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苹将要求一一说明后,就提溜了两斤白糖和钱氏一起去拜访飞马村的里正。
飞马村里的里正姓吴,大名叫做吴仲楠,据说年轻时中过举人,只不知为何在飞马村里落了户。
看起来,吴仲楠的家境相当殷实,四合院修的高端大气上档次,两扇朱红的大门,大门两边各有一蹲石狮子,门楣上还龙飞凤舞地刻着“吴家大院”四个大字,
青苹上前几步,拽着门环在门上敲了几下,很快一个小丫头出来开了门,见到青苹和钱氏,有些小小的吃惊。
钱氏抢先开了口,“小翠,里正在家吗?”
那个叫小翠的丫头急忙点了头,侧身将她们让进了院子。
这里的确称得上是个大院,比起村里其他的房屋来说,可算是豪宅了,甚至说是皇宫也一点都不为过。院墙是用砖石砌成,将整个大院与外界隔开,院子里栽种了各种花卉,此时姹紫嫣红地开得正艳;挨着院墙种了一圈的翠柏,长得也是枝繁叶茂。
在这绿树红花之间,渐渐呈现出房屋的轮廓来,看隔局应该是分为上房和东西厢房来的,皆是盖着明明亮亮的琉璃瓦,檐角有铜兽镇邪,屋脊斜翘飞扬。
小翠直接将两人领到上房的偏房里坐着,还沏了茶水过来,便去请她家老爷了。
在这等人的空隙里,青苹又将这房间好好打量了一番。
房屋装修得并不豪华,但看得出很有品味。紫檀木的长椅,大理石的条几,元青花四爱图的精致茶具,对面墙上还挂了一副《烟雨图》,左右各有一副对联,写着:烟霞闲骨格,泉石野生涯。
青苹虽然对这些没什么研究,但也看得出此屋中的陈设绝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里正所能够拥有的。这吴家,到底是什么来头?又为什么要落户到这么个穷乡僻野的地方来呢?
难道得罪了皇亲国戚,到这里来避风头的?又或者是江洋大盗,干了票大的,便到这里当起土皇帝来了?还或者是朝廷高官来此避世隐居?
一时间,青苹不禁想入非非起来,
青苹正自想得出神,却见门口人影一晃,一位英俊的大叔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见了她俩便亲切地招呼,“原来是叶家的三丫头和安邦媳妇儿,等得急了吧?”
这平易近人的态度让青苹颇为受用。她原本还觉得这里正会端架子呢,现在看来完全是自己多心了。
只是,这里正也太不像个里正了吧?身材欣长,长相柔美,束着高冠,穿着长袍,却是跟庄稼汉的形象完全不符。
这里正绝不简单!青苹再一次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这边钱氏已将自家的事儿给吴仲楠说了个门儿清,末了又道:“此番前来,就是想请吴叔您出面做个保,替我们撑撑腰。不然这叶家,还真是没个盼头了!”
吴仲楠听得连连点头,又极其诧然地看了青苹一眼,“家规呢?方便先给我看看么?”
青苹也爽快,大大方方地将那份草稿递给了吴仲楠。
吴仲楠接过来就看,越看越惊讶,脸色也越来越慎重。看完后沉默了半响才道:“这些真的都是你写的?”
青苹自然知道他在怀疑些什么,这人可不像其他人那么好糊弄了,只得模棱两可地回道:“吴叔应该知道的吧,我家前些天来过几位贵客,我是央求他们帮忙给出的主意。他们都是非富即贵的主儿,学问强,见识多,想来这也写得不差吧?”
“岂止是不差,只怕大户人家的规矩也不过如此。”吴仲楠表面上是信了,脸上却流露出深思的表情。
青苹也懒得管他信不信了,反正这么玄妙的事儿她也不可能去解释。又想着今儿个既然来都来了,便干脆再厚着脸皮要点地算了。自家都好些年没种过地了,想去佃别人家的地来种,正愁找不着门路呢,没准他有这个关系。
青苹打定主意就开了口,“吴叔,再麻烦你个事呗。”
“什么事啊,说吧!”吴仲楠此时也在打量她,他总觉得这叶家的三丫头有些不一样了,
“吴叔你也知道的,我家人口多,现在爹又被关进了大牢,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得来呢。后娘又是个不顶事的,家里不能没个生计,我跟大嫂商量了下,还得佃点地儿来种。吴叔你路子广,关系多,帮帮忙呗。”
都乡里乡亲的,身为里正的吴仲楠自然也知道她说的是实情。但这叶家——
吴仲楠想了好一会儿,忽然猛地一拍大腿,“这么着吧,我家的一个亲戚,还剩了点地,你要不嫌弃,就先拿去种着吧。估摸着种水稻小麦什么的不现实,土豆这些应该还可以。”
“在哪里?”青苹顿时喜出望外。
“不是很远,就在新凤村边上,不过也只有两亩了。”
“好,谢谢吴叔。”青苹立即喜悠悠地回道。
钱氏却是有些失望。
那地儿她是听说过的,贫瘠得寸草不生,哪里还能种出东西来。明显是人家不要的地,她才不想去接那个烫手山芋呢。
钱氏当下就想婉拒,但青苹却坚持要了。
钱氏终究拗不过青苹,勉强接受了。
但在回家的路上便忍不住抱怨起来。青苹这才知道是怎么回事,虽然也有些后悔自己的鲁莽,但既然已经答应了,只得自已想办法解决了。
好在她前世也经常跟土地打交道,对土壤土质这些也略懂一点点的,当下便要钱氏带她到那片地里去看看。
钱氏想着她明儿个她就要去张家做事了,这一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反正自己也没个主意,现在去看看也是好的,多个人多个商量嘛。
于是两人又折了方向,往那块地的方向去了。
就像吴仲楠说的,那块地正好在新凤村和飞马村的交界处,因此并不远,走不多久就到了。
钱氏用手指了指那边光凸凸的一片道:“那,就那了。”
青苹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在郁郁葱葱的玉米地里边,那块寸草不生的土地显得特别的突兀和萧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