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尚书自然不会相信沐明风是真的不见了。他只会认为沐明风那所谓的失踪不过是沐丞相玩的一点小把戏。
于是,不管是朝上朝下,都可以见到刑部尚书对沐丞相的各种冷嘲热讽,针锋相对。就差没冲上去与他拼命。对于两人的撕咬,君穆言也乐得看好戏。身为帝王,无疑最厌恶的就是朝臣营私舞弊,拉帮结派。如今沐丞相与刑部结下私怨,君穆言也就不用担心朝中最重要的两位大臣会联合起来谋取私利。
只是看戏归看戏,君穆言也不可能真的任由他们每天在自己的早朝上吵吵闹闹。
沐明风失踪了,不要紧,让人把他找出来不就行了。于是为了公平起见,君穆言下旨,此事由承天府全权处理。至于刑部,他们既然是受害人的一方,自然也有跟进案情的资格。不过,却也只能跟进而已,为了以防有些人公报私仇。刑部是不能太过插手案情,对抓到的犯人也没有动刑的资格。
当然这段时间,得闲医馆暗中受到的打压也不在少数。沐清菱思索再三,还是将得闲医馆关闭了。一是打算趁机整顿一下,另外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决定暂避锋芒。既然有人想要将她与沫姑娘联系在一起,在没有查出那群舞姬真正的来源时,沐清菱并不想惹上过多的麻烦。
得闲医馆突然的关门,让那些来看病抓药却找不到人的普通百姓,更加意识到得闲医馆存在的重要性。一旦想到得闲医馆之所以会关门,是刑部尚书逼的。那些百姓就满脸怨怼。于是,京城里除了严家的流言外,另外也渐渐流传出了刑部尚书以权谋私,仗势欺人的流言。
宁王府里,君凌熠特地为沐清菱辟出来的药房里,沐清菱听到绿竹兴致勃勃的话,饶有兴致的道:“他们真的是这么说的。”
绿竹点头,略带几分兴奋的道:“是真的,那些百姓现在可都在为世子妃打抱不平。”
沐清菱扬眉,她是真的没想到得闲医馆的关门会引起这么大的动静。不过…挺让人满意的。
“绮月,查清楚是什么人带走沐明风了吗?”沐清菱拾起一把药材在鼻尖嗅了嗅,而后又放到了一边,头也没回的问道。
绮月道:“是什么人暂时还不清楚,不过对方故意留了线索给我们。沐明风现在在承安寺。”
“沐丞相那边呢!”
“沐丞相除了在表面上寻找沐明风外,私底下也派了不少人。应该是想抢先一步找到沐明风。”
沐清菱点头,表示理解。既然要拿沐明风威胁刘氏。沐丞相自然不能允许筹码落在别人的手上。
“既然沐明风在承安寺,他的安全暂时是不会出问题的。不过,对方究竟是想救他还是有其它的目的。”沐清菱若有所思的道。她不认为沐明风一个纨绔子身上有什么秘密不成。
绮月皱眉道:“世子妃,你说…,沐丞相将沐明风看得这么紧,还是让人抓走了,对方会不会是想从沐丞相那里得到什么。”
沐清菱将挑出来的药材放进了一旁的瓷瓶里,听到这话,耸耸肩道:“那还真不是没有可能。”
绮月想了想,又道:“还有件事,呼延初岚答应进宫了。皇上册封的妃位也出来了,为岚妃。”
沐清菱略一沉思,道:“顶替了慧妃的位置。”
当初慧妃之死在宫里同样也是闹得沸沸扬扬,君穆言还将这件事交给君凌熠,言锦两人共同处理。只是君凌熠却当了甩手掌柜,将这件事扔给了言锦。言锦也不负众望将前因后果理清楚了。说白了,就是后宫女人的勾心斗角。慧妃确实是被人给推入水中的,那个女人也不过是个不受宠,而且妃位平平的嫔妃。
不过这里面最有意思的一点是,这个妃子平时很受皇后的照顾。
