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的家主现在是周法尚的弟弟周法明,隋武卫大将军,三个儿子周绍德、周孝节、周绍则英雄无比,周家趁江南大乱时袭据黄州等地,先附李密,后归顺萧铣;这次又倒戈投靠李渊,攻打萧铣的安州,生擒梁国总管马贵迁。周法尚的幼子周绍范是李唐的铁杆,但是长子周绍基原是灵寿县令,灵寿被窦建德占领后,周绍基就到了长安。
杨崇心如明镜,周绍基人已经到了长安,要是光想定居,何必向自己说,这是周家交出情报网的价码,为的是在自己和李渊那里两面下注,最后不管谁得了天下,周家都是赢家。不过大军南下肯定需要江左士族的支持,周绍基以后是用得上的人物,杨崇立即下令召见。不过杨崇不想让周家感觉太好,同时召见的还有吏部推荐的两个人,杨旻和王伽。
杨旻也是弘农杨氏的人,前礼部尚书杨尚希之子,原安定郡丞,这次杜淹推荐杨旻接任安定郡守。王伽,河间章武人,深得杨坚、杨广父子信任,原是雍县令,曾经把李参等七十余名囚徒的枷锁全部除掉,不要押送的兵卒,让李参等人自行到长安报到,传为关中佳话;李参现在是唐弼的部将,唐弼陪李参见了几次王伽,觉得不错,便引荐给杜淹。
杨崇在大殿上与三人交谈后,认可了杨旻的郡守任命;王伽被杨崇安排到河内郡做郡丞,周绍基到工部担任水部郎中,负责造船一事。周绍基得知昆明池旁的科技城在建造船的工坊,露出奇怪的神情说:“丞相,关中黄河河道狭窄,建不了大船,真要造船,就算不在海边,也应该在黄河下游。”
杨崇笑道:“我的想法是超前了一点,现在沿海和长江都在叛军手中,我是想让墨焯书院的学生多一条出路,王薄、诸葛嘉会帮我找来了一批造船的工匠,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多造一点船,就是在运河里运人运粮食也好啊。你可以写信给家里,要是有好的造船师傅,先弄到长安来,有多少要多少,过两天我先带你去看看工坊的条件。”
杨崇说到做到,仅仅过了五天,杨崇就请独狐篡和周绍基一起去科技城视察,丞相府车队到时,能看见昆明池周围一派的繁荣景象。科技城、牧场、长安大学、墨庄都已经开工,几十里地铺开,竟然有大约两三万人在干活,天缑看见杨崇,过来说了两句,两人便在路边找了块沙地,用树枝比划起来。
周绍基看着热火朝天的工地,担心地说:“要是不断徭役,对老百姓也是伤害。”
独狐篡笑着说:“想什么呢?科技城、牧场、墨庄都是杨崇的私人资产,官府想插手,杨崇也不干啊,除了大学,这里的民工都是杨崇自己花钱请的。杨崇准备在昆明池收留负伤的老兵消息一传出去,多少老兵都在找上司安排,连姜夺、史大千都是满脑门官司,过去的旧部都来找老长官;最后还是杜淹出了个主意,要杨崇把高昌和武威的铜矿交给户部,让长安大学和科技城调了个位置,才让杨崇将那两片河滩地连起来,延伸到昆明池旁,圈了上万亩土地。”
周绍基摇头说:“天下都是他的,要这片地干什么。”
独狐篡收敛笑容说:“其实我也看不懂,但是听我妹妹说,杨崇认为,每个人的公产和私产要分明,别人不能随意侵犯私产,位置再高的人也不能挖公家墙脚。杨崇常说一句话,名义上他是杨家的主人,实际上他在替家族上上下下打工。”
周绍基长须飘动,笑道:“夸张了吧。”
“不夸张。”独狐篡望着一只飞起的白鹭说:“七八年的时间,杨崇收养的男女孩童超过两千人,年纪最大的四五百人都已经成年,喜欢武艺的编入了常捷营,大部分人成了各种各样的工匠和墨焯书院的学生。杨崇各大工坊与军中的家奴至少有上千人,要是没有工坊,杨崇上万亩良田也养不活他们,这里就是杨崇私产的大本营。”
周绍基心中一动,问道:“丞相准备在这里开什么工坊?”
独狐篡信口答道:“造币、船舶、烟花、马车、印刷、香料、肥皂、机械、酒精、食品等十个行业。造币、船舶迟早会收为国有,但是其他几个行业的利润将是巨大的,不亚于钢铁、青盐、酿酒、瓷器;尤其是烟花、马车、印刷、香料、肥皂,就是把外地的工坊搬到长安,几乎可以说,房子一造好,就可以投产。”
随着楼观道和隋唐皇室的工匠散入民间,酱油、茶叶、卤菜、蜜饯、炒货、皮货等行业的工艺不再是秘密,各种小作坊犹如雨后春笋一样出来,稍有实力的士族都涉足其中,杨崇回长安后就决定放弃那些行业,只留下酒泉城中的同类工坊,各商行的工坊都主动出让给合作伙伴或身边的文武亲信。
目前杨崇在长安城里只有丰乐楼、笑珍斋、松鼠园三家连锁产业,尤其松鼠园,完全靠饼干和奶粉、垄断的小包装青盐支撑着。而在河西的产业,独狐篡晓得杨崇短时间内不准备扩张,一个原因是物以稀为贵,商品少能卖上价钱;另一个原因就是杨崇没有那么多工匠和管理者,受制于劳动力的缺乏。
周绍基看似随意地问道:“听说关陇士族和丞相府在谈铁厂的事情?”
独狐篡颔首说:“这是一个公开的秘密。户部拿到了内库在武川铁厂的股份,现在各家既不卖自己的股份,也不买内库的股份,都希望在武川铁厂看到杨崇的工艺,再在其他地方使用,为自己赚钱。可杨崇在高昌、伊吾、酒泉有铁厂,根本不在乎关中的产量,所以很难谈;反倒是船厂,估计杜伏威占领江都之时,杨崇会大肆收购船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