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做了一个梦,梦见了他,他的头发闪着银白色的冰点,坐在高中的教室里,她从窗外走过,一步一步眼眶发涩,停在后门注视着他,想被他发现,又害怕被发现。终于他还是看了过来,还是那样的笑容,尽管已经模糊了。
他微笑着问她:该去考试咯,你去不去?
好似是被人打开什么开关一般,她的眼泪霎时落下。
她发现她是在梦里了。这个人已经不会再见到了。他已经是别人的人了。并且永远。
我不去。
——
“……”胸口一抽,眼眶湿热,阿福清醒了。
“要死……”
窸窸窣窣,陆续有人起床了。旁边的秋实摸了过来:“阿福起来”
“好……”累。
虽然夜色浓浓,但驿馆里已是一片明亮,人影幢幢。
“阿实,有什么药吃了能不做梦的麽?”吃着领到的馒头,两人背着各自的包袱往阿于的马车去。
“不知。你夜里做噩梦了?”
咽下馒头:“嗯,超级噩梦。”
“说来听听”
“……记不清了”抱歉秋实,这事她无法开口。咕嘟咕嘟灌下几口水,“阿于醒了吧?”
“估摸着是醒了的”秋实回头看了一眼阿福,“也就是你会睡得不分时辰。”
哈哈,她现在这作息简直就是奇迹了好吧。没多说,跟着秋实寻阿于去了。
越过马车群,阿福眼尖地发现了昨日那马车,忙拉扯秋实看:“在那在那”
走近前来,没发现车夫,轻敲紧闭的车门:“阿于,你在吗?”
几秒时间,没有回应。阿福再次敲门:“阿于?该起来啦”还是没有回应,转头向秋实抖眉,“看吧,这人比我还不分时辰。”
“我可是开门咯,打扰了”阿福笑嘻嘻地去打开车门,“人呢?”
秋实上前几步也往里看,整齐叠好的毛毯:“或许是去用食了,咱们等等罢。”
“嗯,”阿福靠在车厢旁,突然想到自己头上的伤疤,伸手摸了摸,“这疤结得还真硬,掉了之后怕是会留疤吧”
“莫要去动,”秋实赶紧上前来拍掉阿福的爪子,“头发还能挡得住,到时若真留疤,去寻了药慢慢治,必定会好的。”
阿福向秋实挑眉:“无碍,留不留疤都挡不住姐姐的魅力哟,哈哈”
秋实轻嗤一声笑了出来:“快给我找个盆来,要吐啦”
“很好,跟上姐姐的节奏咯”阿福也笑了起来,这几日和秋实你来我往的,已经相互影响了。秋实也就和熟悉的人才会显露些少女的活泼天真吧,学武的姑娘,大概也是背负很多的。
“阿于好慢啊,”阿福已经蹲了下来,“今日就要分别了吧,虽说他大概不好相处,可是,大概分别总是伴随不习惯的吧,路上多个熟人还是好点的不是?可是这是私自带人是违反纪律的吧?况且他要走也拦不住。啊,我怎么突然这么颓”
秋实站在一旁听着阿福喃喃自语,自从阿福失忆后,她发现阿福在很多地方都不一样了,很多时候,她需要习惯并了解这样的阿福。
观察着周围:“阿福你的星象学得如何了”
“哈?星象,噢,阿实我发现一听到这个词脑袋就会好疼,咱们不提它可好?”阿福内心是崩溃的,她已经在繁体字文言文里遨游得简直要虚脱。
太难理解了有木有?!
好不容易理解成白话文可秋实说考试时要写繁体文言文!她的背上简直就是一座五指大山!
“难不成阿福要放弃吗”
“怎么可能!当然要迎难而上!虽说难是难,但还不是完全没有办法的事”阿福一脸认真地盯着远处的屋檐,正色说道。
“加油喔,阿福”这是阿福说过的话,每次看到她说起时都意气风发的模样,不由也会感染到自己。阿福,要加油。
“当然,一起加油!”
喀吱——
顺着声响处看去,阿于高大的身躯从车尾阴影处出现。
“你这是要吓人吗”阿福顿感无奈。
秋实没说话,但她的内心并非波澜不惊。伤还未痊愈却能做到无声无息,阿于果然是个不一般的侍从。
玄玉只撇了阿福一眼,转而问秋实:“启程了吗?”
这是无视她吗?是吗?是吗?!是吧!就算他是救命恩人,但也改变不了她对他人品的看法,这梁子是结下了!
“还有半个时辰,”秋实从包袱里拿出准备好的银两递给玄玉,“这里是二十两,是我和阿福全部盘缠的一半。天亮后去置办衣物抓药,剩下的也够你一个月的吃住行,药方也在里面,还有一点干粮。”
玄玉接过银两收入怀中:“我和你们走”
“?!”阿福忍住没出声。
秋实代她问出了心声:“为何?”
