就是不擅长圆这种话的人。
但愿这个柳陵风,是个能信任的人。
不过,今夜她倒是不会太担心,因为洛明空正坐在另一辆马车上,小心的在她后头跟着。
“二位爷,里头请——”
青袍阁大门前,几个下等迎客男倌儿正热情又不失礼仪的将柳陵风和洛明真迎进了青袍阁。
“嗯,”柳陵风应了一声,随后从袖中掏出一个牌子递到了其中一个男倌儿手上,“劳烦带路。”
“是,爷请随我来。”那男倌儿看了柳陵风一眼,眼神里便迸射出一种难以名状的情絮。
洛明真侧眼看了看此时的柳陵风,到了这地方,倒是和马车上的神情不一样了。
满面柔情的浅浅笑着,像是从画儿里走出来的儒雅公子那般的醉人。
怪不得方才门口上的一众男子都痴痴的看着他,确实是有一副好皮囊。
他们走的是偏过大厅的外廊,故此才没有遇上太多人。
只是洛明真倒是有些担心后头的洛明空跟丢了她。
这么想着,她便状似无意般往身后打量了一下。
这么一看,刚好看到洛明空拦着个肤白貌美的男倌儿正要进大厅。
洛明真正着急她该如何提醒洛明空往她这边看,所幸洛明空还知道要左右瞧瞧,这一瞧,自然是瞧见了故意放慢脚步的洛明真。
心下稍安,这才继续跟着柳陵风安心的往前去。
那小男倌儿将他们领到了一处像是酒肆般的地方,然后打开了一旁的一间包厢门,将他们领了进去。
洛明真疑惑的在桌前坐了下来。
青袍阁里头,竟是酒肆?
这也太奇怪了吧?
只是,当招待酒菜的伙计进来后,她的疑惑立马就消失了。
异常清秀的面容上未施半点粉黛,可那容貌却是让洛明真瞧了都自愧不如。
盈盈可握的身姿,一身嫩粉的长袍,脖颈间围着一圈雪白的毛领子,衬得他的肤色更是异常的白净可人。
此时,这位伙计手上端着一只上好的白瓷茶壶,正低垂着眉眼给柳陵风倒茶。
这姿容,这穿着,哪里是正常的酒肆伙计,明明就是正儿八经的花阁中人。
“二位爷,可是要点什么?”放下了白瓷茶壶,伙计退了半步,福了福身说道。
软糯娇嗔的声音,听得洛明真一身寒毛登时立起。
这声音,可是如何能练成的?
柳陵风随嘴便报了一系列菜名,吩咐先让厨房准备着,待人齐了再烹煮上菜。
那伙计应下后,柳陵风便扭头问了刚刚陪同进来的男倌儿一句:“钟小公子可是来了?”
“还未曾,待钟公子过来,小的一定带他到这儿。”那男倌儿立在几步开外,也是低垂着眉眼回话。
“嗯,都下去罢。”柳陵风说道。
“是。”
话音落,那二人便都退了出去。
“陵爷,钟小公子可是好男倌儿?”洛明真看着那关上的门扇,心中对钟秀的好奇更是大了几分。
“嗯,他只好男倌儿。”柳陵风眯了眯眼,端起茶碗浅浅的啄了一口道。
洛明真点头。
也是,好男色在京城里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钟家有三子,这钟秀独独好男倌儿,也并非不能如愿。
但能毫不避讳的将自己的心头所好表露出来,此人倒是有些气量。
洛明真对钟秀又是好奇了几分。
就在柳陵风正想问问洛明真关于服饰上的事情时,门便被叩响了,随即一声轻狂的笑声便传了进来。
“陵爷,许久未见。”
一道欣长身姿迈入屋里,一股英锐之气顿时扑面而来。
柳陵风起身迎上前去:“钟小公子,确是久违,这边请——”
待钟秀走到桌旁,柳陵风才对提到了正站在桌旁一脸淡然的洛明真:“这位便是杨瑞福。”
自从进屋后,洛明真的存在便吸引了钟秀的注意,此刻柳陵风一将阿福的名号报上,钟秀的脸上更是浮起了一丝意外之喜。
这便是那杨瑞福么。
“杨公子,”钟秀盯着洛明真的眼睛,邪魅一笑,“久仰大名。”
“钟公子。”洛明真勾唇一笑,点了点头以示礼仪。
柳陵风招呼着几人落座:“来人,上菜。”
