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会面,犹未卜。无限事,萦心曲。想秦筝依旧,尚鸣金屋。芳草连天迷远望,宝香薰被成孤宿。最苦是、蝴蝶满园飞,无人扑。
――――宋·周邦彦·满江红(仙吕)
全场人都在等待肖母的决定。在这里,也只有这个资格能做出这个决定。大太太乔氏已经是怒气冲天了,朝妙婵狠狠地剜了个大白眼,只肖母还是气定神闲的端着几上的茶杯,轻啖了一口,“靖和啊,您府中这泡花茶的法子可不错,枸杞加上胎菊,正适合我们这些老胳膊老腿的人喝。”
没想到肖母竟然聊起茶来了,太长公主也很意外,“是个老茶师想出来的,她家呀,是世代的茶师,倒有些绝招,您要是喜欢,今儿个以后啊就让他到府上去可好。”不过一个茶师,有什么大不了的,喜欢就送人喽,说不定还能与肖家拉近关系,再不济也能在里头钉下钉子,何乐而不为呢。
“那就不用了,这君子呀不夺人所好。”老太君依然是慢条斯里的喝着茶。妙婵也不急,既然闹到了她跟前,又听明了原委,她就自信今儿个也能与紫烟平安归去,只是恐怕要毁了这老公主的寿宴了。没办法,谁叫她自找的呢。
“昀哥媳妇,这丫头是你身边的人,就由你自己处理吧。记住不许徇私就是了。”慢吞吞的喝完手中的茶,肖老太君做出了这样的决定。众人既吃惊,但想想又在情理之中。毕竟李妙婵是世子夫人,这个脸面老太君要给。
“是,孙媳遵命,谢过祖母。”妙婵听后,忙向老太君道谢。不管老太君用意如何,都是给了妙婵和紫烟自证清白的机会,她很感激。
然而,妙婵并没有返回座位上去,而是径直走到了跪在地上的紫烟身边。压着她的几个仆妇见到妙婵,总算是把紫烟给放开了。
“小姐……”不知是不是此时才感到害怕,前头还桀骜不顺地瞪着几个仆妇的紫烟见了妙婵倒有些动容了,却依然还是没有哭泣。一大早精心编织的发辫已经彻底的散了,头上的玉钗也不知道落在了哪儿。今早上还嚷着要跟妙婵来公主府“见世面”的紫烟此刻就是一只小野猫,满身的尘土,衣袖也被撕成了布条,手臂上还有不少还未散去的淤青,特别是背上隐隐约约还有些血痕,想必这一路被压过来,受了不少这些“泼妇”们的“暗招”和那和玥郡主的鞭子吧。
“没什么事吧你,怎么一会儿不见就把自己弄成这样了,你家小姐我都有点不认识你了。敢情我平日里教你的你都忘了。”妙婵蹲下身来,掏出手帕,小心的擦着紫烟身上的灰尘。
“小姐,我没事,我真的没事。你看我这不都好着嘛。”说完还不忘起身伸胳膊伸腿的给妙婵好好瞧着,可就是不肯转过背来,弄的妙婵都哭笑不得了。她怎么会收这么个傻丫头啊,还把她带到这京城的“是非之地”,她当初到底是那根弦不对啊。
“人家黄小姐可说了,你可是把人家掐得可惨了,是不是真的。”少不得,妙婵也只好板着脸办起正事来了。
“小姐,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我见都没见过她,正打算回来呢,就碰到这伙子人,不由分说就把我给压来了。”说完还不忘狠狠的指着刚才压的的人呢,这时候还知道要“记仇”了呢。
一旁的仆妇听了,可不乐意了,尤其是妙婵的表妹黄姑娘更是急得跳脚。
“你胡说,明明就是你一见了就冲上来掐我的。……”
“就是,就是,这些都是我们亲眼见到的,那还有假?你这小蹄子看着就是找打……”仆妇们也忙着分辩道,同时还不忘“威胁”紫烟。
”行了,我信你,你说不是你做的,那自然就不是你做的,好好的把头发弄一弄,你看真的都成了一只没人要的流浪猫了……“妙婵却不为所动,笑着帮紫烟抿了抿头发。
”嗯。”紫烟听完,乖乖的扎起头发来。
“这位就肖夫人是吧,你这丫头打主子可是本郡主亲眼看到的,旁边还有不少的千金小姐呢,难不成我们大伙儿的眼睛都瞎了不成。“在一旁看好戏的和玥郡主上前讥笑道,还摆明装出了不认识李妙婵的样子。
