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民叩见皇上,见过各位…娘娘。”纪夏在离君穆言他们不远的地方停下,眼角余光扫视了眼仅仅整理了衣裙而妆容依旧糟糕的呼延初岚,唇角若有若无的勾起抹弧度。
“是你,怎么是你。”盯着出现在眼前的青年,呼延初岚有片刻的失神,但很快就想起来他就是前几天在宁王府对自己出言无状的男子,尖锐刺耳的声音不由的脱口而出。
大殿里包括君穆言皇后在内的一干人忍不住皱了下眉头,说到底也是一国公主,怎么连这么点礼数都没有。
但是呼延初岚此时也难得管他们千变万化的神色,只是愤怒的怒视着眼前的纪夏。
“纪夏见过七公主。”纪夏淡淡一笑。实在不明白这位公主对自己哪来的那么大的仇怨,如果真的是因为宁王府里的那么点小事。那么这位北夷公主的气量还真得重新斟酌。
呼延初岚冷哼一声。
“七公主认识纪公子。”君穆言怀疑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探索。
纪夏的名声确实够大,但那也只限于南陵,其它几国知道他的人并不多。北夷地处于草原,知道得更少。君穆言性情多疑,乍然见到纪夏与呼延初岚认识,立刻就想到纪夏会不会也与北夷皇室其它人认识。如果怀疑得深一点,君穆言甚至会认为纪夏与北夷皇室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纪夏无辜的笑笑,“让皇上见笑了。七公主只怕未必认识草民…,倒是哪天在宁王府,七公主竟是将草民当成了宁王府的下人,喊打喊杀的。这件事,当时许多大臣看到了。”
呼延初岚气结,咬牙道:“你不是宁王府的人?”
纪夏淡淡一笑,“草民只是一介草莽。倒还真的谈不上是谁的人。”
“那你更该死。”呼延初岚尖声道。她堂堂公主,其威严岂是一个贱民可以侵犯的。
君穆言目光微沉,对他们之间的过节不加理会,盯着呼延初岚的眼睛道:“七公主去过宁王府。去干什么?”
呼延初岚扬扬下颔,“本公主是去找沐清菱的。那个女人,本公主看她不顺眼。如果皇上能替本公主收拾一下她,本公主…哦不,我们都会感谢皇上的。”
纪夏凉凉的看了她一眼:你以为你是谁!
君穆言眼中的怀疑淡去了几分,淡淡开口,“沐清菱是宁王府的世子妃,没有犯错的情况下。朕不可以随意处置。”
君穆言若是能够处置沐清菱,不用呼延初岚说,他早就动手了。对这个早就失控而且一点作用都没起到的的棋子,君穆言的想法是除之而后快。但是想法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先不说君凌熠替沐清菱暗中安排保护她的人都是个中强手,就沐清菱本人,也不是泛泛之辈。
想起上次的养心丸送出去后就没有消息传回来,君穆言浑身上下就一片阴郁,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当然也不排除今晚之事导致他心情不爽利。
“皇上这个时候请草民过来是有什么事吩咐?”不同于其他人此时顾忌着君穆言的脸色不敢开口,纪夏的目光环过大殿里相关的一干人,不紧不慢的开口。
皇后淡淡道:“这御书房里好像有不干净的东西,所以就请纪公子过来瞧瞧。”
纪夏点头,表示理解。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知道皇后口里不干净的东西是什么。纪夏更加的清楚。
“让他来,皇上,你们确定这个人不是个江湖骗子。”呼延初岚纤细的手指指向纪夏,表示着自己的不屑。
纪夏脸上的笑容微微敛了几分,也不生气,面向君穆言拱手道:“皇上,既然这位北夷的七公主看不起草民。皇上不如另请他人。”
君穆言这个时候自然不会去请其他的人。在水痘事情没有结束之前,太医院里的所有太医他是一个也不愿意见到。?
