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哥哥没死的消息,夏明昭恐怕早就知道了,只是他估计没料到你会完好无伤的出现在萧府客祭上。”
“或许是吧,不过看着他如同吞粪的表情,我的心情豁然开朗,顿时觉得肩膀上的伤都不疼了。”
上官无奈摇了摇头,“说起伤口,今天还没换药,冬语,把药箱拿来……”
冬语会意,急忙将药箱取了过来,上官动作娴熟的将伤口包扎好,最后齐整的将药箱中的瓶瓶罐罐重新摆放,“你的伤口恢复的很好,这几日不要有太大的动作,更不要跟人动武,接连数月,你都快成伤员集结者了,这次是我的过失,下次不会再这样,你自己也要好好珍重,莫要太大意了。轻敌总不是好的。”
“知道了知道了,说的跟要离别似的,有你在我身边,受多严重的伤都会复合的……”
“呸呸呸,少耍滑头,说你的定要记住。”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屋子里的气氛顿时活泛了起来。与此同时,屋外也响起了细碎的说话声音,守在门口的冬语连忙轻声推了出去,将门虚掩着。不多时,快速走了进来,抬了一个木箱进来,“主子,刚刚二少爷派人送了东西过来,说是替六公主给您传过来的。”
上官和夏明远对视了一眼。随即齐齐看向桌案上的木箱,“六公主让送进来的?”
“恩,二少爷身边的人是这样说的。”
“最近孙尧跟小六走得不是一般近,外头已经有传言了。说孙尧是皇帝内定的六驸马。”
上官闻言面色淡淡的,“二哥和六公主的性格本就很契合,若是真的走到一起,倒不失为一桩美谈。”
“恩,不管目的如何,结果终究是好的就成了。”
夏明远这句话说得莫名其妙,但懂内情的人,一猜便知。上官没有继续夏明远的话题,而是轻移莲步走到桌案旁,看着冬语信手打开木箱。里侧还是一个木箱,只是大小比之外侧的这个更小一些,看起来更精致,上官皱眉,心下暗道:六公主许是又找了什么好玩儿的东西。过来献宝了,“冬语,继续开。”
冬语接连着打开了三四个,全部都是一模一样的木箱,直到现出最里侧的小木箱,上头贴着一张字条,“云沫代云锦送出。罗公子亲启。”
夏明远见冬语里三层外三层的在倒腾木箱子,亦很是好奇,便也跟了上来,凑近一看,待
瞧清楚上头的字眼儿,不由笑了。“真是被皇姐和小六打败了,搞得神神秘秘,结果还不是给咱们的……”
“这也是为了掩人耳目了。”
毕竟在外人眼里,六公主跟上官罗漪之间过往的密切是有目共睹的,六公主时不时都会将宫里好看的好玩儿的东西送出来给上官罗漪。有些东西皇太后也是一并赏给上官一份的,但六公主偏偏要将她的那份也分出一部分送出来,可见对上官的心思。
一来二往的,府中对于宫里送进来的东西也就司空见惯了,这其中,有的是让出宫的太监带过来的,有的是六公主托人送来的。
今日这个木箱若说是云锦公主送出来的,自然会被有心人盯上,但若说是六公主,别人也就见怪不怪了。
而云锦的纸条上所写,“罗公子”自然指的是上官罗恒。可见云锦公主的谨慎,若直接在字条上写“上官公子”未免太过唐突,万一路上被什么人撞见,恐生事端,而若写“罗恒公子”更会招人怀疑,不如就写“罗公子”,既不会让外人知晓其中奥秘,又能让上官和夏明远猜出来此物的真正接受者。
上官无奈一笑,那日在旺门茶楼的暗室之中,云锦给上官罗恒包扎伤口的时候,上官就瞧出来了,不仅仅公主对哥哥有意,哥哥似乎对公主也有多几分的好感,“得,还说着什么时候过去看看复葵呢,走吧,今日就走一遭。”
两人说走就走,冬语则按照吩咐将木箱用锦缎包好了提在手中,原想着这个时间府中的主人们大多该在院中休息的,却没想到正在门口遇到了孙勇。
孙勇一身朝服,风尘仆仆的往门内走,显然刚忙完事情回来,迎面撞上夏明远不由两人都愣住了。
“原来是大少爷……”
“文诀兄,罗漪,是你们啊,这个时间……要出府吗?”
