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小姐说得真是太妙了,凝儿也有此想法,只是从来都没跟别人提及过,今日你我当真有缘。”
“罗漪也觉得跟凝姬相见恨晚,不如你就唤我‘罗漪’吧,不管那些个琐碎的,咱们只论你我,如何?”
“好,罗漪,那你就唤我凝儿即可。”
绿萝看着自家小姐脸上会心的笑容,她猜得出来此刻上官是真的高兴,其实说起来,小姐的性子算是古怪的,只要她想做什么没人可以阻止;反而言之,只要她想让谁喜欢她,也并不是难事儿,从进入屋内到现在还不到两个时辰的时间,凝姬很明显已经被自家小姐俘虏了,整个房间里笑语连珠,这哪儿是什么客人与琴姬的见面啊?简直就是好久未见的姐妹啊!
一旁冬语也已经佩服得五体投地了,这主子俘获人心的本领太值得学一学了。
时间飞逝,待上官与凝姬抚琴合奏最后一曲末,已近未时,“凝儿,我该走了。”
凝姬犹豫的看了下外边天色,不由瘪了瘪嘴,“天色的确不早了,今日真是意犹未尽,不知下次相会是何时了……”
“这个不难,一得空我就过来寻你。”
“不过,罗漪,从刚刚到现在我一直有个问题很想问你。”
“哦?是什么?”
“咱们两个的生活可以说没有一点点混合的地方,你是怎么得知我的所在的?还是提前送上的拜帖……当然这个问题你可以不回答,不是必须要说的,我只是随口问一问。”
上官罗漪不由被凝姬的问题逗笑了,她是当真不知道自己的名气吗?“可以回答,很简单,虽然罗漪也不常在京中走动。但是北夏第一抚琴高手的名号我还是听过的,说实话,刚刚过来之前我还曾犹豫,不知道今日过来得对不对。如今一看倒是我多想了。”
“原来如此……”凝姬脸色泛起微红,显然是不好意思了。
送至门口,看着上官,她犹在恋恋不舍,“罗漪,有空定要过来寻我……”
“好……”上官掀开掩面的白纱,回了她一个笑容,便在绿萝和冬语的陪伴下离开了逍遥馆。
夏日的午后,太阳还是很晒的,绿萝撑着伞跟在上官身侧很快一起上了马车。
冬语仍警惕四周。她跟上官有着同样的直觉,今日仿若一直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她们。只是为何到现在那些人还不现身。
马车里是不用避讳的,刚一上车,上官就拿下了掩面的白纱,带着那劳什子。真是有些透不过气。
绿萝早已备好了点心,上官接过湿润的绢帕净了净手,柔指拈起一块儿芙蓉酥轻轻放至口中,品了美食之后,她斜眼看了冬语一眼,不由笑了,“冬语。早上你似乎没用早膳,不如也用一些吧?”
“主子?难道你不觉得?”
“先用一些吧?”她淡淡眨了眨眼睛,目中迸射出灼人的热度,将糕点盒子递给了冬语。
被上官这么一瞧,冬语不由打了个冷战,她瞬间明白了小姐的意思。这是让自己稍安勿躁,静待他们出袭。
可是为什么连话都不能说了?难道隔墙有耳?可是马车里怎么会?猛然间,她想到了一个可能,车夫?从集市上跟马车会合开始,那车夫就没有开口说过话。果然有问题。
但师兄他们根本不在,万一对方早已设计好了要对主子有什么不测,冬语开始在心头打鼓,看着面前糕点根本用不下去。
就在此时,马车突然颠簸不停,冬语捏紧了剑把,看向车帘外的方向,上官却一直闭着双目,唇角勾起,该来的迟早要来,恐惧也是无用的,不如沉静心态等着,不过比起畏惧,她倒是觉得更好玩儿,想必沉浮已久的东西终于要浮出水面了。
不多时,颠簸的路段已经过去,车子仿佛正经过繁华的闹市:叫卖声、人流攒动的声音犹在耳边,上官罗漪一直闭着双目,仿佛丝毫无所觉。
马车夫的一声“吁……”之后,马车终于停下来了,上官罗漪慢慢睁开双眸,极为有神的瞧向车帘方向,适才似乎听到了大门的声音,想必是进了一处宅子,刚好此时有花香传进来,更应了上官的猜测。
冬语握着剑把的手捏紧了,绿萝手心儿早已沁满了汗水。
“这位小姐,我们主子有请……”并非孙府马车夫的声音,果然车夫早就被人换了,那必然戴了假面具,看来还花费了不少心思。
“这位小哥儿,我还从来不知哪家的主子有如此待客之道。竟可以不打招呼就替换了人家的车夫,未经人同意就私自改变路线的吗?”
