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祖母病了,父亲又要怨你不孝顺,然后只肯到两个姨娘房里。”杨广南加了一句。
这句话打动了兴国公夫人。
她没有想到“孝顺”,而是想起了上回为了杨广东之事,自己的丈夫硬是三个月没有同她说一句多余的话,且又收用了一个大长公主身边的丫鬟,夜夜宠爱,就为了气她。她虽然绝不后悔护着自己的儿子,但万一若是他再收用一个丫鬟,她心中也不舒服是不是?
兴国公夫人软下来,嘀咕道:“你祖母病了,他总没有心思再收丫鬟。”
杨广南闻言直觉得一阵无力。
幸好兴国公夫人终于又说道:“我听你的,以后不跟你祖母硬顶就是。一会儿她醒了,我就向她请罪。”
杨广南总算欣慰了些,又低低同自己的母亲细细交待了好些。
一会儿药煎了来,他们三人亲自侍奉了汤药。
兴国公见自己的夫人低眉顺眼的十分殷勤内疚,想想她的性子能有这个表现不容易,便应了儿子的眼色,待她的态度和缓了些。
除了儿女,兴国公夫人最在乎的自然就是兴国公这个丈夫。见丈夫和缓下来,她便觉受到了极大的鼓舞,收了碗后,便同兴国公和杨广南道:“夜还长,公爷广南你们且在矮榻上养养精神。母亲这里有我守着呢。”
“那就辛苦娘了。我们就在外面,有什么您叫我们。”杨广南同兴国公递了一个眼色。兴国公微微皱眉。没有说话,倒还是跟着杨广南一起往外室去了。
到了外室,杨广南请了父亲上座,低声道:“父亲,我有话同您说。”
兴国公坐定,微微皱着眉。刚刚杨广南母子二人说话的时候,并未将声音压的太低,他句句都听在耳中。杨广南应该是想他听到,而他的那位妻子呢?只怕背对着他说话的时候。都忘记了还有他就在后面能听个清清楚楚吧!
而对于他娶到的这位夫人,兴国公早已没了话说。
从兴国公夫人看来,他母亲红月大长公主挑媳妇的眼光的确有些……不靠谱的样子。想到这一点,兴国公真的有些忧心了……
“你说。”兴国公这几年行事低调,对外应酬并不多。对盛京闺秀们更是从未关注过的。如今,自己长子成家在即。他只希望杨广南能心里有谱更好了。
杨广南犹疑了几次,终于低声问出口:“父亲,你还记得大哥小时候的表现吗?他那时是怎样的一个人?当年他十二岁的时候,我记得也去军中磨砺了……他在军中的表现呢?我记得我后来再进去的时候,军中完全没有人提起过他。”
当年他以为这意味着他这个大堂哥当真是平庸无用,所以才不被人提起。但实际上。祖父当时是军中最高统帅,西北军几乎就是杨家嫡系人马……若武兴候老侯爷真的有一个不堪成器的孙子。只怕军中只怕更有议论声!
所以,这中间肯定藏有什么。杨广南想。
兴国公略微皱眉看了杨广南一眼,而后垂目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才轻声地道:“我早年有一段时间四处游历,在家中的时候并不多。但你伯父每每有信,都直言他长子聪慧非常,赞叹之情溢于言表。而你伯父本人却是一个相当自谦的人。”
“广北去战场历练的那一年。我并不在西北军中。军中关于你哥哥的一切文档痕迹,都被你祖父销毁了。”兴国公道:“但有一次你祖父酒醉后曾经感慨过。杨家后继有人……时间正是广北离开军中之后。”
“所以,他一直在藏拙么?”杨广南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一直以来,他文武全才,是所有人眼中杨家最能耐的广字辈人,俨然也是族中认可的下一任族长人选。反而真正的长房长孙,从来都黯淡无光。
今日却来对他说,他这么多年的骄傲,其实只是一桩笑话吗?他只是在骄傲着旁人不屑于的东西?像是那自大的夜郎一个样!