“我也去京城”玄玉淡淡地说道。
“那把银两还给我”阿福站了起来,直视玄玉。
“若是你途中设计丢下我呢,”玄玉用他深邃的眼神直勾勾看进阿福的眼眸里,“既已交付与我,哪有拿回去的道理”
这眼神太有震慑力,阿福努力坚持,还是移开了视线。
“就随阿于罢,只是望你多加谨慎,别露了马脚。”思索片刻,秋实提醒玄玉。
“我会的,表妹。”玄玉微扬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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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视角只能看见秋实和车夫在谈话,偶尔伴有肢体语言,虽隔得不远,却听不见谈什么。是的,她是放风的。
“走吧,我们也该回去了。”秋实走到了阿福身旁。
“办妥了?”阿福询问。
“是,平日里就说是车夫的亲戚,都打点好了。衣物药物平日里的饭食马夫都能弄到。”
“如此便好。”阿福往玄玉在的方向看,穿着她的衣裳,脸上脏物也没洗去,果然很滑稽。但确是很有气场的一个人。
就是不懂礼貌真是毁了。
阿福摇摇头,跟着秋实归队去了。
十月初的天气,难得寒霜未至。
车队有序地行进着,玄玉坐在马夫的身旁,靠着一侧的车门,似是出神,又似观看远山。
“兄弟闷得慌吧?”马夫侧头看了一眼玄玉,似了然般露出笑颜随后又把头转回去看马,“长时间行山路没个人说话确是不好受。”
“还好。”
“兄弟,听哥哥句话,下回走山路就该带上硫磺药包吧,这被蛇咬可大可小,一不小心小命就这么丢了也是平常。”言及此马夫心有余悸地舒了口气,接着说道,“老天爷对你也不薄,虽说你生来脑子就不好,可瞧着你这模样也俊,遇险又偏碰上你表亲,真真是傻人有傻福啊。”
“脑子不好……”玄玉把这句复述了一次,嘴角不由得往上翘,这俩丫头可真敢说呐。
一旁的马夫瞧见玄玉这神情,更肯定了他是脑子不好,怎听得说自个脑子不好还能笑的,果然是个可怜的兄弟,瞧这身不合身的衣裳,定是捡弟弟的穿了都不知晓,也是吃过不少苦的:“兄弟啊,没事,咱都是小老百姓,都相互帮持着,你表亲也都给了办事钱。待今日到那落脚的村镇,哥哥给你去置办几身像样的衣物,保管俊嘞,往后啊别再去穿弟弟的衣裳,不合身呐旁的人会笑话咱们嗒。”
玄玉转过头正色道:“这衣裳,是我自己穿的?”
“我可怜的兄弟,怎么就摊上这种事呢,”马夫长叹,“是啊,我去接你的时候就是穿着这身衣裳,我还奇怪来着,也幸得你那表亲是个好的,肯给你置办衣物,又抓药又供吃喝,还不放心让你自个回去,上京赶考还带着你,也是你前世修来的福气哟。”
那二人撒谎!玄玉心头一紧,难不成!
“确实,是好表亲。”
“就是啊,想那年我去家后山砍柴……”许是太久没遇上能无所顾忌畅所欲言的人了,这一路马夫都在不停地和玄玉说着自己的见闻经历。
而玄玉也尽职地扮演着因脑子不大好而话少的表亲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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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昨日的马车,车上还是昨日的人员。因着宋思明已大好回来,气氛比之昨日热络了不少。
“无碍,举手之劳而已。”车厢内的一女子轻声笑答。
“总归是多谢。”宋思明坚持。
宋思明答谢的恰是昨日借予毛毯的女子。阿福在车厢的这侧端详着,嗯,小家碧玉型的。旁紧挨着的这位,容貌虽平凡,然肤色白里透红,真真是掐一下要出水的说。
“婉言,你为何将毛毯放置身边?”江玉芙问道。
古婉言羞赧一笑:“自小我从未离家,如今带上它,夜里方觉安心。”
“我是带上阿槿便好”江玉芙说着便去挽傅子槿。
“噗哧”古婉言身旁的女子笑了,“我也如此,有婉言便不觉害怕。如若她不来,我定是要弃下京试的。”
“我和阿卿是表亲,这回也是因了有她,我娘才让我跟着车队去京城的。”古婉言朝江玉芙说道。
“阿卿你的肤色真美!平日里是用着什么法子保养?”捣鼓完自己的包袱,蓉儿也带着琴儿加入了大杂谈。
“见笑了,要说方子也没有那个,不过我娘每日里……”
哇,古代养颜秘方吗,可是她完全没有头绪,好尴尬。阿福转头发现秋实在闭目养神,好吧,朝窗口一趴,还是睡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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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连,”云安轻唤。
“嗯,你回去让阿秋把人都给我带来,跟着这支车队,不得接触。”尽管双眼已透着血丝,邢少连的视线依然紧盯着车队。
“是。你一切小心。”不过眨眼间,邢少连的身旁已经完全没有云安的身影。
六殿下,终于找到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