”是吗,可是不知怎么的,我更愿意相信我这丫头说的话呢。“妙婵知道今日事必不能善了,既然她们想把它弄大,那就大不了鱼死网破,只是不知道谁是那条”死鱼“了,不过,妙婵可以肯定,那条”死鱼“一定不会是她自己,也不是紫烟。
”哦,那夫人就是摆明要睁着眼睛说瞎话了,包庇你这个以下犯上的大胆奴婢了。“和玥郡主可真是敢说,直接就把李妙婵说成是包庇犯了。
刚还跪在地上的黄彩衣听到妙婵似乎不相信众人的话,心想要是今儿要是下不了李妙婵的颜面,那倒霉的不就是她了吗,那她的苦头不就白受了,这可不行。想到这儿,黄彩衣大声喊道:“婵表姐莫不是还记恨彩衣当日对你的无礼不成,当日妹妹只是年少无知,又不认识表姐您,才会在府门口赶你出去的。都是妹妹年少无知,才会干出那样的蠢事。姐姐你就大人有大量,饶恕我吧。只是今儿个,你也不能这样子当着大伙儿的面硬是说妹妹我栽赃嫁祸你这个丫头吧,我用的着嘛我?”说完,还不忘拉起衣袖,将玉臂露了出来。果然,洁白的手臂上有一块很明显的红痕。
“哎哟,这时候还没散,怕这个丫头是用了大力气的。”
“恩,也只有他们这些做下人的才掐得出来。”
………………
一旁黄彩衣的生母更是扑了上去,搂抱着自个的女儿,大声哭喊:“我的儿啊,都是这天杀的贱奴啊,她这是想要断你的手啊。”
“娘无能啊,架不住人家势大说瞎话啊,指鹿为马呀,把黑的说成白的呀。”
“这天下难道就没有王法了吗?我苦命的儿啊……”就这样哭天喊地的抹眼泪,那叫一个听者伤心,闻者留泪啊。
开始有与黄家相好的夫人上前劝道,“黄夫人且安安心,这不是有太长公主和奉圣夫人在吗,不会让令千金受任何委屈的。”
有性子急的甚至走到太长公主和肖老太君跟前,求两位老大人为这黄小姐“讨回公道,”甚至有的人还说出了要报官的话语。一心要护着自已丫头的李妙婵俨然成了践踏王法、十恶不赦的“众矢之的”。
太长公主倒是想把这件事做成铁案,可碍于一旁的肖老太君,实在不好出声,可眼光却示意众人去找肖老太君。
肖老太君却依然是稳如泰山,似乎压根就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倒是同来的大夫人,二夫人,胡氏还有后头赶来的三位姑娘都是急得不行,纷纷示意妙婵“弃卒保车”。一个丫头而已,再金贵也只是个丫头,没必要为了她跟众人对撞。要知道这世上最可怕的就是那些后宅妇人的流言蜚语了。不是有句话叫做“唾沫腥子淹死人”吗,说的就是这些杀人不见血的后宅妇人。
眼见自家小姐为了自己跟那么多人对峙,此时的紫烟才彻底的有些慌了,小手不断的颤抖,“小姐,你就让我跟她们去吧,反正我没做,她们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真是个傻丫头,怎么就没有想过人家这次就是要送她入地狱的呢,只要妙婵把她交了出去,肯定就落得一个尸骨无存的下场。到时李妙婵有天大的本事也无计可施。
“你傻呀你,只要你没做,你跟着她们去做什么?”妙婵笑道,紧紧地握了握紫烟的双手,“别怕,难不成你不相信你家小姐没这个能耐不成。”
“小姐,嗯,紫烟不怕,只要有小姐在,紫烟什么都不怕。”
“哟哟,可真是主仆情深啊,看着就让人感动呢。昀嫂嫂,可是那么多人作证呢,嫂嫂指鹿为马那可就是给镇国公府抹黑了,那可不好吧。”早就按捺不住的泰和县主也跟上来笑道,只是那皮笑肉不笑的模样着实令妙婵感到恶心。
“县主说的哪里话,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的,怎么会有人能指鹿为马呢,那岂不是置圣明天子、国家法例于不顾嘛。”妙婵回击到,“只是我这丫头生性胆小,我相信她多过于诸位夫人小姐罢了。”
