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比赛的日子到了,一大清早,唐蕴涵就开了车到我住的地方,招呼我上车。
“快走吧,其他参赛学员都已经到机场了。”她的电话刚挂了,我已经拖着行李走了出来。
唐蕴涵打开后备箱,帮我把箱子放好,和我一起坐在后座。这时,我才发现,开车的是另有其人。
果然不出所料,陪她一起来的,是温擎。
他回头朝我礼貌地点了点头。我不知所措地看着他,猛然意识过来,他这是在跟我装第一次认识,唐蕴涵根本不知道我们早就认识了。他和我这么充满距离感的点头,瞬间把我的心情拉到低估。
唐蕴涵沉浸在兴奋中:“温擎,麻烦你快一点,太晚了就赶不上飞机了。安闵,我昨天就叫你快点准备快点准备,你怎么还那么摸啊,你看看弄到现在。”
“我已经在赶了,再说,你们不也是刚刚才到吗?”我嘀咕着,又看了看开车的温擎,心里想,不知道他是刚刚知道我和唐蕴涵有联系,还是早就知道了。如果他知道了,会不会已经告诉洛霄了。如果他早就知道,以他和洛霄的交情,应该已经告诉他了。那么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唐蕴涵之前没告诉他住在这的人是我;另一种可能是,他已经告诉洛霄,但是洛霄根本不想来找我。
于是心情立刻又更加陷入谷底。
我们不早不晚,刚好赶上飞往B市的飞机。唐蕴涵和我们一起去,温擎因为工作关系没有办法随同。他站在安检口和我们挥手告别,我回头看了看他,看见他也在看我,然后冲我一笑,那个笑容,和我在医院的时候一模一样。
整个飞行途中,我都不爱说话。心里堵得厉害。不知道是因为温擎还是因为洛霄。唐蕴涵小声问我是不是晕机了,一时找不到托词,我便点了点头。
她叫空乘人员拿来一条毛毯,要我躺一下,我猫在毛毯里,闭上眼睛,这样也好,可以不用和她交谈,因为她的话里一定少不了关于和温擎的小幸福。
她真是命好啊,洛霄不是他的男朋友,却甘愿为她安排人生;温擎,不管真心也好,假意也好,他现在对她关心得无微不至,此刻的她是那么令人羡慕和嫉妒。她还有自己的事业,一个女人,同时拥有这些,还有什么可遗憾的。而她,才不过二十一岁,还有大好的前程。相比之下,我做为这次参赛的学员中年龄最大的选手,我已经27岁了,却一事无成。
顺利地到达B市,我们被安排入住到指定的宾馆,令我意外的是,在得知我的身份时,前台的服务员告诉我,有人给我预定了一个豪华标间,让我和唐蕴涵住到那去。其他参赛的小选手们投来嫉妒的目光,但他们也没说什么。在机场看到我时,他们已经很惊讶,因为前段时间媒体一直在报道我失踪的事情,谁知道会在前去参加竞赛的时候看到我出现。
也许他们有人会通过手机发微博到网上,那那又怎么样,我已经来参加比赛了,而他们即便有这个心思也只是一时兴起,接下来该面对的比赛才是最重要的。
一年一次的书画大赛终于开始,根据年龄,我们被分成三个小组。我分在成人组。
来自各个艺术学院的大学生,有的甚至已经是业内有些小名气的人坐在一起,他们大多留着长头发,无论男女,倒是有几个个性的女孩子把头发理成了板寸,搞艺术的人总是男女不分的,艺术无国界,自然也无性别。有一个更夸张,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胡子留成山羊的胡子那么长。
他们谁也没看谁,只有我不停地看这个又看那个,还没考,就已经被深深震撼了。
大家都在等待着考官出试题。气氛有些紧张,和他们比起来,我什么也不是,所以反而很淡定。只要能得到老师的指点,能结识一些选手和老师就好了,以后,也许有一天我会留在这个充满艺术气息的城市发展。
考试时间到,一个充满艺术气质的教授走了进来。
“今天的考试题目是,无实物绘画,根据你们平时画画的经验,画一幅可以看出功底的,感情饱满的画作,时间是三个小时。”
考生中有了些微的喧哗声,大家想议论又不敢议论,小小的骚动后都安静了下来,有的灵感充沛,提笔就开始画了。有的仰着头,还在冥思苦想。而我,直接傻了眼,在此之前,我都是对着具体的景物画的。
努力地让自己静下心来,闭上眼睛,抛开一切的杂念。脑子里想起在山上的那三个月,江南跟我说的话:闭上眼睛,用心去画,把你看到的,体会到的倾注于笔端,这样,画出来的画才会有灵魂。
当时我觉得他简直是个宗教的狂热分子,现在看来,是多么重要啊。也许这些考生很多人都接受过这样的训练,而我,却一切都是新鲜的。
该画什么呢?我闭上眼睛,让自己沉静下来。
这几个月来发生的事情历历在目,一切好象发生在昨天。那些流过的泪,受过的伤在闭上眼睛回想的时候重新浮上心头。有一种悲伤叫错过,我错过了那么多的美好,到现在,身边只有空白。我带着空白努力向前,坐在这里,却不知道路在何方。
有温热的液体从眼眶里流了出来,滴在画稿上。一个老师走到我身边,轻轻地问我:“同学,你没事吧?”
