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只有在夜里,在慕阳自己都不经意间,他才会摘下成熟稳重的面具,拥有他这个年纪该有的调皮任性孩子气?
龙鳞这么想着,面色霎时柔软了下来,反手抱住了慕阳。他都知道,慕阳的肩上扛着很多。两年前季妃走的那天,恰逢雷雨,他可以在雨水的遮掩下偷偷哭泣。
可是这次亡国,龙鳞却没有看到他流泪过。他咬着牙,恨着庞舫叛国,恨着皇后恶毒,恨着北凰贪婪。
似乎在西棱被灭后,他的柔软就只为虹阳独有,而他的脆弱又只对自己表露。更多的时候,慕阳是沉默不语的。不知道他是不是都把眼泪和恨意,都埋藏在了肚子里。
两年多相处下来,慕阳其实是个外刚内柔的人,表面很成熟稳重,但心里是很脆弱但又不肯表现出来的别扭性子。说得不好听点,是能装。但是不知为何,龙鳞似乎就是心疼这样子的慕阳,就是想要不遗余力的帮助他,他想要看到慕阳会心的笑。
龙鳞蹭了一蹭慕阳的脸。说起来,乐羽和自己差不多是在一个时间里认识的慕阳的,大家都一起经历了很多,但龙鳞可以感觉到,他对乐羽和对自己并不一样。
慕阳会和自己吵闹,却不会和乐羽吵闹。慕阳会顾忌自己对他的看法,却不会顾忌乐羽对他的看法。孔芙城那夜里他第一次在自己面前像个孩子,为什么是对自己不是对乐羽?今夜睡梦中他为什么抱了自己却没有去抱睡在他另一边的志龙?
特别是,慕阳的脆弱只对自己表露,是不是说明自己在他心里,是特别的?
如果有一天,自己会为了一个男人而重着女儿装,这个人会不会是慕阳?
龙鳞的内心戏特别多。他想了很多东西,有关于自己的,有关于慕阳的。不知不觉间,他就抱着慕阳胡思乱想了很久,此时也已经深夜了。
突兀的一阵外头响起了敲门声,从轻到重,由缓到急,最后下手重得几乎要把那破旧的院门给捶下来。另一间屋里的冯大姐被敲门声吵醒,赶忙套上一件外衣去开门。
而后,院子里响起了一些争执声,虽然偷听不道德,但反正也没有人知道自己醒着不是吗?农家的破墙没什么隔音效果,龙鳞便侧耳听着。
一个带着醉意的男声说道:“栓什么院门啊?不知道我会回来吗?是不是打算让我在院门口睡一夜?你这臭婆娘。”
听上去这男人是喝得酩酊大醉,下脚也没个轻重,跺着地跟头大象一样大声。冯大姐不满的声音也响起了:“我哪能知道你会回来?可不是四五夜都未归了吗?闻着你身上除了酒味就是女人的胭脂味,你不又是在哪家妓馆里睡了几宿,还记得回来?”
冯大姐这带着怨气的话一说出来,外头立刻就响起了“啪”地一声脆响。“臭婆娘,我怎么样你管得着吗?我爱睡哪里就睡哪里。”酒鬼醉里发起了皇帝疯,一巴掌将冯大姐打倒在地,抬起脚就往屋里走。
“你不能进咱屋里去,屋里有客人。”冯大姐急急喊住他,怕他这副模样吓醒了熟睡着的几个孩子。
酒鬼却怀疑道:“客人?”
他晃悠着身子又回到院子里,猛地一脚踢在冯大姐肚子上,“臭婆娘还撒谎!是不是屋里睡着一个汉子?好啊,我说怎么院门给栓上了,要是我今晚不回来,你们两个是不是已经巫山**了?”
“你放屁!”冯大姐哪里能这样给羞辱,激动地骂了回去,“你自己在外边鬼混,还以为所有人都和你一样龌龊。”
酒鬼似乎清醒了起来,停止了踢打冯大姐,“没有?等我踹开门把那男的堵在床上,我看你还能说什么?”
屋里,龙鳞分明听到那酒鬼的脚步声朝这边而来。他刚才打骂冯大姐,龙鳞也是气得牙痒痒。哪里能有这样的渣男,自己在外面不三不四,回到家作威作福还疑神疑鬼的。正想推开慕阳迎上去揍那酒鬼一顿。冯大姐的声音又响起了。
“站住!你不就是没钱在外边花天酒地了才回来的吗?我拿钱给你,你滚回你的妓馆里去!不要打扰客人休息。”冯大姐说这话时,分明已经是带着哭腔和委屈了。
哪知这酒鬼听到钱字,又返身回到冯大姐身边,恶心的人的字眼脱口而出:“哟,拿钱贿赂我呢,好让我不进去抓奸?”
冯大姐将自己贴身收着的荷包砸在酒鬼身上,既愤怒又无力道:“赶紧滚,最好别再回来气娘了。”
酒鬼被荷包砸到,也不恼,弯腰捡起了荷包,嘴上还是龌龊的说道:“罢了,看在钱的份上,放过那奸夫一次。你好自为之,下次再让我发现你给我戴绿帽子,我……”
话没说完,冯大姐声嘶力竭的怒吼声就已经响彻了:“滚!”随着是摔门的声音,许是冯大姐将那酒鬼给推了出去。
接下来,一切都陷入了静谧。龙鳞知道,冯大姐一定是贴着院门无声地呜咽着。因为,他没有听到冯大姐回屋里的脚步声。
他之前本想出去教训那酒鬼,可如今酒鬼都走了。他还出去,岂不是让冯大姐难堪了吗?
龙鳞最终还是没有出去,怀着沉重又同情的心情入睡了。
------题外话------
渣男到处都有。哼!下一章就让这个渣男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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