“那难不成那么多人看到的都是假象嘛?”这一下可是带了头了,刚刚才沉寂下去的小姐、仆妇们已经七嘴八舌的吵了起来。
“世子夫人未免也太过分了些,难道就不知道众怒难犯的道理吗?”泰和很快就跟和玥组成了“统一战线”,真不愧是“一丘之貉”。
“自然诸位都想知道,那我也就说说吧。”妙婵很镇定,轻移莲步,走到黄家的小表妹黄彩衣身前,“原来是外祖父家的小表妹,当初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恕姐姐眼拙,没看出来,失敬失敬。”
李妙婵摆明车马,就是说她俩表姐妹根本不认识,自然也不会将当初的那点恩怨放在心里,自然也就不会存在指使或者是紫烟主动的报复了。
“瞧妹妹这哭的,脸上的妆都化了,好好的一个小美人怎么就成了乡下丫头了呢。”想当初,黄彩衣初次见到李妙婵是可是说了这么一句的,“哪里的的乡下丫头,也敢到我们黄府来打秋风,真是马不知自己脸长。”现在李妙然就这样把她说成了乡下丫头,怎不教她七窍生烟,“你你你……”可“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话来,却是刚才哭的太厉害了,一时堵住了嗓子。
“妹妹刚才可是说我这丫头狠狠的掐了妹妹的手臂。姐姐我没听错吧。”妙婵问道。
“当然,就是她,死死的抓住我的手。”总算缓过气来的黄彩衣总算是说出了句完整的话来。
“哦,那妹妹就是很确定的,不知妹妹今年芳龄几何?”
“你问这些做什么,你究竟想说什么?”黄彩衣没想到妙婵竟然问起她的年龄起来。
“哦,没什么,不过是确定一下妹妹的年纪罢了,要是妹妹只有三岁呢,这三岁小孩说的可是不准的。”妙婵摆明就是说她的话不可信。
“你胡说,我满了十三了。”
“哦。”妙婵听后却只是哦了一句,再也没有问她了,相反的是向和玥郡主走去。
“见过郡主,郡主安好。”
“难不成世子夫人也是想问本郡主芳龄几何不成?”和玥也有点糊涂了,这李妙婵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东西,难不成是妄想翻案不成。
“正是。”妙婵笑道。
“本郡主年方二九,怎么,你有意见。”说完,和玥还不忘挑衅李妙婵。
“郡主风华绝代,我怎么会有意见,谢过郡主。”妙婵没理会和玥,又走到了声称看到紫烟打人的几家小姐前,又问起了这个已经问烂了的问题。
“十三岁。“、“十四岁。”、“十五岁。”……
都是些正在说亲或待嫁的姑娘家,最大的就是和玥郡主,十八岁,最小的也有十三岁。
问完这些姑娘,妙婵没有停下脚步,又问起了那几个压着紫烟来的仆妇的年纪。这些人倒是不敢造次,老老实实的回答了妙婵的提问。
“老奴今年四十。”、“老奴三十二。”、“老奴二十七。”……很肯定个个都不是老眼昏花的老婆子,妙婵要得到的答案也就是这些。如此也好,这样,李妙婵也就没有顾虑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难不成你真的想指鹿为马不成?”和玥郡主可不耐烦了。
“这怎么可能呢,妙婵可自问不是当年的赵高,鹿就是鹿,怎么变都成不了马,郡主您说对吗?”
“那当然,圣上圣明,自然不会出现这等混淆黑白的事儿来,世子夫人可要小心,地位不保哦。”这帽子扣得,都把这件事儿攀到皇上英明不英明的事儿上去了,真的是想把妙婵从这个世子夫人的位置上弄下来啊。两人到底多大仇、多大怨啊,还有肖景昀肖大世子到底给她招惹了多少个有权又有势的“情敌”来啊。(未完待续。)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