我擦了擦眼泪,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没事,老师。”
“那赶紧抓紧时间了。”他说完,立刻走了,为的是不打扰我。
我看了看四周的同学,很多同学已经开始构图,下笔了。而我的心中,也开始有了一份属于自己的构思。
我画了一枝花,一枝已经枯萎凋零的花,残败的枝头,枯黄的茎,那么萧索地矗立在风中,远处是初秋的寒凉,满目黄了一半的草就像在哀叹即将逝去的年华,全部都萎靡不振。
一只平凡的白色蝴蝶在枯枝上头流连忘返,它飞离了枯枝,却在离开它的不远处回头看它。
就这么一幅画,构图很简单,要是换了专业的艺术生,可能一个多小时就画出来了。可是我画了整整三个小时,因为每一笔都是注满我的感情在里面的。时间到的时候,我刚好停笔。
我给这幅画题的名叫《错过》,本来是想题《流连》的,但是我想,一个人流连于一个心爱的东西,只会珍爱一时,却没有几个会珍惜一世,只有错过,求而不得才会铭记永久。
交完这幅画,我觉得整个人像被抽离了一样。一个人躲在卫生间里大哭了一场。
一个人轻轻拍了拍我,我抬起眼睛一看,竟不认识。她面容慈祥,看起来应该有六十多了吧,浑身上下充满了艺术的气质,也或许是我来参赛,看谁都有艺术气质。
她看了看我的胸卡,说:“你是这次参加比赛的考生?”
我点了点头。
“怎么,考得不好吗?”她问道。
我笑了笑,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她说:“没关系,考得不好就下次再来啊。只要你有梦想,一直坚持梦想,就一定会实现。”
我摇了摇头:“有的东西一旦错过了,就永远错过了。”
“那可不一定,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最后的结局。不管是事业也好,梦想也好,还是爱情也好。关键是你有没有一颗执着的心。错过了,就把他追回来啊。”她轻松地笑着。
她怎么会明白我的心思呢。但是尊重她是位长者,我还是向她表示了感谢。
在B市呆了几天,唐蕴涵为了缓解大家紧张的情绪,决定带我们去B市几个旅游景点去散散心。几个和我一起来参赛的选手也终于放下心防,和我开起了玩笑。
“你是安闵?唐老师一直都给你开小灶,连画画也不跟我们在一起,都是单独画的。我还觉得你很有距离感,但是现在不这么觉得了,我觉得你没有想象的那么难以接触。”一个刚刚参加完高考的小男生说道。
“是吗?我以前看起来很难接触吗?”我扬头问他。
“以前你是名人嘛,所以难以接触也很正常。”
另一个胆子更大,她直接问我:“安闵小姐,我可不可以问一个问题?”
“问吧。”
“你真的……真的和洛氏总裁离婚了吗?”
唐蕴涵连忙训斥那小姑娘:“这是人家的**,你怎么可以问这种问题,小心我把你丢在B市,不带你回去!”
小姑娘吐了吐舌头,没敢再问。我苦笑了一下,就算我不说,他们自己也会有答案的。
“你们玩吧,我还有点事情,要去见一个朋友,蕴涵,晚饭不要等我了,你们吃。”我找了个借口离开,是不愿意再和这群青春无敌的孩子们站在一起。
比赛的结果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的,让我心里依然放不下的是,我来了这么多天,温擎就算只从那天开始知道我在这里,也应该告诉洛霄了,可是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任何动静?我承认,我的矛盾真是让自己都觉得自己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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