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九霄不喜这被人围着的感觉,心中不甚欢喜,眉头一皱。
而这一下,令这些个簇拥而上的大臣都感觉呼吸一滞,纷纷担心琢磨着自己是不是哪儿惹到她了。
虽然她不仅是因为不喜欢朝廷纷争而一直呆在边疆。但如今南朝帝命数已尽,她不得不放下其他,赶来一趟!
“正是本将。”江九霄回答那丞相。她可不想刚来,就被戴个目中无人的帽子,麻烦。
没等几个已经蠢蠢欲动的大臣们上来嘘寒问暖,江九霄就象征性的说了一句,“本将此行,乃是圣上传召。”
当然,被几个老头围着,她也没有这癖好!
一句话,堵住了他们正打算上来巴结的心思。见他们迈出的步伐不得不停住,还有些上了年纪,还笑的花里胡哨,一副春花荡漾的。
江九霄满意的勾起唇角,感觉呼吸顺畅不少。
一瞬的邪肆惊愣住了众人。
她转身正打算推开殿门,刚回过神唾弃自已这般年纪还看一毛头小子出了神的丞相,见此正想要上前阻止。
——尽管是镇国大将军,也不可如此放肆,到底是年少轻狂!更何况……
正巧此刻,殿内的人也正好拉开了门扉。
全公公愣了一下,但见那熟悉的眸子,即使多年未见也能分辨。
“大将军!”马上侧身有些激动和恭敬地说道,“快请进,皇上他等您许久了。”
江九霄看了看他,收回视线朝殿内走去,那一刻暗红的眸子划过一丝异光,却在片刻之间消失不见。
何时起,她居然也有了恻隐之心?还一次次为此破例。
罢了!
身后的丞相见此,垂下了有些松弛的眼皮子,掩住了眼中闪过的异样。
暗处俯观着院中一切的俩人正通过眼神,默契的交流着。
暗卫一眨眨眼:‘这朝中倒是不得安宁。难怪主子不回。’
暗卫二扫了一眼下方,随后盯着那人的脸,持续面瘫:‘那小太监……看来是出事了。’
暗卫一眨几眼:‘嗯……若是如此,主子应该能注意到。’
暗卫二侧头:‘嗯。’
*
全公公看着她的背影,内心有些凄凉。时间过的似乎有点太快了,快的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深吸了一口气,将殿门掩上。
刚转过身子,丞相靠近全公公,小声的问道,“全公公可知皇上为何突然召将军回都?”
全公公不经意的一扫,随后快速的垂下眼帘,他知道丞相面里对皇上忠心无二,皇上对他也是极为信任,但此事他如何能说?况且,这也不是皇上第一次召将军回来了,只是将军他都不愿回罢了。
再者,谁又能知道,待会儿过后,谁人又一如既往?
佛曰,不可说。
他弓着身子,令人看不着他的表情,有些苍老尖细的嗓音压着回答道,“回丞相大人,此事老奴也不清楚啊。皇上的心思哪是老奴一阉人可以揣摩的。”
丞相没有得到答案,只能先站到一旁,等候着的。当然,也没闲着,私底下琢磨着,也立出把称,衡量得失。
全公公朝大臣们点点头一揖,忽然看到前面还有一人跪在地上,还没有起来。
拉人询问一番,而后得之,原来,竟是这样的。红帽遮住了那小太监的脸,但他注意到,那小太监似乎有点出奇的平静。
常理来说,任何一奴才惹了主子,听候发落之时,哪个不是抖得跟筛子一样—怕的。也会拼命求情,当然主子们自然是不会管你哪般,他们心中便是倾斜的。
可将军......
他思量一番,对小太监说了句,“你就在这等着将军出来后发落吧!”
那小太监打了一激灵,却还是瞧不见是何表情,他也不好蹲下凑人家脸上看吧,便也没有多想。
而后不久,太子也来了。
“太子殿下驾到——!”
太子颜沥,看上去如普通人一般。
在他身上,看不到南朝帝的影子,除了那副继承了父母的皮囊,丝毫没有帝王之相。许是沾了不少烟花气息,明明饱读诗书,却腹中无墨。
身着四爪蟒袍,有些圆润的腰际束着一条做工精细的腰带,腰带上挂有代表身份的玉佩,这么一望去,直感——‘土豪来了。’
太子对行礼的大臣们也没多注意,直直走到门扉处,终于对几位重臣微微点头。
全公公上前拦住了他,说是皇上仅召见将军一人,让他先等着。
太子没有造次,倒也算安分,听完后也没多问什么,就这么随性的转而退到一旁,与大臣一般等候在殿外,环着胸,不知道在想什么。
若是他能仔细的瞧着,便能发现,太子颜沥的步伐虽故显轻浮,实则落脚点轻,易第一时间应激。这是一种功法中的步伐,适于常处于险境中的人。较之于其他的功法,这种功法已很少见到了。
如何说,他都是一个练家子。
不过,活了这么久,太子颜沥在外界来看,便是一略带不定之相,加其行为,称风流二世祖都不为过。虽不算废物,但身为太子,着实有些差强人意。
也不知是太子太过能装,还是他们太过鱼——呃,迟钝。
......
进到这还算是空旷的寝殿,门窗紧闭,仅有几束薄光透过纸窗。
南朝帝平躺在榻上,见到她进来,说道,“你终于肯来了。”
江九霄没有讲话,步伐稳健走近床榻,看着还未到花甲年龄却已白了青丝的南朝帝,神情有一丝恍惚。
而南朝帝也不急,等着她开口。
终于,江九霄的声音传来,似是感叹,细听却还是如常般平淡清冷,直奔主题,“你已经没有时间了。”
“寡人知道。”南朝帝随意的应道。对他而言,这也算是解脱了。
江九霄又沉默了,她再次开口竟说了一句,“可还有什么想做的?”
听到这句,南朝帝着实有些惊讶。
虽说年后他们便没有见过,但南朝帝想,他还是很了解江九霄这个人的。她停不下来,却又不喜麻烦。没有想到她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不过,南朝帝语气轻松自如,就如同与多年的老朋友谈心聊天一般。
“你心软了。”不过这个变化他也是乐得见此。
也不知什么时候起,对这个少女不再是敬畏与忌惮,而是如同对自己的孩子一般担心着,关心着。
江九霄嘴抿成一线,而南朝帝还继续道,“在寡人第一次唤你回都时,你就不再是当初见到你的那般模样了。”因为她没有回来。
这时江九霄脑海中忽然响起一个声音,是那么的熟悉却又陌生,一时间没有记起。这让她鬼使神差的开口问道,“我当初又如何模样?”
南朝帝看着头顶的房梁,思绪飘远,似是有些怀念,打开了话匣子。
“还记得那时,可算是寡人最狼狈的时候了。而你当初,身上笼罩着浓郁的杀气虽在顷刻间消散,但在你的眼中寡人看不到,看不到你的生气啊。就好似是一个冷血的,没有了灵魂的躯壳。好像是一把利刃出鞘,锋芒毕露。没有什么能拨动你的情绪。”
“当然了,还有你身上的味道…”他故意一顿,瞟了一眼已经自然坐在他床沿上的江九霄。
而她被这一眼看得忽然背脊发凉。果然,“让寡人如今还难以忘怀。”是真的臭!
江九霄有些窘迫,也没在意他没继续说下去而岔开话题,接道,“我那里,已经没有干净的空气了。”而且还混杂着机油燃料的味道。
忽地,他又是话锋一转,“九霄如今还是想着要回到你们那里吗?来到这里已经十多年了,仍然想着要走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