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珩对灵芝的判断百分百确信,朝宋琰笃定的点点头。
忽走在宋琰前方高一脚低一脚的邓钟岳停下来,托了托背上的大弓,猛地朝侧面滑下那山丘去。
“邓参将?”
邓钟岳如今已是宋琰旗下一名参将。
只见他滑到那山丘脚下,从黄砾一片的沙子中拎起一物,朝着半山坡上的宋琰等人大喊:
“楼鄯兵的水囊!”
“噢噢!”艰难跋涉的众人发出一片欢呼!
终于看到了一丝希望,至少证明他们的路线是没错的!
宋琰心头一热,拼着力气快步来到山丘顶上,举起手中的千里镜,闭上一只眼,凑到镜筒跟前往前看去。
茫茫沙海,入目之处都是整片整片的苍黄,他一寸一寸从沙海中挪过去。
来到那灼眼的火球之前时,一小道淡淡的黑影出现在沙海之上。
他顿时激动起来,终于被他逮到尾巴!
“西南方向,全速前进!”
在他们身后远远一片沙丘上,也有人拿着千里镜看过来。
“好小子,他们怎么知道人往那边去了?”
举着千里镜的人声音充满惊疑。
“现在怎么办?”他身旁的副将有些担忧,他们还以为这群人进了沧海就跟无头苍蝇一般乱转。
茫茫黄沙中找一群骑兵,还不跟大海捞针一样?
可他们竟然能像看见楼鄯骑兵的踪迹一般,直直随楼鄯兵所去的方向衔尾而追!
那人放下千里镜,露出关公一般的红黑长脸,冷冷一笑,眼中透出讥诮:“幸好我们早有准备,找到楼鄯兵又如何?他们以为真能凭这个人蛇阵就能出得来?”
他将手一挥:“传信去,让他们即刻动手。”
“是!”身旁通信兵领命而去。
太阳慢慢向西方落去。
蜿蜒在沙漠中的兵士们不得不加快速度,和脚底下又滑又浮的沙子作战,尽力往前迈着步子。
翻过一座沙丘之后是最开心的事,直接从山上就能滑下去。
可惜前头还有一座山。
灵芝军帽下一头秀发已完全汗湿,汗水顺着鼻尖往下滴。
面前又伸过来一个水囊。
灵芝摇摇头,看着宋珩:“王爷喝吧,我不渴。”
这一路她就没见过宋珩喝水,她自己倒是已经喝掉一大半。
“我给你留着。”宋珩见她拒绝,又把袋子系紧系回腰间。
终于又爬上一座沙丘,灵芝忍不住停下来直喘气。
宋珩见她小脸疲惫不堪,满是汗水,心疼得不得了,一转身蹲下身子:“上来。”
灵芝忙推拒,这沙海中,自己走都费劲,何况背上一个人呢?
再说就算别人不知道她是女的,宋琰可知道。
宋珩回头神色严厉:“你要不上来我就抱着你走。”
灵芝慌得连连摆手。
忽然身后传来一阵骚动。
“怎么回事?”前方的宋琰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举起手中的千里镜往后看去。
茫茫绵延开去的人蛇阵中部,出现了另一团黑压压的人影,在黄沙上缓慢的移动。
于此同时,那长蛇的尾巴摆动起来,骚动从后渐渐往他们这头部蔓延。
“那是什么人?”宋珩也开口问。
可是没人能回答他。
宋琰“倏”地放下千里镜,毅然决然命令所有人:“立即回撤!”
同时命令那两个随军向导:“你们记住这个位置。”
那两人连连点头。
“是什么人?”宋珩又问。
宋琰脸色沉如锅底:“不知道,总之我们后头的人被冲散了,全速回头。”
可心中越着急,脚下的步子却越缓慢沉重。
等他们回头翻过第一个山丘,那队尾已经明显断裂开来。
灵芝迎着风,鼻尖传来杂乱的血腥气。
等他们翻过第二个山丘,那团阴影朝着他们的方向压过来。
远处沙漠中腾起团团火焰,明晃晃在沙地上熊熊燃烧。
等他们站上第三个沙丘时,猝然而惊!
远方的火焰消失,似乎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他们的长蛇阵已被彻底打乱,兵士们被那冲入阵中的黑影赶得七零八落,如棋盘上杂乱分布的棋子。
而那团惹事的黑影已经不见!
所有人的心都沉下去,长蛇阵被冲散,他们剩下的人就如码头上被砍断缆绳随风飘于浪中的小舟,再没有安全感。
“集结吗?”邓钟岳微蹙着眉开口问道。
如今之计,是自保走出沧海再说。
宋琰看向紧跟着宋珩的灵芝,灵芝点点头,指指东面,虽有黑烟和血腥气扰乱那觅草气息,但她还是能判断出大约的方向。
宋琰长剑一挥:“回营!”
越往东走,一路都是被冲散的兵将,还有些受伤的,互相搀扶着往大部队靠拢过来。
邓钟岳向宋琰低语几句,宋琰吩咐下去:“让大伙儿尽量避开沙丘底下阴凉的地方,小心毒蝎。”
宋珩与灵芝找到了队伍中段的安怀杨,庆幸不已。
安怀杨见灵芝满头大汗的模样,拍拍她肩:“小叔背你走。”
宋珩还不待灵芝回答,蹲身在她面前:“我背。”
灵芝还待推拒,安怀杨一把把灵芝举起来放到宋珩背上。
“四叔!”灵芝出声抗议!
安怀杨喘着气瞪着眼:“不许下来,你下来就得我背,你是想累你四叔吗?得给我留点力气回去照顾老婆孩子!”
宋珩抿唇想笑。
灵芝羞红了脸,干脆将头埋到宋珩背上。
宋珩心里直美。
她又轻又软,香香的贴在他后背,他甚至能听见她呼吸的声音,还有那格外柔软的触感,令人心神荡漾,迈动的腿都更加有力。
灵芝起先还不好意思,后来发现有的伤兵也是被人背着,根本没人在意她,这才稍稍抬起头来,见日头已偏西,替宋珩摘下头上盔甲,小双立刻接了过去。
宋珩心跳得飞快,灵芝气息打在他发丝间,偶尔额间一凉,有软软的手替他拭去发间汗滴,一下一下似撩在他心弦上。
对宋珩来说,这路并不难走。
等人差不多集结起来,他们已走到长蛇阵被冲散的地方。
有当时在附近的兵士报告:“大人,是沙盗!”
另外几个异口同声地诉苦作证。
“那群沙盗约有百人,手持马刀,没用弓箭,骑马而来。”
“是的,我们的人太分散,根本没有反抗之力。”
“还用了火油,在沙漠上以火墙将我们隔开!”
一个领头的副将看向宋琰,慎重道,“大人,看他们面貌,听他们言语,应当是西番马贼。他们的目标显然是冲散我们,将后面的人逼退回去之后,自己也都跑了。”
宋琰闻言诧异,西番马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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