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玄龄在杨崇的班底里属于那种稳重的人,几乎从来不说张狂的话;房玄龄今天既然这么说,肯定有自己的把握,这件事就算是过去了;崔处直问到最关键的问题:“皇族中人如何处理?”
“表态。”杨崇在路上与杜淹、天弃商量过这个问题,毫不犹豫地说:“皇族的每个人都必须公开表态,谴责杨侗,政事堂将撤销杨侗的官位爵位,全国缉捕;不谴责的就是杨侗的同谋。我们可以做出承诺,杨侗要是在两湖流域被抓,降为庶民就可以了,一旦杨侗进入岭南,那么杨侗的生死就由我们做主。”
崔处直摇头说:“你这个决定太软弱了,甚至是一种变相的纵容。我认为,你应该称帝,表明自己的态度,这样前线的将士就不会犹豫,你封赏天下也就顺理成章。”
杨崇不同意说:“此事政事堂已经有定论,就不要再起波澜了。”
杨公卿分明早有腹案,笑着说:“不如大理寺先没收杨桐的所有财产,送给王雄诞作为征讨岭南的军费。”
现在所有军队的军费都是户部与枢密院调拨,根本不需要另外安排,杨公卿的意思就是把杨侗的财产送给王雄诞,一个是向王雄诞卖个好,另外杨侗得知此事,就算表面一笑了之,但是对王雄诞一定会心存芥蒂。王雄诞只要不犯糊涂,肯定能想通其中关节,不管有没有杜伏威的书信,都会听从长安。
凌敬担心地说:“如果杨侗躲着不出来,我们就是拿牛刀杀苍蝇,徒留笑柄。”
杨崇想起韦淑谐说宁长真身体快不行了,斟酌着说:“杨侗要是不想动,就不会走,我们换一个思路,会不会是宁长真的时日不多了。韦淑谐和我们在岭南的密探可都是这么说的,有人找杨侗,就是想趁这个机会。”
房彦藻皱着眉头说:“那会是什么人?”
“杨恭仁。”一直没吭声的韦云起出言惊人:“在李唐失踪的人中,只有杨恭仁和李渊不能确认,岭南的那些人只认实力和金钱,不讲究谋略,要是李渊,恐怕早被捆了,送到长安请赏。杨恭仁与冯盎、宁长真有旧,眼下国号依旧是大隋,杨恭仁才能够拉着虎皮做大旗,下这一盘大棋。”
韦云起和杨恭仁在征讨杨玄感时,因为对战略部署不同成了死敌,要说在座的人中,尽管杨崇和杨恭仁走得比较近,恐怕对杨恭仁的了解还是不如韦云起。梁硕目光一亮说:“李渊不会无缘无故地放了杨恭仁,会不会李唐的余孽在背后兴风作浪,包括袁天罡、甄雪晴他们都在岭南。”
元无竭拍着手说:“不要自己吓自己了,我们不如直接下命令给王雄诞、慕容息雄,向岭南调集兵力,随时准备南下。至于局势,就算岭南三州全反,也不过是逆民心而为,中原百姓思安,大部分地区都解决了粮食问题,对于谋反不会象前几年那样一哄而上。”
杨崇想了想说:“我们分一下工,不能来或者抱病不来的人暂时不安排任务。枢密院开始筹备对岭南的战事,尚书省督促大理寺处理杨侗的财产,房玄龄负责对长安的人员甄别,兵部和吏部开始调整各地的官员。通知江南各郡,杨侗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抓到人赏黄金一千两,带回尸体赏黄金三百两;所有协助杨侗逃跑的人,一律作为从犯,交大理寺审理。”
杨崇最后一句话才是重点,没有要求抓活的,下面的人就好办了许多,但是对杨侗来说,从现在起就时刻处于危险之中。但是在座的人没有一个人出言反对,杨侗现在是在与杨崇抗争,看重的就是帝位;这些人都是杨崇的盟友,从心里不在意杨侗的生死。
杨公卿提醒说:“越王,如果袁天罡、甄雪晴真在岭南,我担心王雄诞的安危,请道门和佛门派高手相助。”
袁天罡智谋出众,甄雪晴武艺高强,杨公卿分明不担心王雄诞会败在战场上,担心的是王雄诞会死在刺客之手。杨崇低头考虑了一下说:“可以,让茅山宗和江都四大道场来负责这件事,另外王雄诞还缺一个谋士,凌敬,你去跑一趟,顺便问问你岳丈,有哪些人和他关系比较好的,请他写信去。”
西安县公李望是陇西李氏发配岭南唯一活着回来的人,这要感谢杨崇和凌敬,因为凌敬的这层关系,冯盎对李望是照顾有加。杨崇这话就是让凌敬去还这个人情,李望甚至有希望恢复爵位;凌敬大喜,立即答应,要房玄龄赶紧拟定文书。房玄龄笑着说:“不急,我是来政事堂议事的,那些公章都还在枢密院。”
众人哄堂大笑,杨崇起身说:“今天就商议到这里,我要回越王府,请卢彦卿等人过府商议,有些事还是需要摊开来说。等我那里有了结果,会在第一时间通知诸位,凌敬,动身的时候,找司空行要一匹好马。”
不管杨崇如何坚持己见,士族在大隋的份量是沉甸甸的,崔处直已经不能算是五姓七望的代表,卢彦卿、王叔玠才是两边沟通的代言人。杨崇只要不准备大开杀戒,谈判就是必须的过程,大伙理解地点点头,纷纷忙自己的一摊去。
杨崇出了宫殿,坐进马车才问天弃:“姜夺的态度如何?”
天弃露出尴尬的表情说:“我又得罪人了,姜夺的手下要去审问杜伏威的使者,被张亮他们拦住了,好在孟翻出现的及时,说了半天好话才平息了这件事。”
杨崇自然清楚孟翻说的好话是什么,想了想说:“这件事没什么,各司其职,才是朝廷的规矩,我相信姜夺能理解;张亮的胆子上涨是好事,过去他太缩手缩脚了,不过听说张亮在学杜伏威收义子,你要劝劝他,百骑营内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存在,真不行就调张亮去别的地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