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诸人好奇猜测的目光下,黑衣男子带着他们来到附近的一个清静之地,此人原本不想让景讳两人跟过来,不过纪弘和淡淡的一句“他们也是亲历者”,就把男子的话语塞了回去。
黑衣男子双手撑腰,尚带着一丝火气的目光打量纪弘和两人,终于低声说:“我不知道详细的东西,只知道跳下悬崖以后,张真奕等人要另找夏志行,我仔细询问,才从他嘴里得知‘要教训纪弘和’之类的含糊其辞,我看你们两个关系很好,就没往心里放去,不过若你说的是真的话,十个人同时追踪你,只是为了‘给你一个教训’的话,我是有些不大相信的。”
“不找我报仇吗?不管怎么说,张真奕也算你的亲戚吧。”纪弘和面无表情地说。
“我跟他们不是很熟,或者说跟张真奕那一批张家弟子都不大熟,当然包括血缘之情的话,我的确有向你寻仇的可能,但至少不是现在。”黑衣男子似乎很冷静,继续问:“夏志行呢,别告诉我你也把他给杀了。夏家的人我倒是无感,不过夏志行的实力远在我之上,你总不能连他也击杀了吧。”
“不,只有我失手杀死了张真奕,他们两个都懂得下手的分寸。”纪弘和沉声说,他朝艾之卉示意了一眼:“这位艾之卉道友你应该认得,是她将夏志行击败,并且使他困在一个冰球之内,之后我们就离开了,想来余下的人应该能轻松将夏志行解救出来,其他八个人除了段玉轩身受重伤以外,其他人都没什么大碍。”
“什么!她击败了夏志行?一个人吗?”黑衣男子十分震惊,打量着艾之卉,仿佛要从那张明俏的小脸上看出什么。
“这是连我都做不到的事情,而旁边这位景讳兄弟,他与我并肩作战,跟数倍于我们的人战斗,同样是不弱于我的修士。”纪弘和竟给黑衣男子称赞其他们两人。
景讳和艾之卉都有些不大好意思了,他们原本站在一旁,聆听着对话,如今被黑衣男子轮番扫视,感到浑身都不太舒服。艾之卉还以一笑,赶紧说:“还是说说正事吧,既然放下仇怨,那么我们得一致对外才行,我们到底应该如何应对血天宗修士。”
黑衣男子深深看了她一眼,继续说:“没什么好的应对方法,对手都是凶残好斗的修士,一对一我们一般而言拼不过,但跳下悬崖前,你我不是都将对方的人数看得清清楚楚吗?对手大概只有二十来人左右,我们百灵宗修士数倍之于对方,哪怕一开始措手不及,余下的人聚集联手,我就不信拼不过那些血天宗修士。”
“那么这些人,也是你召集起来的?”纪弘和觉得有些佩服对方的沟通能力,能令其他百灵宗弟子放下警戒相互携手,也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正是,我的实力比纪弘和道友差远了,想要在试炼里保住性命,唯有这么一个方法了。而且我在这个人数众多的队伍里,实力不见得排在前列,也是诸位同门给在下面子,我才勉强有着指挥众人的资格。”黑衣男子倒是颇为自谦。
“那我们有什么好的方法,我们这么多人一齐行动,浩大的声势足以将血天宗的人吓跑了吧。”景讳插嘴问。
黑衣男子听到纪弘和对此少年的称赞以后,早已不敢怠慢,回答道:“队伍中几位主要战力,曾经设计埋伏过一个血天宗修士,为了敲开对方的嘴得到情报,我们下了很大一番功夫,狠狠地折磨那个血天宗修士一番,终于勉强得到那么几个消息,对方的目的不在于排名奖赏,更看重我们人头的信息,就是从那个修士嘴里得知的。”
能够折磨得那些身经百战,残暴不仁的血天宗修士迫不得已交出情报,可想而知所谓的“很大一番功夫”并非黑衣男子说得那么简单。单单在旁边倾听着,景讳就感觉到一股寒意从心头冒起,身体微微打了一颤。
黑衣男子继续说:“我们的计划大概是,将很大一部分百灵宗弟子集聚在一起,那些血天宗的人肯定眼馋我们这里这么多人,谋划围歼我们,而且在那些人眼里,我们都不过是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罢了,在他们眼中,我们人数再多,也只是一群待宰的羔羊,必定会对我们出手。”
“你说得的确很有道理,那接下来我们就听你的安排吧。”纪弘和说完,三人转身对着树林人群的方向,刚走出一步,纪弘和忽然回头,冷冷地盯着黑衣男子:“张真奕曾提到过你,作为张家里练气境中期修为潜力最高的两个人,你的竞争对手张真奕死了,你应该有些高兴才对,我说的没错吧,张深砦。”
这位名叫张深砦的张家子弟,他身材挺拔高挑,双臂隐隐有肌肉轮廓,肤色稍微有些黝黑,却是一种时常锻炼的健康肤色。
听了纪弘和的话,此男子毫不动容,反而抬起头,视线穿透了树叶缝隙,光线照亮了他麦子色的脸庞:“最好不要以自己的想法随意猜测别人,这只是徒增烦恼罢了。”
纪弘和转头跟随着景讳二人,突然间,张深砦叫住了他们:“等会,再跟你们说件事情吧。”
等到三个人疑惑地回头,张深砦说:“今天清晨,有一个小队投靠了我们,他们告诉我,夏志行以及张家的其他四个人,惨死在树林之中,为了避免诸位师弟的恐慌,我没在队伍里散播这个消息,还望你们不要随意说出去。”
“他们遇害了?谁干的,难道是血天宗的人?”纪弘和沉声问,而景讳与艾之卉二人有些吃惊。
张深砦向他们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当然,我选择相信你们的话,因为他们身上的伤口,除了张真奕以外,都有着明显的血天宗修士的痕迹。更何况诸位凝液境师叔的魂力,就在峡谷的每一个角落游荡着,他们清楚任何一场战斗,看见我们每一个动作,唯独听不见我们的交谈,所以审判你们的不是我,而是上头的师叔,我自然不会去操心什么。”
哼了一声,纪弘和转身便走,艾之卉紧随其后,而景讳停留了片刻,他深刻地意识到,自己那点小聪明,在宗内各个同门明争暗斗的大风大浪对比之下,只是一抹毫不起眼的小浪花。
一出树林,艾之卉便着急的质问纪弘和:“你真的打算对那个张深砦言听计从吗?他可是张家的人,我们的仇敌,就算他对张真奕的死无感,可是单凭那个人的心计,我就绝不想把希望托付在这种人身上!”
他们三人找了个人群的角落,显然此时没什么人会找上他们谈话,而景讳背靠着树干,锁眉沉思着什么,看起来没将艾之卉的话听进去。他们还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树林间随着一支巡逻队伍走出来,正是聂影此人。
这个苍白肤色的少年见到景讳等人,脸上大为震惊,显然聂影想不到他们有任何可能,从十个人的包围中突围出来。不过他远远看了一眼,不再走近,他很明白这三个人不会对他有什么好脸色看。
景讳等人同样不会再大战来临的前夕,在这个所谓“叛徒”身上白白消耗什么精力,说起来互换立场想一想,他们身处聂影的位置的话,很难说不会做出同样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