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自己,就更不可能了,她遮丑还来不及呢,哪会自揭老底?
但这显然不是凑巧,而是有人故意在这个时候上奏的。试想,她昨天才当着长公主的面,拒绝了与华辰锦的婚事,今天便有人上了这道折子。若说这其间没有关系,打死她都不相信。
或许长公主生病,也与此有关?
青苹皱着眉,在那纠结了半天。
皇帝一直看着她,眸子里看不出喜怒。
半晌,青苹才讷讷地道:“陛下,这折子上所奏的事,并不完全属实。臣女虽然,虽然被大公子掳去,却并不像这折子上所说的,失了身。这点,只消陛下遣人来验臣女的身,便可知真假。”
这是万不得已的办法。
她当然不希望自个儿的身子,被个婆子翻来挑去,那是很损尊严的事好不?
皇帝点点头,“嗯”了一声,“这倒是个办法。可是,丫头,不管最终结果如何,你既然已与锦儿有过肌肤碰触,便等于是他的人了。即便是朕,也是没有理由阻止他将你带进府里去的。”
青苹咬着牙,踌蹰了半晌,忽然抬起头道:“陛下,您想知道大公子为什么一定要迎娶臣女么?”
“为什么?”皇帝确实好奇。这丫头,虽是长得美貌,但天下像她这般的美女多得是,又何必非要娶她不可。这锦儿。也不知他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青苹上前几步,走到皇帝身边,附在他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
如她所料。
皇帝面色大变,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道:“丫头,你说的都是真的?”
青苹敛了声气,低低地道:“臣女不敢胡说。若非到了此时,臣女也不敢将这个话说给陛下知晓。当时大公子被臣女猜中了心事,恼怒如狂,就想杀了臣女灭口,多亏端王殿下及时赶到。才解了臣女的危。为了这事儿。端王殿下和大公子差点反目成仇。殿下也因此受了剑伤,在毛府养了半月才好。陛下若是不信,大可传毛大人父子进京来对质。”
既然这事已不是秘密,那么她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索性一并说给皇帝知晓。也免得让别人再在此事上大做文章。
她现在已是万般后悔。这趟京城之行了。
或许到了最后,小命都不一定保得住呢。
皇帝听了,凝神想了半晌。却是什么也没说,挥手令她出去了。
青苹郁郁闷闷地回了容华宫。晚膳也没心思吃,一直发呆坐到亥时,却又了无睡意,索性披衣往园里透气。
月光皓洁,遍洒一地银辉。周遭树影婆娑,被风吹得左右摇曳。花香阵阵,沁人心脾。宫灯早已次第点亮,昏黄的光芒与月光汇合一处,显出几许暖意。
今天是二月初十,再有五日,月儿又该圆了。
青苹坐在四角亭里,心里叹着气。她越来越觉得,自己不如以前那般快活了。这皇宫,果然是磨练人的地方。她这才来几天哪,就被磨得没有脾性了。
这时锦旗悄悄过来,说去长公主府里送礼的宫人回来了,问她要不要见见。
当然要见。
青苹立马离座而起,下了四角亭,往大殿里走去。
去长公主府里送礼的是两个叫小明子和小海子的太监,看起来也算精明。这会儿恭恭敬敬地给她磕过头后,便一五一十地将情况说了。
原来凤阳长公主是真的病了,而且病得不轻。他俩虽然没有见到凤阳长公主的面儿但,府里下人们步履匆匆地请医送药,面色神情也并不如往日般张扬,就连华大公子也在连连地唉声叹气,想来应是病得不轻了。
什么病,发作得这么快?
青苹心里疑惑。
这下她不想去长公主府里探望也是不成的了。她既是认下了长公主这位母亲,怎么也得在她的病榻前侍疾几日才是,不然外人又不知会怎么编排她呢。
因此翌日一早,她又备了比前日更重的礼,去皇后宫中请了腰牌,正好皇帝也在皇后那儿,便又赏下许多珍贵药材,让她一并带去长公主府中。
这一次留了锦旗在宫里打点,带了刘嬷嬷和柳儿两个,另有其他捧着赏赐的宫人,坐了轿辇,一并十几人的队伍,浩浩荡荡地出了宫。
到了宫门处,改乘马车。
长公主府离皇宫并不远,出了皇宫,小半个时辰就到了。
远远地,一座雄伟的府邸耸立在眼前,
好高大上的样子!
