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愁湖银鱼严格说应该叫云梦泽银鱼。长约七至十厘米,体长略圆,细嫩透明,色泽如银,因而得名,俗称“面丈鱼”、“面条鱼”。与白虾、白水鱼并称“云梦泽三宝”。只因莫愁湖四周的名楼,千年以来留下无数涉及银鱼的诗句,故此莫愁湖银鱼名声在外。
银鱼体形细长而洁白如银,肉密无刺且滋味鲜美,有鱼类皇后誉称,古称脍残鱼,又称“鱼参”。经过曝晒制成的银鱼干,色、香、味,形经久不变。曾有“分明数得脍残鱼”和“银花脍鱼肥”等诗句流传。
因时间原因,颜子卿只吃到了银鱼汤、银鱼丸、银鱼春卷、银鱼馄饨四个银鱼菜,还有一盘白虾、一碟白水鱼干,这是萧如秀游船上厨师调制的常备菜肴,再要吃更多的,只能去酒楼。
即便如此,颜子卿也吃的肚子滚瓜溜圆。萧如秀只进了小半碗米饭,便放下碗筷看着颜子卿吃。没有初次吃饭的拘束、没有假装斯文的客套,吃了一碗又一碗。每次吃完把碗递给萧如秀,萧如秀转身乘饭再递给颜子卿,接着吃再乘……一切都那么自然。
吃过饭从人们收拾完碗筷,一杯秋茶递到颜子卿面前,清香四溢。
“再有半个时辰花魁大赛就要开始。你,你还不——”萧如秀打破散发茶香的沉默,颜子卿眯着眼睛,还在品味清茶的苦涩和甘甜,萧如秀要添加各种辅料,被颜子卿制止,就爱这种纯净和清淡。
“不去了,又不是没参加过!”颜子卿说的很随意。歌伶们唱的真的很出彩,但那是在安静平和的地方。人山人海、嘈杂无比的地方,还唱什么歌,听什么曲。
“噗嗤!”颜子卿懒散无赖的表情再次逗笑萧如秀,“你不去可以,我却不能不去!”
看颜子卿不明白,解释起来:“这次云中城花魁,是我卫家一名远方表亲,名叫卫沅青;大赛是云中城五大酒楼老板出钱资助,卫家还有一票,奴家可不能不去!”
原来是要去给云中城花魁助威,颜子卿深感花魁大赛的影响力。且不说那个叫卫沅青的本身能力如何,光是身后这波商人,实力就不可小视。
“那捎我一个不碍事吧?你们卫家花了钱的——”
“嗯,当然!可你不去杭州那边?”
“那边人太多,没位置!”“油嘴滑舌!”
当卫府大管家,也就是下午带走卫季道的那名四十多岁男子卫孝,赶着马车停到船头时,等到的不光萧如秀,还有和萧如秀并肩而立的颜子卿。
看主母嘴里的“颜公子”和主母并肩,打算一起上车的时候,卫孝没敢吭声——因为颜子卿的衣着和气质。
一身青色儒衣虽不是绸缎,但做工之精细、花纹之精美,比很多绸布还费力;腰上青色玉带、两块玉佩和头上一块束发宝玉,一看便不是凡品,至少卫家没有。身系一挂紫貂披风,顾盼之间没半点桀骜之色,却又仿佛看不上任何人。
既然姓颜,自然和云州颜家撇不开关系。是颜家哪位公子,卫孝没资格问,但颜家眼下在云州是什么情况,卫孝明白得很。至于说没联想到颜子卿,是卫孝没敢朝那方面想。如今全州都知道韩家、白家正在和颜家“掰手腕”,争第一,颜子卿本人自然是要在杭州坐镇。
对于萧如秀,卫孝的心情是极端复杂的。坊间的流言蜚语,卫孝不想去信。但几年间,三少爷、卫老太爷、五小姐、老夫人相继离世,要说心里没想法,是不可能的。
但萧如秀进门后为卫家所做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老太爷走后,云州的“恶狼”们无不对卫家庞大家产垂涎欲滴,若不是萧如秀借助萧家勉力支撑,如今的卫家早就不存在。
四少爷卫季道,这些年在萧如秀的庇护下,躲过了多少次生死危机?无数人盼着他死,因为只要他一死,有人能再娶了萧如秀,卫家庞大的产业马上就会改姓。所以对萧如秀态度,卫孝说不清、道不明。
打开马车门,卫孝正打算叫丫鬟扶一下主母,马车底座很高,中间还有两格木梯。
“手给我!”还没开口,卫孝就见到“颜公子”平摊着手放到马车门边,三个字说的斩钉截铁、不容拒绝。
“啊——”啊了一声,卫孝也就不说了。只见萧如秀已把白玉般的芊手放到那只大手上,一拉,上了马车。只不过,昏暗的光线中,卫孝没注意两只手在接触瞬间,都在发抖。
“走啊,还愣着做什么?”马车里传来“颜公子”声音。卫孝没注意什么时候那位公子已经钻进马车,和主母坐在一起。