“今日倒是没成想陵爷会带着杨公子一道过来。”钟秀看着柳陵风给自己斟着茶,趁机说道。
“此前发生了那等事,阿福作为里头的主要人物,想来还是当面让钟公子见见,将里头的事情弄弄清楚为好。”柳陵风将茶壶放下,示意钟秀用茶。
“多谢陵爷的一番美意,”钟秀端起茶碗虚敬了一番又将茶碗放回了桌上,随后看着一旁的洛明真饶有兴致道,“那么,杨公子,就请你说说,这件事的来龙去脉罢。”
花容阁。
花厅里叫好声一片,几位打扮光鲜的姑娘施施然的退了下去,终于到了牡丹上场。
今日牡丹表演的还是她拿手的舞技。
冬日里的天还是一如往常般的冷,可花厅里却是因着生了不少的暖炉,此时倒也察觉不到严寒的气息。
身着轻薄白纱的艳丽女子,在一阵急促的琵琶声中,仿若从天而降般从花厅的上头突然跃下,惊得四面座下一阵抽气倒吸声。
琵琶声停,丝竹声渐起,台上那鲜红遍野里最为显眼的一抹白衣仙子,便随着乐声袅娜起舞。
一时间,整个花厅里就只能听见乐器的声音。
阿福从小窗里看着那位正在台上轻舞,名为牡丹的女子,不得不打心底里承认,这个姑娘可真的是太厉害了。
牡丹刚刚突然从花厅上跃下的一瞬,就已经将阿福深深的惊艳到了。
那舞姿,那身段的柔软,没法用言语来形容。
光是看座下的观众们那一双双紧随台上的美人儿转动的眼睛,就能知道台上的人到底是有多么美妙了。
看了一会儿,阿福的目光便从牡丹的身上转到了花厅里的看客身上。
几乎没有费什么功夫,阿福便找到了她想要找的人。
看那位置,看那服装,看那一桌人说话的氛围,阿福看了一会儿,便能准确锁定玄修然本尊了。
人和人的气场是不一样的,尤其是在这么等级森严的朝代里,尊卑有序是必然。
大皇子的名头,此时此刻搁在这里,也就相当于顶级了。
旁的人或多或少的都会降低自己的姿态去迎合那个高贵的皇族身份。
况且,那个人看向牡丹的眼神,与旁人皆是不同的。
就在阿福正看得入迷的时候,身后便传来了一个姑娘急切的呼唤声:“杨公子,杨公子!”
“我在这儿!”阿福应道。
在小窗旁往外看的人可不少,阿福挤了几下才走出了这个小包围圈。
果然是个小姑娘,一见阿福露面,也顾不得男女防备,急急的拖住她的手便往后室的后头走去:“你快来!”
待阿福来到后头一看,几个熟悉的姑娘正围着一个半躺在一张椅子上的人焦急的说着什么。
“怎么了这是?”阿福开口问道。
一听到她的声音,那几个姑娘便立马朝阿福看了过来。
“雀儿身子不舒服,怕是上不了台子了。”紫菱从一旁走了过来,神色严肃的说道。
阿福的目光往椅子上半躺着的人看去。
果然,是雀儿。
阿福走过去,弯下腰来轻声问道:“要紧吗?”
“我,可以撑着。”雀儿看了看阿福,又看了看环绕在她周围的姐妹们,撑起身子说道。
看着这般情境,阿福安慰的对雀儿笑了笑,扭头对紫菱说:“来几个人,帮忙将雀儿的戏服除下,让小姑娘们扶她回去休息罢,身子要紧。”
“可……”雀儿看向紫菱,欲言又止。
阿福看着雀儿笑了一下:“没关系,我替你上。”
“什么?”紫菱在一旁下意识的说道。
“那您还有别的办法吗?这可是扮演白居易的人,临时上哪儿找去?”阿福笑着回道。
白居易在这首曲子里可是个关键角色,随便让个人来代替是演不出那种感觉的。
阿福不想搞砸今夜的演出,这关乎太多人的目的了。
况且,白居易的妆容也能将她原本的容貌遮挡住,倒也不怕被人记住自己的脸。
“那好,”紫菱看着椅子上的雀儿,又看了看阿福自信的神色,心一横,立即吩咐道,“快,给杨公子上妆!你们几个替雀儿换了戏服便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