兴国公淡淡看了杨广南一眼,轻声道:“广南。无论他到底为何,但他既然选择了藏拙,就不会再起别的什么心思。当年武兴候的爵位他不屑于去争,今日今时同样也不会争什么。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发觉了什么,但我希望你要能抑制住你不必要的争强好胜之心。你是兴国公世子。你已经有这种修养。”
杨广南沉默。
良久,他才微微点头,说道:“父亲,娘那四户人家,我觉得都并不合适……”他便照着杨广北的说法将那些人家分析了一遍。在这方面,他也不觉得杨广北有必要同他说谎、弄虚作假。不过,他并没有同兴国公提杨广北的名字。
“长阳候之女肯定是不能选的。有那么一个娘亲,女儿受了什么教导都有了什么影响,谁也不敢保证;威武将军家的也不合适,听说是个不肯受一点委屈,只怕将来动不动就要回娘家找人做主的;窦氏女品性很好,有才华,让人钦佩,但真娶回来……”
杨广南摇摇头,道:“唯有大理寺方大人爱女,虽然性格古怪了些,但是足以胜任当家主母之位的。”说到此,杨广南眼神有些漂浮。这样的方正刻板的女子……难道,他真的只能同他相伴一生的妻子相敬如宾?而不能拥有一知心人相守相伴?
他眼前又想起那个站在紫藤瀑下的那位姑娘。
秋天里的紫藤瀑没有春日里如紫色瀑布铺盖的那种美丽,也少了几分夏日的浓绿逼人,只有秋日那从从容容的淡黄,在满园的景致中,安静,毫不招摇。
就像当时在那淡黄色叶子覆盖下亭亭而立的她。
“你既然决定了,便同你母亲说吧。她愿意听你的。”兴国公道。
杨广南没有点头也没有反对,又安静坐了一会儿,起身道:“父亲,我先回去了。”顿了顿,他又对兴国公道:“其实,娘更愿意听您的。”
兴国公没有说话,端起茶一口用完,从鼻端“嗯”了一声,神情却有些不以为意的厌烦。杨广南看在眼中,心中微叹,再没说什么,行礼之后就离开了。
府医的医术很好,一碗药汁下去,待到次日天色微明之时,红月大长公主的热了已经退了下去,人也醒了一会儿,只是依旧恹恹的没有多少精神。
听到兴国公夫人舔着脸说着道歉的话,她也没有什么表示,擦身换衣的时候,也不用她,还是让用惯了的两位妈妈动手,将兴国公夫人赶出了房间。
兴国公夫人一片热心被这盆冷水一泼,心头很有些不高兴。她一夜未睡,脸色自是难看的很。这一出内室,见到迎面武兴候夫人一身孔雀蓝的宫装命妇服光鲜亮丽的,又对着自己露了一个那样让人讨厌的笑容,心里更是不爽的慌。
偏偏兴国公夫人还笑着问她道:“二嫂怎么出来了?不是听说母亲醒来了吗?怎么没让你侍奉着?”
兴国公夫人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当即甩了帕子冷哼一声,道:“三弟妹自进去侍奉就是。”说罢,她恼恨地就走了。
武兴候夫人还在后面笑容满面地送她,却只是让兴国公夫人走的更快。
“夫人,您不进去吗?”
送了兴国公夫人,武兴候夫人安静从容地站在内室门口并不进去,她身边的一个妈妈不禁开口问道。
武兴候夫人轻“嗤”一声,摇摇头没有回答。
既然大长公主要擦澡换衣,这个时候进去,不是要惹她不高兴吗?身为长辈,特别是身份尊贵无比的长辈,怎么会愿意让媳妇儿这样的外人看到自己老迈不中用的身体……不然,那做长辈的怎么还能在她们这些媳妇面前保持威严……
她二嫂不懂这个道理,她可懂呢。
再说兴国公夫人越想心中越是难受的紧,路过一盆蓝色的花儿的时候,她禁不住上去踢了几脚撒气。她不敢怨红月大长公主,却是对那个处处同她相比作对的三弟妹极为不忿。
笑!笑个什么!一脸的褶子,有什么好得意的!
兴国公夫人心中咆哮道。
只将一盆花踢的七零八落不像样子,她才觉得自己心中舒爽了许多,这才慢腾腾地回到明思院,洗洗睡下了。守了一夜,她也辛苦了。兴国公夫人心想。
“二婶娘还真是……”林宜佳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无奈摇头。自己的婆母还在生病,她就算守了一夜,身为这府上的当家主母,她怎么什么都不交待一声就自去睡了?
而且,这都近中午了,皇后娘娘派的御医都到府上了,都还没见着她的人影……
“她是一个心思简单的。”杨广北回答道。
“去将夫人叫起来。”兴国公将御医请到红月大长公主榻前,回头吩咐下人的时候,脸都是黑沉沉的。
杨广南站在那里脸上也很不自在。
杨广北走近他身边,轻声道:“选了大理寺方家的女儿?”他微微点头,道:“也好。方家的姑娘是极聪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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