“额!是!”本着下人的一贯原则,没有问,卫孝带着满脑子迷糊爬上前座,马车缓缓朝胜棋楼行去。
胜棋楼,顾名思义便是有人下棋的地方。相传本朝太祖尚未登基之时,经常和文人清客、座下大将在此下棋,此楼由此得名。但真正让胜棋楼扬名的,还不是太祖下棋典故,反而是楼间一个个楹联:
楼中尚有英雄像;湖上空怀儿女情。
世事如棋,一局争来千秋业;柔情似水,几时流尽天下春。
王者八百年,湖山具有英联气;春光二三月,莺花合是美人魂。
君臣相悦,遑论输赢,谁谓开国帝王,笑把湖山当孤注;儿女多情,易生悲感,愿祝凝妆少妇,饱餐风月不知愁。
和杭州的花魁大赛一样,此时的胜棋楼外早就搭满了大小灯棚,既是为了过元宵,也是为了这三年一度的花魁大赛。入内名额有限,若不是参赛州府宾客,有钱都进不去,所以大家只能用另一种方式过瘾。
酉时将至,一盏盏绚烂迤逦的花灯绽放在胜棋楼内外,灯火通明,各路嘉宾纷纷入场。
胜棋楼被分为楼上楼下两层,各有十余个房间。云州二十四府加云中城,小州穷州府在下,大州富州在上,阶级差距显而易见,就连州府之间也不例外。
二楼最正中房间是朱子清包厢,旁边便是云中城隔间。萧如秀和颜子卿进入隔间的时候,正好和另一名宾客同时赶到。
“哎呀,徐公子,您终于来了!”三人同时进门,里间四名员外打扮之人却同时朝那名三十余岁、两鬓含霜的儒生行礼,随后才随便和萧如秀打个招呼,可见此人在众人心目中的地位如何。
几人顾着和徐公子打招呼当头,萧如秀把几人情况简单介绍给颜子卿。
“徐公子,今晚全靠您了!”这位身体溜圆、五官发胖的是刘员外,家中主营酒楼、绸缎生意。
“今夜徐公子自当大发神威,帮沅青姑娘把其他府花魁打压下去!”这位脸色发黄的张员外,家中主营酒楼、瓷器生意,明显对卫沅青带有很高希翼。
“徐公子才华盖世,定是无虞!”这位尖嘴猴腮的是濮员外,家中主营酒楼和粮食生意。
三人嘴里的“徐公子”正是朱子清座下幕僚,云州神童、家喻户晓的徐文青。听到三人的刻意恭维,徐文青没半点开心或激动,只是拱手道谢。眉宇间一抹掩不住的愁绪,把额头挤出一个“川”字。
“咦!这位公子如何称呼”最后一人注意到颜子卿。此人皮肤黝黑,叫郑员外,家中主营酒楼、饭店和布匹生意。
“他是——”“萧佑之”颜子卿接住萧如秀的话,一个瞎编的名字脱口而出。
萧如秀白他一眼,只能把话硬接下去:“他是我徐州表亲!”
徐州表亲?四名员外互看一眼,顿时不再那么淡定,把放在徐文青身上的眼光放到了颜子卿身上。
做工考究的青衣儒衫、珍贵异常的玉带、玉佩、束发宝玉,高端大气的紫貂披挂,眉目如画的顾盼间仿佛睥睨当世——此子是谁?就像黑暗夜空中的萤火虫,颜子卿只要站在那里,总能吸引众人目光。
徐州萧家,众人都知道。世代和皇族联姻,贵气逼人。眼前的人可不正是如此。
“萧公子,老朽……”“萧公子你好……”“……”又是一堆客套,颜子卿用比刚才徐文青还敷衍的态度,应付完面前几人,朝萧如秀座位走去。
卫家出钱最多,但几个主位中最好的位置却不是卫家的。相反,最边缘那个,才属于卫家,只因卫家来的不是男人,而是女人。
颜子卿在萧如秀带领下,在众人目瞪口呆中坐到最中间主位上。萧如秀示意,卫孝再搬来一张凳子放到一边,靠在颜子卿身侧,就似陪衬一般——亦或是妻子?
看颜子卿招呼都没打完就径直座到最中间,众人哑口无语,连一贯眼高于天的徐文青都甘拜下风。
众人看看云州闻名、桀骜不群的徐文青,再看看坦然安坐、目无众人的萧公子,突然觉得徐文青也不是那么“吊”。人,就怕比,相较之下,徐公子原来还算和蔼可亲的。
“萧公子喝茶!”卫孝端来一个茶碗放到颜子卿面前,刚才还“颜公子”,现在变“萧公子”,卫孝满头雾水,一肚子问题闷在心里。
“我不用别人的茶碗喝茶!”颜子卿微笑着拒绝,无奈看着萧如秀,只向一人她解释:“从小养成、上辈子就有的毛病!”
“可你刚才——”想到颜子卿晚饭时吃了好几碗饭,自己递过去的茶也喝得很顺畅,萧如秀面如红霞,心中弥漫着丝丝甜蜜。咬咬嘴唇,下定决心:“卫孝,去取我的茶具来!”
“喏!”卫管家掉头出门。空余满屋子人尴尬坐在位上,面对小厮们递上来的茶杯,接不是,不接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