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超乎了苏寻的想象。
在苏寻看来,死不过是一次轮回,是一次重新再来——人有太多必须誓死捍卫的事物,比如重要的感情,心中的梦想,以及尊严。
苏寻从不觉得矫情,而是理所当然。
他实在不明白,一个人为了活着,可以做到这种程度。
而洛梦影此刻虽然泪眼婆娑,但却故作媚笑,更加显得诡异的楚楚动人。她在极度的惊恐中,直觉告诉她,只要苏寻能下手,就有极大的机会留下自己一命;或者她有一种自信,只要苏寻占有了自己,就绝对会欲罢不能……
“你走吧。”苏寻冷冷说了一声。
对于洛梦影的献媚跪舔,苏寻没有得到更强的刺激——此刻,见到洛梦影这副模样,他的跨下没有了任何反应,一瞬间心念复杂。
“真、真的?”洛梦影猛然一愕,她的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随即有着获得恩赦劫后余生的喜悦,也有着一种竟然被嫌恶的失落,同时藏着一抹深深怨毒!她匆忙穿起衣服,几乎是连滚带爬在孟山的尸体翻出传送符,符光闪现,失去了踪影。
苏寻一皱眉,也摸出了李天身上的传送符,却并没有传送。
随即,他换了一处干净的轮回洞,重新盘膝而坐。
李天孟山这两具尸体就没必要埋了,苏寻没那闲工夫。
因为就在这一瞬间,苏寻再度感知到虚空中降临的目光,可怕的是,这目光变得更加复杂,其中竟然并非一道!而是数道,完全无法解读!
苏寻心中有了许多明悟,开始真正的觉醒!
“自从那所谓天道目出现,我的心境似乎也有了很不可思议的进步。我忽然觉得这个世界很小,白凌风、洛梦瑶不过是小杂鱼,这洛梦影只是一个怕死的婊子……我的心不在这里!云澜观容不下我,囚牛山脉容不下我,中土灵州,甚至五方世界也容不下我!”
“算起来,我一炷半香的时间突破了两阶境界,又强得变态,一掌就能拍死高一阶的敌人……我到底是谁?我似乎有什么使命?”
“或许,我现在修为太弱,还无法勘破太多!所以,我要继续突破!”
“这么爽的事情,根本停不下来!”
……
苏寻紧阖双目,五心向天,寂然坐照,瞬间进入空灵之境。
这一次他能清晰感知到鸣魂谷正是一处时空狭缝,每一处轮回洞都布置着沟通天地的隐蔽阵法,其中可以产生更强的感应力,甚至可以穿越未可知的道念虚境。
在鸣魂谷中修炼,聆听魂发出声音,从而鸣魂。
鸣魂便是觉醒境界的第一阶段。
其中觉闻乃是觉闻到自己的千万世魂音,玄动乃是将身与魂音和而为一,下一阶,天诏阶,乃是需要魂音与天地合一,进而聆听到天之诏音!
苏寻准备继续突破到天诏阶!
这个想法何止疯狂,已经不是疯狂所能解释的程度。
天穹的目光再度出现,天道目这次明显带着一种,如果你还能突破我就是你孙子的那种轻蔑。
苏寻冷哼了一声,神识一动,那水波流的太极图开始缓缓旋转,潺潺流水的“叮咚”之音越发节奏变幻,渐渐连续成为玄妙的乐曲,正是魂音之曲。
不知这魂音之曲的起始,也不知中止,一瞬间仿佛亘古便存在,便在聆听。
这种微妙的感觉,令人意念通达,仿佛顿悟了自身一切,无论是万世羁绊,还是尘世过往,无不化作了一个个玄奥音符,消弭于空无之中,直到下一个音符奏起,在轮回之中无碍无物,只是随缘浮游,身魂舒畅无比。
魂音之曲时而缠绵,时而激荡,其中充满了无数复杂的情绪。那是生的诗意律动,也是死的湮灭悲歌,生与死,暗与黑,道与轮回都蕴含其中。
苏寻明悟,这一重境界,突破的难点在于对生死轮回的感悟,并将这种感悟化为魂音之曲,化作修为的本源——这一点对苏寻来说不难,已经轻易做到。
难的是将这魂音之曲与天地相连,一旦成功,自身魂力与天地之力共鸣,将会获得更为强大的力量。
苏寻的额头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
在无数水波流流动的音阶中,他不断聆听着自己千万世的爱与恨,情与仇,也再度激起了隐匿于宿命轮回之中,使命的指引!
可是这魂音之曲太过玄奥,或者说是太过强横!完全无法与天地共鸣,无法融入天地!因为它本身自成了天地,甚至天与地在这魂音之曲面前都显得微不足道!
苏寻一皱眉,心中有了决断!
他神识反向逆动,不再试图将魂音之曲融入天地,而是以大造化玄妙道感应天地,同时将天地意念向自己的神识深处强行聚拢,反而欲将天地融入自己的魂音之曲!
虽然最终都是为了合二为一,但主体不同,意义也就完全不同。
一般修者,将自身魂音之曲融入天地,自然只是天地的附属;而苏寻将天地融入自身魂音之曲,天地成了附属!
当然,这种情况从未出现过。
除非如同苏寻此刻,拥有凌驾于天地之上的魂音之曲,能够纳天地造化于己身!
只因这魂太过强大!
强大得天地任驱之,只能成为附属!
……
修炼之中的一瞬间都如同万年,实质只是过去了半炷香的时间。
苏寻感应到一缕缕雾霭汇入了小小轮回洞,融入身体之中,化入了神识。
这灰白的雾霭正是天地之力,与此刻依然不断奔流入苏寻胸口的红色幽芒——造化之力有类似的感觉,但并不相同。
这无法言明的磅礴力量,不知不觉充斥了浩瀚无垠的神识虚空,虽然此时并非能够完全操控,但足以让他获得突破进境的能量。
此时,鸣魂谷中不断气息奔涌,甚至肉眼可见形成了一道漩涡,白茫冲天,而那漩涡的中心正是苏寻所在的轮回洞!
这一方鸣魂谷只是千万鸣魂谷中的一处,天地之力疾速被吸纳之后,开始与其它鸣魂谷时空产生共鸣联通,更多的天地之力跨越了空间界障而来,被漩涡吸纳,最后化入了苏寻的神识,成为无形雾霭。
神识之中,旋转的水波流太极图已经被无边无际的雾气所湮没,只能听闻其中魂音之曲开始变得极度激扬,当声音达到震撼神识虚空,最极致的那一刻,魂音之曲戛然而止!
“当当当……”大钟鸣音忽然响起,回荡于神识虚空,经久不散!
一瞬间,所有的雾霭,所有天地之力开始剧烈翻滚,其中华彩乍泄,景象波澜诡谲,煞是奇异!
天诏之钟三十三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