夏明远刚要开口说什么,却被上官拦了先,“看大哥的样子,似乎刚刚从宫中出来?可是为义父的事情?”
孙勇定了定神道,“是啊,宫里的事情刚刚忙完,方才得知父亲倒下,不知他现下如何了?”
“刚刚歇下,有七姨娘在照料着,已经无碍了,不过大哥还是进去瞧瞧的好。”
孙勇淡淡一笑,“多谢罗漪了,那我先进去了。”说罢,略一甩袖,大步走了进去。
府门口,看门的小厮正牵着孙勇的马朝马厩方向走去,上官淡淡扫了一眼,“果真是好马”随即皱眉上了马车。
“车夫,去……”夏明远紧随着上官上了马车,刚刚开口吩咐,却被上官的声音打断了。
“车夫,就在街里转转吧,好久没出来了,四处逛逛。”
夏明远愕然,瞧向上官,却见她微微摇了摇头,随即目光瞥向孙府宅邸方向。
“你是说,孙勇刚刚已经起了怀疑?”
“他是否在怀疑……待会儿就知道了。”
马车在京都的街道上来回转了好几圈儿,夏明远一直在车内窥探车后的动向,终于,在转过身的瞬间叹了口气,“果然有尾巴,还不只一条。”
“其中一条应该是夏明昭的,另一条很可能就是孙勇的。这个孙勇的心思我一直猜不透,不过现在基本可以确定,绝非善类,他从小在大夫人的膝下长大,跟萧府的众位兄弟更是情同手足,不过出京一年多时间,回来就光景大变,恐怕换做是谁都无法接受罢。”
“萧府客祭上,孙勇只上了几祝香就走了,连灵堂都没有进去,外人看来他跟萧府人似乎很疏离,不过咱们狼旗那边的消息,孙勇从小跟萧丰广的感情最是要好,这其中必定有蹊跷。”
“他突然从边疆返回,不会没有缘故,且再看看吧……冬语?咱们的另一辆马车准备好了吗?”
“主子放心,已经在小院中等着了。”
“恩……”
中央大街上,两拨人加起来有十余人,他们紧随着前方一辆华贵的马车行驶在各个摊市之间。
眼看着马车就要经过前方拐弯处,紧跟着的十余人亦加紧了脚步,但前方却突然起了喧哗,处于中央大街相对的两个摊市忽然因为口角而争执了起来,甚至渐渐有要动手的架势,旁边人纷纷上来劝阻,街面顿时翻了锅。
眼看着华贵马车就那么拐进了一旁的小巷子,十余人却都动弹不得。
终于一个人突破重围跑了出去,紧接着,顺着他冲过去的缝隙,其余人也跟上了脚步,还好绕过小巷子之后他们又重新跟上了马车的脚步,众人皆叹有惊无险,却全然不知眼前所跟着的已经是辆空车了。
旺门茶楼的门口,一辆极为普通的马车渐渐放慢,最后没有停下,而是绕到行至了隐蔽的后门,马车上,一对华服男女下了马车,头也没回径自走进了院子。
冬语关门的瞬间还四处张望着,待看清楚四周没有异常才吩咐马车将车子停好。
推开暗室的门,上官原本以为会看到复葵一张惨白无色的脸和凝姬焦灼万分的神情,却没料到事实完全相反。
暗室之中,复葵正用力摇着手中的骰子,高声吼着,“买大买小,买大买小了……今天晚上的酒我喝定了!”
在复葵的两侧,分别坐着凝姬和上官罗恒,三人很明显都在兴处,赫然跟赌庄里两眼冒光的人如出一辙。
“好啊,我们俩在外头追兵似的绕了好几圈儿才进的来,你们却好在这里躲清闲了,复葵,你满身的伤有力气摇骰子吗?还有你罗恒,背上没事了啊?”
上官罗恒一听到夏明远的声音立刻从刚刚的兴致中抽了出来,“我是无辜的,被复葵拉着硬要摇骰子,他说无聊要喝酒,我就跟凝姬跟他打赌,若是他赢了,今天晚上就有酒喝。”
“哎呀,我们三个在这里憋闷的实在无聊的紧,来来来罗漪小丫头,你给我带了什么好玩儿的东西下来没有?我都快无聊死了。”
“无聊?我怎么没看出来?你舒服的很吧?”
“哎……小丫头,见到我就跟我顶嘴,来来,冬语,你拿着的是什么呀?来让我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