“七公主。纪公子出身药谷,是皇上请来的上宾。”皇后目光掠过一干人落在呼延初岚的身上,淡淡道。
“药谷!那又是什么地方?哼,没有皇族的身份,其它任何出身都卑贱如泥。”呼延初岚不屑的道。
听着呼延初岚这么辱骂自己,纪夏也不生气。但是他不生气并不代表某人没有意见。君穆言冷冷的盯着呼延初岚,他从来不知道一个女人可以骄傲自满到这种程度。
除了皇族的身份,其他人都卑贱如泥!呼延初岚这话可以说是将整个天下的贵族都给得罪了。
“七公主,你这话不知前来的太史大人是否赞同。”君穆言淡淡的开口。皇后都开口说了纪夏是他请来的客人。但她依旧目空一切,这种态度深让君穆言觉得呼延初岚连他这个南陵的皇上都没放在眼中。想想从事发到现在,呼延初岚依旧骄傲得如孔雀般,君穆言这种错觉更加的明显。
呼延初岚僵了僵,太史大人是他们北夷的百官之首,深受父皇与皇兄们的敬重与信任。呼延初岚就算再无知,也知道得罪了他对自己一点好处也没有。而且这次和亲事宜,这位太史大人能做一大半的主。
将呼延初岚脸色变化看在眼中的皇后轻哼一声,“七公主若是什么都不知道最好还是不要轻易开口。这药谷深受四国敬仰,你们北夷皇同样也不例外。公主张口闭口贱民,不知将贵国皇上置于何地。”
呼延初岚看着眼前一唱一和的帝后,死咬着朱唇就是不愿低下高傲的头颅。君穆言也不是真的想要逼迫呼延初岚什么,他很懂得见好就收。眼见呼延初岚吃亏也不再逼下去。毕竟她也是和亲公主,真正闹出了什么不愉快,那么这亲也别想和了。
这个时候的君穆言全然忘记了,出了这样的事,呼延初岚还能嫁给其它的王臣贵族不成。
“纪公子,就劳烦你检查一下这殿里是不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有些话君穆言不好开口,但是皇后就不同了。她身为后宫之主,负责的就是后宫一应事务。说到底,君穆言出了这样的事,她同样要担上失察之责。
“草民明白。”纪夏微微颔首。路过呼延初岚的身边时脸上露出个极为古怪的浅笑,既然这位北夷的公主怎么的无知,那么他不介意教教他什么叫做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大夫这个道理。
得到了君穆言的首肯,纪夏开始认真的检查起大殿里的一应用品,上到茶具,香炉,古玩下到被褥,衣物等等。几乎所有的地方都没放过,看上去还真像那么一回事。
随着时间的推移,众人的心也跟着提起来了。被留下来的嫔妃不少已经升出了后悔的心思。纵然她们第一时间知道了皇上的殿里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这种事不知道显然比知道要好。
“皇上,草民已经检查过了,御书房里所有的东西都没有问题。”纪夏最后检查了一遍放在案桌上的香炉,揭开顶端闻了闻,直到确认里面散发的薰香确实是龙涎才回到众人等候的偏殿。
“没有问题,纪公子你可检查清楚了。”皇后不由松了口气,没有问题那么被宫人陷害的可能性就不大。
纪夏道:“草民已经仔细检查过了,甚至连角落也没有放过,确实没有发现丝毫的问题,只不过……”纪夏的目光落在君穆言与呼延初岚的身上,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大家已经明白了他想表达的意思。
“公主,可否让在下替你检查下脉搏。”明白归明白,但纪夏也不可能真的去检查君穆言的身体。毕竟天子永远是天子,就算真的有错,你也不能指出来。
呼延初岚深吸了口气,冷声道:“你怀疑本公主。”
纪夏笑得十分的友善,与那天在宁王府的态度简直判若两人,“公主误会了!草民并没有这个意思。不过是单纯的想要替公主把个脉,以寻找更多的线索。更何况公主不也想知道是谁陷害的你吗?”