绮月点头道:“确实。”
沐清菱叹道:“以呼延初岚的性子竟然会真的答应进宫为妃,这里面呼延辉应该起了不少的作用。”
绮月道:“呼延辉本身就很受北夷皇的喜爱,而呼延初岚同样也是北夷皇最喜爱的公主之一。听说呼延初岚之所以会被选中到南陵和亲,是呼延辉提议的。只是,呼延初岚会发生这样的事,呼延辉怕也是始料未及。”
沐清菱淡淡道:“没料到是理所应当。但不见得与他之前所想的相悖。”
绮月若有所思的道:“世子妃的意思是,呼延辉从一开始就想送呼延初岚进宫。”
“凌熠告诉我,呼延初岚与北夷太子的关系不错。”沐清菱手下不停的拨弄着各种药材。
绮月一愣,“确实。”这个消息是昨天下午才送来的,世子妃竟已经知道了。
沐清菱唇角微弯,“那就对了。你说一个与太子交好而且受宠的公主,对一个有野心的王爷来时,有什么影响。”
绮月沉声道:“呼延辉是想斩断一切能够威胁到他的可能。”
同室操戈,兄弟阋墙。无疑是皇室中最残酷的事实。
“不过以呼延初岚的性子,咱们皇上这后宫以后可就热闹了。”沐清菱莞尔一笑。
绮月同样笑笑,世子要的可不就是这样的结果。
“呼延初岚入宫为妃的仪式结束后,皇上就该挑选和亲公主了吧。”沐清菱手下的动作顿了下,方才抬起头来叹息道。
“世子妃在担心郡主…”绮月皱眉,有些不解。
沐清菱摇摇头,倩雅现在是不可能去和亲的,所以她们没有担心的必要。而是倩雅为邵涟韵求过情而已,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很想帮这个朋友。只是同样的办法无论如何都不能用第二次,否则那就是真正的破绽了。
静静的侯在一旁的绿竹听两人说完了正事,靠近了沐清菱几分,好奇的盯着她手旁那数不胜数,又叫不上名字的药材。“世子妃,你这弄的又是什么。”
沐清菱轻哼一声,“给君凌熠准备的。”
现在还是夏天,但是夜间有时候睡觉的时候,沐清菱明显感觉得到君凌熠的体温比之前要低出许多。虽然君凌熠承诺过沐清菱以后有时间会告诉她一切,沐清菱也不会胡搅蛮缠的去追问。但是对这种情况她却不能真的视而不见。
“世子妃跟世子感情真好。”绿竹笑眯眯的道。
沐清菱似笑非笑的看向绮月,慢悠悠道:“绮月,你说,我与君凌熠的关系好吗。”
绮月唇角有些僵硬的扯出一抹笑,“这是自然的。”
沐清菱哼哼两声,“是吗!”
绮月无言以对,世子妃果然还是把世子蒙骗她一事记在心底了。
沐明风与沈信两个人的事再怎么闹得沸沸扬扬,但那也只是两个纨绔子的事。怎么也比不上五大世家严家的事情。
在大家快没有耐心看着严家的动静时。沉寂了许久的严家终于有了反应。当天严家家主就放话出来,对于京城流传的谣言,他们不会做任何的解释。但他们会用事实证明,孰是孰非。
此时,皇宫里太医院里的水痘也在纪夏的妙手下得到了缓解。君穆言在高兴之余乍然听到严家主求见,一张脸当时就阴了下来。
“他还敢来见朕。”君穆言冷声道。
“皇上,严家主此时前来应该是为了京城流言一事,如今事情过去了七八天,这件事理应要给天下人一个说法。皇上不如先见上一见。”言锦恭敬的道。
这段时间,君穆言一直对京城里流传的流言视而不管。最主要的原因自然是对严家失去了耐心。但是他若是一直任由此事发展下去,造成了任何不好的后果,他同样会受到一半的谴责。
君穆言也明白这个道理。这段时间每天的早朝那行些御史台的文官不是没有提过这件事,只是被他压下去了而已。
“传严家主晋见。”君穆言冷声道。