府门前,连马路都比别处的宽阔,起码能并排摆放二十辆马车。大门巍峨气派,左右两边各有一对造型憨态的石狮子矗立。门上铜钉密集,铜兽门环叮当。上方门楣处龙飞凤舞几个鎏金大字:“凤阳长公主府”。
此时中门大开,华辰锦带领一众下人,亲自迎了出来。
青苹并没正眼看他,只略略点了点头,便往里面走去。
华辰锦也并不似往日那般嘻笑,对她的轻视态度也不以为意,只侧身走在她前面半步,领着往长公主的栖凤院而去。
这前院实在太大,视野开阔至极。左边是个练兵场,空空荡荡,抬眼即可看到蓝天白云,只在廊下转角处列了一排兵器架,架上十八般兵器,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右边是个大花园,郁郁葱葱的草地上,植有无数群花,知名的不知名的都有,有的已经灿烂开放,有的还在卷着包苞。花园里有亭有廊,还有一条并不太宽的小溪,溪水淙淙地流着,并不是流向府外,而是流向府内。沿着溪流的方向,便是一道游廊,一路往里延伸而去。
然后便是连绵的屋舍,无数的重檐。金色的琉璃瓦顶,在阳光下闪耀着耀眼的光芒。檀香木雕刻而成的飞檐上凤凰展翅欲飞,青砖玉石堆砌而成的墙板。高的矮的,宽的窄的,檐角飞斜,一时窥不了全貌,自然也数不清究竟有多少间房舍。
栖凤院坐落在整座府邸的中轴线上,气派自是不凡。
青苹还没来得及欣赏这院落格局,便被一阵惊呼声打扰。
走在身边的华辰锦神色蓦地一紧,脚下已是加快了脚步,往里面飞奔而去。
青苹不敢怠慢,也急忙随后跟上。
宽大的屋子里,此时已乱作了一团。
榻上的凤阳长公主,着白色单衣,衣上却是血迹斑斑,嘴角也还残留着血迹,两个青衣嬷嬷正在帮她擦试嘴角,另一个丫鬟手里拎了一件中衣,放在旁边的熏笼上烤着。又有一丫鬟端了茶盅过来,递给嬷嬷,伺候她漱口吐痰。旁边还站了十数个丫鬟婆子等着待命。
凤阳长公主喝了口茶水,在嘴里咕噜了一阵,又重新吐到痰钵里,然后重重地喘了口气。她脸色苍白,面容憔悴,似是连说话都没了力气,望着青苹只是点了点头。
华辰锦急忙过去,坐到榻边,紧紧拥着她,语气里已有了哭意,“母亲,您这是怎么了?您可吓孩儿啊!”
青苹这时也走到榻边,顺手从旁边嬷嬷的手里端过药碗,放在唇边试了试温度,然后才舀了一小勺喂她。
长公主顺从地张了嘴,慢慢地喝着汤药,仍是有少许药汁洒在嘴边。
青苹拿了帕子小心地替她擦试。
瞧见如此的情景,又瞧见这样的相貌,下人们不以为意,只当是他们的大小姐回府了,一个个地便又对她说起长公主的病况来。
青苹听了半天,也没弄清个所以然来,便朝华辰锦使了个眼色,两人走到一边角落里,青苹低声问他:“这到底怎么了?前儿个去我宫里还好好的,说好昨儿个还要进宫来看我的,怎么好好的就病成这样了?”
华辰锦这时也没了其他的心思,忧心仲仲地道:“我也不太清楚。只晓得前儿晚上,母亲从宫里回来后,在书房里与父亲的几个老部下议了会儿事,便就回房了。半夜里,花嬷嬷跑来告诉我,说母亲的旧疾发了!”
“旧疾?公主有旧疾?这你都不知道,你怎么当人家儿子的?”青苹极度无语。这小子,也太不将他的亲人们放心上了,横着就知道胡闹。
华辰锦被她数落得有些尬尴,讷讷地道:“这旧疾,好象是母亲年轻的时候落下的,据花嬷嬷说,那会儿我也还小。再说已多年不曾发过了,我也就没在意。”他说着又换了副乞求的语气,对青苹道:“青苹,这一次你一定要帮我,我只有这么一位母亲,我不希望她有事。青苹,看在我俩认识的份上,你救救她吧。”
青苹冷哼了一声,依然对他没好脸色,“我又不是大夫,我能怎么救她?那,大夫怎么说?”
“大夫说这是陈年旧疾,他也说不上来到底什么病,只说必须要找到病因,才好下药,眼下也只能以普通汤药吊着,不至于有性命之忧。可是青苹,我好担心哪!”
“担心有什么用?”青苹嘀咕了一句,又重新走回到榻前,握着长公主的手好言劝慰着
仆从们这才从她的话里,听出了她的身份,免不了有些惊讶,但碍于长公主的病情,也不敢大声喧哗,只将这奇事暗暗地闷在心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