“小姐息怒,我们也是迫于无奈,小姐身份特殊,倘若大大方方过去请,未免落人口实,不如这样更妥当。”
这样强把人骗过来,还提什么妥当?当真是土匪行为,绿萝心中暗骂,下意识的去看自家小姐的脸色,上官罗漪虽然语气略带强硬,面上却依旧淡淡的。
“什么?人已经带过来了?”马车外,一男声高高扬起,上官罗漪耳畔流动,面色突然沉了下来,这人的声音,分明就是?
“主子您听我说,我早早便听说了,孙家大小姐的马车要经那条街前过,索性阿奴就安排了一场,替换了她的马车夫,阿奴知道主子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还是存着这口气,阿奴此次不为别的,只求让主子出气,让主子宽心!”
“混蛋!”啪的一声,随即是“哎呦”的一声惊呼。
马车里的绿萝和冬语明显愣住了,外头这是在唱什么大戏?内讧了?另外,什么孙家大小姐?我们明明是上官家大小姐,这显然是抓错人了?
冬语反应最是迅速。连忙掏出白纱递给主子,刚刚慌乱之中根本就忘记掩面了,上官罗漪接过白纱,眼底飞快的闪过一丝什么。动作很慢的自己戴上了。
然而马车外的声音犹在继续,“主子饶命,主子饶命啊,小的人已经接过来了,您看怎么办啊?”
“蠢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何时让你去做这种事情?真是愚蠢至极!”太子显然是气结,原本就冷着的一张脸瞬间更为冰寒。
肖奴整个人缩成一团跪在太子面前,“主子饶命,主子饶命啊……”
“主子。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这又是?被替换过那个车夫的声音。
“什么话?”
“……”
上官罗漪奋力将耳朵侧向车外,但始终没有听到声音,只是不多时,唏嘘声结束,外头一片寂静。良久才有窸窸沙沙的脚步声,慢慢靠近,声音越来越大。
冬语拧紧了眉毛,等着车帘被掀开时候拔出腰中软剑,上官却伸手压在了冬语的手背上,眯着眼睛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
冬语迷惑,只得松了松手。当作遵循了主子的意思。
终于,外头的人走到了车子面前,只听太子说道,“里头的小姐,今日手下一时鲁莽,做错了事。还请移步,在下也好赔礼道歉。”
“不必了,我们主子身子不舒服,要尽快回府,公子还是尽快放行吧。”冬语说道。
“既然来了。就没有过门不入的道理,不喝茶直接送客不是本公子的待客之道,阿奴,还不请马车上的客人下来?”
阿奴闻言,捂着刚刚被打的脸满面委屈的靠近马车,伸手就要掀开车帘,却在出手的瞬间,听到“啪”的一声,随即反射性整只手被弹了回来,才感觉到钻心的疼……
身后的太子还没看清楚来人动作,却发现自己的跟随阿奴已经单手鲜血淋漓,随之,四五个男子乍然出现在马车前,挡住了太子等人的去路。
“太子殿下,今日是想强抢民女吗?”夏明远轻飘飘坐在了马车上车夫该坐的位置,冷着脸看向太子那个冰块儿,两人眼神对峙的瞬间,太子的表情可以用瞠目结舌,来形容,“你?你怎么会?”
上官罗漪完全没有想到夏明远会一直跟过来,乌黑的眸子突然有了光彩,无奈瘪了瘪唇角,他最终还是不放心跟过来了。
“太子殿下也说我跟谁长得像?之前四殿下和五殿下都是这样说我的,哦对了,忘记给太子殿下请安,在下廖文诀,福林监察御史之子,在此给太子请安了。”他就那样坐在马车上,双手抱拳,伸出一礼。
“你?有你这么行礼的吗?这是在侮辱当朝太子?”阿奴寻常待在太子身侧,显然是嚣张跋扈惯了,当下都没顾忌自己手上的疼痛,横着眼睛说道。
“真是狗仗人势……”
“你?”
“阿奴……”太子目露凶光,只看了身后阿奴一眼,便使他便乖乖的闭上了嘴巴,“这位……廖公子,这里是本太子的私宅,不管你是谁,你要做什么,未经主任允许就私自擅闯,你知不知道,就凭这个,本太子就可以把你抓起来送官法办?”太子的声音肃然,似乎带着冰刃。
“法办吗?可以啊,那就报官,到时候大家都过来,看看是我这个擅闯私宅的人引人注意呢,还是太子私自强撸民女的事情更引人注意呢?……”
三言两语,将太子堵了个纹丝不透,上官坐在马车里挺热闹听得过瘾至极,当下微微一笑道,“太子殿下,表哥?想必一切都是误会,适才听闻太子殿下的随从要找的人是孙府大小姐,恐怕您的随从中了别人的道,我不是什么孙府大小姐,你们抓错人了,表哥,咱们回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