“传严家主晋见。”公公尖细的嗓音传向殿外。
不久后,严家主全身上下整齐,花白的头发也梳的一丝不凌乱。迈着步伐踏进大殿,虽然他现在端的是昂首挺胸,龙行虎步。但是还是改变不了他的步子有些虚浮,就连脸上也带着不正常的白。
“草民参见皇上。”严家主颤颤巍巍的跪下,因为已经没有了官职,严家主很识趣的没有再称自己为臣。
君穆言冷冷道:“严家主,你可知罪。”
严家主俯首道:“草民知罪。草民有负皇上的期望,乃至让小人钻了空隙。还请皇上降罪。”
说来说去,还是没有说明自己所犯何罪。不过一旁的言锦却知道严家主指的是什么。若是沐清菱君凌熠两人在场,估计心底都得叹一声,果然是打不死的小强。
但是君穆言对这话显然很满意,严家主如今的认罪,说明当初是将自己的事情放在心上的。
君穆言沉声道:“朕问你,京城里传你严家子孙伤天害理,以幼童试药,这件事是真是假。”
宁王府的事毕竟已经过去了,君穆言就算想抓着这件事不放,也明白应该先将京城里流言一事弄清楚。这种事严家若是没做还好,若是做了,别说是天下人,就连君穆言都无法容忍。
没有任何一个帝王喜欢将潜藏的危险留在身边。
“皇上明鉴,严家纵然胆大包天也不会做如此伤天害理之事。如此岂不是自毁我严家百年清誉。”严家主高声道。
话音还未落下就传来一阵猛烈的咳嗽声。但是严家主死死的咬住唇角,止住了这声咳嗽。
君穆言忍不住皱眉。言锦看了眼,略做关心的道:“严家主似乎身体抱恙。如此何不在家中好好歇息。”
严家主闭了闭眼睛,沉声道:“多谢言大人关心。只是严家遭恶人陷害,草民身为一家之主,又岂能置身事外。”
“哦,你说是有人陷害严家,那你说说是什么人干的。”君穆言淡淡道:
严家主苦笑一声,“草民现在不管说是什么干的。只怕都难逃攀咬之嫌。所以还请皇上三司会审,以还严家清白。”
君穆言眼底划过厉色,“你想三司会审!是谁给你这么大的特权。”
严家主不语。言锦拱拱手,沉声道:“皇上,三司会审本就是针对重大案件。严家一事已轰动整个靖安乃之全国其它地方。此事牵扯到数条人命,天下读书人都在等这件事最后的结果。严家主要求三司会审不算过分。”
君穆言看了眼言锦,最后将目光落在严家主的身上,略一沉凝,才道:“那好,就以言大人所言,三司会审。”
皇上下旨严家一事三司会审这件事瞬间如一阵风似的袭卷整个靖安皇城。就连驿馆里那些北夷使者都对这件事极为的期待。
“三司会审啊,那我还真要看看,这所谓的会审究竟能审出个什么子丑寅卯来。”精致的酒楼里,容岑听着耳边那些书生,讨论得热火朝天的三司会审,微微勾了下唇角,悠悠的为自己倒了杯酒。
一身绛紫色锦袍的夜子笙迈着步伐上前,含笑道。“岑公子,可否讨杯酒水。”
“夜公子。”容岑微挑眉峰,“是君凌熠让你来的。”
夜子笙走过去坐下。大堂里所有人所话题都围绕在三司会审一事上面。这里坐了两个同样气度不凡的男子倒是没人刻意去注意了。
“凌熠告诉在下世子妃的亲表哥来了京城,在下一时好奇,所以来看看。”夜子笙也不客气,执起容岑面前的酒壶为自己斟了杯酒,慢悠悠的道。
容岑眸光微沉,“夜公子想说什么。”
夜子笙叹气道:“谁不知当年的喻家公子是个惊采绝艳的人物。可如今……”眼前这个男子的身上是一点都找不到当年的温文尔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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