呼延初岚冷声道:“如果本公主不答应你又如何。”
纪夏淡淡道:“公主,有句话叫做身正不怕影子斜。公主若是问心无愧又怎么会畏惧草民探脉。”
呼延初岚见众人因纪夏这话果然都将怀疑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一股愤怒油然而生,“说到底你们是看本公主孤身一人在这里,所以就想任由摆弄。但本公主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想把脉是吧,可以!那么也请南陵皇上一起。”
纪夏低垂的眼中划过一丝嘲弄,面向君穆言等人道:“皇上,不管什么事都讲究个你情我愿。既然公主不愿意,草民也不好强求,此事……”不如就此作罢。
“北夷公主的要求,朕准了。”君穆言的脸色并不好看。身为帝王,与其让文武百官以为他与北夷公主纠缠不清。君穆言还宁愿现在就将缘由找出来。反正他什么也没做过。
“如此,草民就得罪了。”纪夏拱拱手告罪一声。
将手指搭在呼延初岚脉搏上,纪夏原本平静的面容渐渐变得凝重起来,两道眉峰也跟着皱起,抬头看了许多次呼延初岚都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呼延初岚也将纪夏的异常看在眼里,秀眉一拧,“有话就说!”
纪夏摇摇头,没有说什么替大家解惑的言语。半晌之后纪夏才松开手指,沉声道:“草民冒昧请教一句,公主是否食用过特别的药材。比如说:灵芝类型的。”
呼延初岚将手臂收回,听到这话怔愣了会,随后便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什么灵芝。本公主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纪夏眼中带着几分不解,缓缓道:“那就奇怪了。公主的脉搏与寻常人不太一样,倒是与服用了媚阳草的情况有几分相似。”
“媚阳草,那是什么?”皇后皱眉。
纪夏看了眼呼延初岚,然后不紧不慢的解释道:“媚阳草是生长在域外的一种草药。不过这种草药因为神似灵芝,所以在药典里也被称之为媚阳芝。此草与血芝有几分相似,都是全身通红一片,散发着清甜的香味。传闻女子服用不仅能够青春永驻,而且自身的媚意也会被提升。是蛊惑……”停顿了会,纪夏将话锋一转,继续道:“不过因为这种草药并不常见,所以具体是怎样的也不是很清楚。若不是之前在药典上看到过,今天碰到公主这脉象,草民怕是一时半会也无法确认。”
“这媚阳草真的有这么大的作用?”皇后脸色微沉,看向呼延初岚时带着几分不快。
“自然是没真的那么神奇。不过,在药典的末位倒是有过只字片语的记载,凡是服用媚阳草初始,会如中媚药一般,一炷香后方可缓解。这一点,皇上只要派人去太医院的书籍中查阅便可知晓。”纪夏摇头。
所谓的蛊惑,不过是因为男子自己的自制力太差,或者说是内心被美色所惑。
如中了媚药一般。除了皇后的脸色阴郁得快要滴出水来,其它嫔妃的表情都有些古怪。刚刚进来时,呼延初岚那脸颊嫣红,水眸带春的神色可不就像中了媚药一般。虽然呼延初岚这会儿已经恢复了状态,但是还是有那么点残留的痕迹的。
“你们都看本公主做什么。”呼延初岚双目圆瞪,厉声喝道:“纪夏,你敢诬蔑本公主,本公主要将你碎尸万段。”
纪夏垂眸道:“草民岂敢诬陷公主殿下。若是公主不相信草民的为人,大可找个医术更加高深的人来查看,便可知晓纪夏所言非虚。”
为什么要找个医术更高深的。因为医术浅的不一定知道媚阳草啊。再说,这医术高深的现在可不好找。要找个比纪夏还要精湛的,似乎除了他师父师兄也没有别人了。只不过,这很显然不太现实。在场谁都不是十足的傻瓜,清楚的知道纪夏这话相当于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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